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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第十三兵团第八军第一二五团长，第八军少将参谋长袁建飞回忆： 李弥兵团自一九四八年九月北调徐州，先后机动于徐州外围，西出丰县，东至八义集、碾庄圩地区，为时经月。十一月上旬徐州“剿总”令邱、李两兵团以一部掩护黄百韬兵团西撤。李弥根据“剿总”命令，令当时尚在碾庄圩附近的第九军第三师（师长周藩）一部于马头镇附近占领阵地，对郯城方向警戒，掩护黄兵团北侧的安全，待黄兵团的第二十五军到达接替后归建。据第九军副军长李荩宣事后谈及，可能是周藩当时不敢以一部单独执行任务，只好以全师于官湖地区担任掩护。适何基沣、张克侠在贾汪起义，解放军沿运河迅速插下，主力指向黄兵团，一部与第三师接触，周率部仓皇西撤。在通过运河桥时，十万国民党军麇集抢渡。此时解放军以极少数兵力在桥头进行阻击，国民党军大乱，周师主力溃散。 周藩本人则只身搭车西逃徐州。其所属第八团（系第三师的主力团，由前荣誉第一师拨入）在八义集附近的下庄宿营，团长彭剑明轻于戒备，夜半突被解放军包围，天明全团被歼。周藩此行，未经激烈战斗，全师兵力就损失了一半。 何基沣、张克侠率第三绥靖区部队起义之后，李弥兵团奉命迅速撤至徐州东郊担任徐东地区守备任务。十一月十一日接到“剿总”命令，要旨如下： (一)华东共军主力在徐东运河附近地区与黄兵团激战中。 (二)为解黄兵团之围，以邱、李两兵团向徐东地区华东野战军进行 (三)李兵团应以一个师沿不老河、主力沿铁道以北、苑山以东地区，进攻当面之敌。作战地境线：陇海铁路线属李兵团；铁路（不含）以南属邱兵团。 (四)战车第一团协同李兵团作战。 李弥根据“剿总”命令，作出如下处置： (一)本兵团为击破徐东当面之敌，决以一个军的主力担任攻击任务，于十一月十二日展开于安子村以西、南北之线，向碾庄圩方向攻击。 (二)以第八军主力第四十二师担任主攻任务，右翼与邱兵团第五军联系，于十一月十二日展开于铁路以北的安子村以西、南北之线，沿徐海公路两侧地区攻击前进。 (三)以第九军第一六六师担任助攻，联系第八军于十一月十二日展开于胡庄附近地区，对当面解放军阵地攻击，并以一部在不老河南岸占领掩护阵地，掩护兵团左侧背的安全。 (四)以第八军第一七O师占领荆山桥以东沿不老河南岸阵地，对不老河北岸严密警戒。 (五)战车队、炮兵队以协同主攻方面的作战为主。 (六)兵团其他各部为第二线部队，并任徐州东郊守备任务。 (七)兵团部位于第二十四师后方医院内。解围作战，自十一月十三日开始至二十二日结束，为时十天。李弥兵团先后投入了三个师，其中第四十二、一六六师均系兵团的基干部队。在付出了重大代价之后，先后攻占了马山、大庙、麻谷子以及大小塔山等处及其附近地区，进展的纵深十余公里。由于受到了解放军的顽强阻击，攻击任务相当艰巨，进展极为迟缓。最后由于黄兵团全部被歼，解围作战结束。以下是我当时指挥的第一二五团全部战斗经过： (一)十一月十三日安子村战斗安子村战斗是徐东作战中第一二五团受命攻坚的第一个目标。安子村位于团山之麓，紧跨徐海公路，庄子不大。我以第一、二两营为第一线，第三营为预备队，于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开始攻击，直到晚八时才接近村子边缘。午夜以后，发现解放军已经转移，我才率部进村。由于搜索不严，在马山北侧鞍部解放军还留置了一挺轻机枪，一时我竟未能发觉。十四日清晨，师长石建中驱车过此，原拟指挥部队继续攻击前进，不料突被这一机枪火力所阻，部队行动为之迟滞了数小时。九时许，我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助攻，策应第一二四团对马山解放军警戒部队的攻击，未遭重大抵抗，十二时战斗结束。 (二)十一月十四日侯庄战斗十四日下午第一二五团担任对马山以南、安子村以东位于公路南侧的侯庄进攻。这是个不过三十来户人家的庄子。判断解放军约有一个加强连(至多也不会超过两个连)的兵力。我以第一、三两营为第一线，第二营为预备队，下午一时开始进攻，遭到了解放军的顽强抵抗。恰巧这一天杜聿明率参谋长舒适存到团山指挥所亲自督战，第十三兵团司令官李弥、第八军副军长周开成及第九军副军长李荩宣等均在前线指挥。解放军的远程炮火都落到团山指挥所附近及师炮兵阵地，一时尘土飞扬，炸声震耳，第四十二师副师长李彬甫，炮兵连长×××均受伤。为了邀功，我把手中仅有的一点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作孤注一掷，并严令第一线猛攻急进。 周开成企图在日落前占领侯庄。好向杜聿明“报捷”，除加强炮火支援外，并派来一个战车营协同战斗。我乃重新组织火力，在战、炮优势火力支援下，将侯庄变成了火海。部队在黄昏时攻进了庄子，但解放军已安全转移了。侯庄战斗伤亡了连长王尚志等官兵百余人。据当时在团山指挥所的周藩目睹，这一天第一线的攻击，除我部占领了侯庄外，全线都无进展。 (三)十一月十五日至十七日太平庄战斗十日，第一二五、一二六团合力攻占了比侯庄小的庄子——小陈庄，是在解放军部队撤走后进占的。由于情况不明，联络不好，为了争功，两团还相互火拼了一阵。 十五日下午，副军长周开成曾问我是否有把握对太平庄进行攻击。我对这个村解放军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但却盲目回答“可以”。黄昏时分，我派第四连作威力搜索，解放军猝然发动逆袭。第四连措手不及，有一个排被解放军消灭，全连也被迫在解放军阵地前（太平庄西南角）的外沿匍匐着，一直俟到天明，经我以小部队掩护才撤退下来。此举使部队进攻又迟滞了半天。 十五日，师长石建中到第一线观察，看到村庄纵深大，一个团攻击没有把握，决心组织全师进攻。他一面命步兵炮直接推进到太平庄南边的另一个庄子内，对解放军阵地进行炮击，一面命第一线部队白天在阵地前监视侦察，晚上则进行掘壕作攻击近迫作业。经过两天的攻击准备，第四十二师于十七日开始对太平庄阵地进攻。以第一二四团由太平庄的西北角、第一二五团由庄的西南角，同时攻击前进。在有战车一营和榴弹炮的配合下，经过一整天的战斗，最后终于在付出了重大代价（我团阵亡了两个连长，伤亡了官兵数百）的情况下，才在黄昏时分占领了太平庄。 太平庄攻占，李弥、周开成以第一二五团参加攻坚战斗为时一周。战斗兵员损失已达三分之一以上，亟待休整，就将我团从火线上撤下来调为军的预备队，转移至大庙以东的军部和兵团部指挥所附近休整。 (四)十一月十九日至二十一日麻谷子战斗 在第八军主力第四十二师正面攻坚的一周过程中，兵团司令官李弥、第八军副军长周开成等深深感到这种逐庄争夺战斗牺牲既大，进展又慢，乃决心以第一七○师往右翼侧迂回攻击，先略取了姚庄警戒阵地。十九日开始进攻纵深阵地据点之一麻谷子。 麻谷子位于火神庙以南，是个跨在公路上的有百余户人家的较大子。麻谷子的地形和解放军在麻谷子的阵地设置及其兵力部署概况大致是这样的：麻谷子周围有围墙，西北角地形复杂，墙外有潜伏堡，墙根挖有散兵掩体。村子西、南两面有一条小河围绕着，形成了水外壕，壕外有一道鹿砦。村中有一条深水沟，把村分成南北两半，公路从中穿过。村北围墙边有三个大水塘，形成了一个天然障碍。 东北方面没有工事，但后方有交通壕通火神庙。判断解放军系以一个连的少数兵力，利用地形及工事之利扼守西、南两面，另以主力控制于东北地区作为增援及逆袭之用。杨师对麻谷子解放军阵地进行了连续三天两夜的攻击。第一天（十九日)杨绪钊以第五○九团（团长姚轻耘）沿公路两侧向麻谷子进攻，战斗了一昼夜，姚团伤亡二百五六十人，一筹莫展。第二天（二十日）杨绪钊以他的基干部队第五○八团（团长庞铮）从西北角利用复杂地形进行攻击，但受到了解放军炽烈火力的阻击，庞团受到了严重损失。解放军并以一部从东向西逆袭至小王庄附近，庞团惨败，两个营长负伤，全团被歼过半，死伤战斗兵员在五百人以上。 在庞团攻击受挫和解放军反击时，杨绪钊令姚团一部协力攻击，但士兵进到鹿砦跟前再也不肯下壕冲击，又死伤了四五十人。晚上又令姚团全团出击，团、营长都来到第一线督战，逼着士兵硬冲鹿砦，爬外壕。无奈士兵不肯冲上围墙，伤亡三百余人，终未能攻下麻谷子。 杨师连续两天两夜的攻击，损失了战斗兵员一千多人。李弥、周开成归咎于杨绪钊的指挥无方，又以该师锐气尽挫，战力大伤，势难继续独立进攻，于是决定改由第四十二师师长石建中指挥第四十二师第一二五团及第一七○师第五○九团，在空军、战车的直接协同支援下，重新组织对麻谷子的进攻。 二十日晚上，周开成将杨师麻谷子受挫严重的情况告我，并说明当时李弥和他本人不得不再次使用第一二五团进攻麻谷子的苦衷和决心。于是我只好带着第一二五团残部，当晚午夜出发，二十一日拂晓前到达麻谷子西的小王庄公路堤埂附近，占领攻击准备位置。在石建中的指挥下，姚团从西南角，我率第一二五团从西北角，向麻谷子发起进攻。这时解放军围歼黄百韬兵团已接近尾声。当国民党空军、战车参加战斗之际，麻谷子的解放军主动向火神庙转移，但人数并不多，判断其主力可能在拂晓前撤走。 当我发现解放军已撤退时，就以为是解放军“溃退”，当即指挥第一二五团之一部占领麻谷子西北部，以主力在战车、炮兵协同下实行“追击”，企图一举攻占火神庙。解放军利用火神庙的既设阵地，进行坚强阻击。我害怕受到损失，在第一线到达火神庙东南侧附近未有进展时，也就悄悄地收兵了。 攻下麻谷子不久，兵团司令官李弥带着欣慰的神情，来到了麻谷子。李在阵地边巡视并当面交代，本日下午对火神庙解放军作攻击准备，进行攻击近迫作业挖对壕等，明天二十三日，继续对火神庙阵地攻击。 (五)十一月二十二日火神庙战斗二十一日下午，我作了对火神庙的攻击准备，次日拂晓展开了攻击战斗。火神庙有前后两个庄子，称为前火神庙、后火神庙。这一天，第一二四团从西向东，第一二五团从南向北，分别进攻这两个庄子。步兵前进比较顺利，炮兵支援也很卖劲，但当部队接近鹿时，又为围墙根前的潜伏堡火力所阻，部队无法前进，几度突击均告顿挫。第一二四团方面也是如此。全师攻击竟日，都未奏效。入夜，只好由第一线派出少数部队担任警戒，彻夜保持与解放军接触。待解放军午夜撤走，翌晨（十一月二十三日）我探悉后率部占领火神庙时，仅有解放军的少数部队尚在前村掩护其主力后尾沿东北公路撤退。我当即指挥步兵机、炮射击，但已无济于事。而后了解，黄百韬兵团已于昨（二十二日）晚全部被歼。 东来的败兵带来了“黄兵团全部被歼”的噩耗。此时第八军指挥所已推进到火神庙附近，首先收容的是只身逃回的黄兵团第一○○军军长周志道。周着士兵服，面色苍白，行动狼狈，见着周开成就沮丧地嚷着：“整个都垮了！”后由周开成以小吉普车送他去徐州。后又收容到黄兵团的第二十五军军长陈士章，据他说黄百韬也逃出来了。周开成又应陈士章的要求，派了三辆战车，随陈一道向东寻找黄百韬，却不知黄百韬这时已经在解放军重重包围的情况下战死了。 徐东会战，以黄百韬兵团全部被歼和邱、李两兵团解围失败而告终。李弥兵团在“掩护转移”与“攻坚战斗”两个阶段所受损失主要有：副师长李彬甫受伤；第九军损失兵员五六千人，其中仅第三师在掩护转移中被歼五千余人；第八军损失兵员三千余人。全兵团合计损失兵员近万人。以人数论，占全兵团六分之一，但就战斗力而论，则主力损失约三分之一其中以原“荣誉师”的“精华””（即第八、一二四、一二五团)损失最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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