瞧，那可怜的少女：谈纳博科夫（1）

喜剧天赋对作家来说很少单独出现。通常它与一些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品质有关，例如说教和说教的倾向。有时，就像在戏仿中一样，它与批评家的冷酷性格相结合。有时，就像在讽刺中，它与一种强烈愤慨的精神相结合。但在所有这些配对中，迄今为止最奇怪的是幽默感与恐怖感的结合。这种结合的结果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讽刺，在这种讽刺中，对罪恶或愚蠢的看法与其说是轻蔑，不如说是深深的沮丧和带有悲剧色彩的同情。文学作品中这类作品的例子并不丰富，但马克吐温的某些作品浮现在脑海中，尼古拉·果戈理的《死灵》也是如此。在这个简短的列表中，我们现在也许可以加上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普特南）。

引起批评关注的是小说的恐怖而非喜剧方面。这并不奇怪，因为纳博科夫先生冷静地触动了二十世纪为数不多的原始神经之一。现代读者可能习惯于以完全的镇静浏览构成那些普通而有“股活力/蛊惑力”的关于性偏差的小说的顽皮单音节词汇，但他很容易发现自己完全被纳博科夫先生内敛而诙谐的关于男人对孩子的欲望的编年史困扰。必须承认，这样的欲望是可怕的。但也必须理解，纳博科夫先生创造的怪物们属于神话或诗歌，而不是自然主义。它们带有一种奇怪的附加意义，仿佛它们是生活中无法解决的困境的巨大隐喻虽然它们周围的细节——一个充满车站、汽车旅馆和溜冰场的美国——都让人联想到通过双筒望远镜看到的异常清晰的景象，但这种景象的强烈程度提醒我们看到的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世界。

这部小说声称是一个正在等待谋杀审判的人的手稿，他选择藏在化名亨伯特·亨伯特身后，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最能表达肮脏”。然而，他的语气并不是忏悔者特有的哀鸣，而是巧妙地调和了抒情和诙谐，很快就将读者引诱到某种类似于自愿共谋的东西中。他出生在法国，拥有欧洲混血血统，亨伯特开始叙述并通常会补充道：“我将在一分钟内传递点可爱的带有亮蓝色图片的明信片。”他的父亲在里维埃拉拥有一家豪华旅馆，13 岁时，亨伯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与他同龄的小女孩，名叫安娜贝尔，两人痛苦、无耻、笨拙地坠入爱河。只是他们的缺乏经验和长辈的监视阻止了这段恋情即将到来的“圆满”，但有一天——安娜贝尔逗留的最后一天——他们设法溜到海滩的荒凉地带，进行了短暂的爱抚。“我跪在地上，就快要占有我的宝贝时，两个留着胡子的泳客——大海中的老人和他的兄弟——带着下流的鼓励的惊呼从海里出来，四个月后，她在科孚岛死于斑疹伤寒。”

尽管他对精神分析及其所有作品持讽刺态度，但亨伯特倾向于相信，他在那个海边王国的破败浪漫使他对9至14岁之间表现出特殊性情的小女孩产生了永久的性偏见。妖艳的优雅和阴险的魅力将她们与安娜贝尔联系在一起，他称其为“性感女神”。至于成年女性：

我被允许使用的人类女性只是安慰剂。我已经准备好相信，我从自然交配中获得的感觉与正常大雄性以震动世界的常规节奏与他们的正常大伴侣交配时所获得的感觉非常相似。麻烦的是，那些先生们没有，而我却有，瞥见过一种无比凄美的幸福。

由于社会对这种狂喜采用了更严厉的措辞，亨伯特·亨伯特过着彻头彻尾的悲惨生活，痛苦的诱惑与居住在欧洲乃至美国更好的疯人院交替出现。但最后，在新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亨伯特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似乎是他失去的爱的绝对化身，一看到她，他中间25年的生命“逐渐减少到一个颤抖的点，然后消失了。” 她的名字叫 Dolores Haze，叫洛丽塔或洛。她的年龄是十二岁。在绝望的极端欲望中，亨伯特嫁给了的母亲，只是为了在洛短暂的幼女时期能够接触到这个孩子。这种英勇的牺牲得到了命运的及时而丰厚的回报，命运安排了母亲被汽车撞死。亨伯特最受污染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亨伯特并不完全是一头野兽，尽管他有着怪诞的热情，但出于对她纯洁的谨慎考虑，他决定给孩子服用安眠药并通过间接方式实现他的运输。然而，令他惊愕和高兴的是，洛丽塔大胆地直接引诱了他。看来，可怜的亨伯特甚至不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因为她一直在夏令营中学习性知识，而且她学习非常刻苦，以至于她发现她热切的继父有些不习惯。带着这个恶魔般的孤儿，头晕目眩的亨伯特立即开始了一次漫无目的的美国之旅，在每一个保证让性感少女保持愉悦和顺从的花哨的度假胜地、玉米宫或动物园停留。但洛丽塔的胃口却比不上亨伯特：

她会在那里，一个典型的孩子，全神贯注于报纸较肤浅的部分时挖鼻子，对我的狂喜漠不关心，仿佛那是她坐过的什么东西，一只鞋，一个洋娃娃，一个网球拍的把手，懒得挪开。

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争吵，亨伯特也不可避免地赢得了争吵，原因在本书中回荡的一段安静而可怕的段落中清楚地表明：“在酒店，我们有单独的房间，但在半夜她抽泣着走进我的房间，我们非常温和地和好了。你看，她绝对无处可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