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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S AND REALITY 若不适，见谅 2019/4/7 01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圣经，传道书》 第一天的新生报到，汪有才比很多人都来得早，学校的建筑风格很对他的胃口，简约时尚的立面造型，温暖明快的米黄色调，时时牵引着他的思绪， 他踌躇满志，无论在报名缴费时还是去宿舍报到时，他都会给人一张青春洋溢的面孔，好像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特别亲切，他只要稍微靠近，就能够把这个世界揽在怀里。 他被录取后就已经计划好很多事情了，比如练就一副好的毛笔字，字写得不怎么好一直是他的软肋；去竞选学生会主席，他一定会让所有人记住他汪有才的名字；还要报一个演讲类的社团，他高中的时候就在演讲方面被人称道，他需要在大学继续完成这个证明。 在寝室里呆了一段时间都闲不住，他决定晚上再和自己的大学室友们打招呼，他的床铺都是自己整理的，夏天的余热在秋天丝毫不减，当父母劝他把家里的电风扇带着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他嫌弃那扇古董般的电扇，他想，既然是新的开始，那就让一切都焕然一新吧！ 父母从来都会迁就他，他们不敢陪着他去大学，因为他经常在饭桌上说起要独自一人去大学的豪言壮语，爸妈的敏感他不曾留意，他忠实地践行着身为男子汉的一切准则。 在校园里逛了两遍，充满自信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脚很酸了，他才决定歇息会儿。 “学长，打扰你一下！”有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过来问正在休息的他，“你知道西3在哪儿吗？” 他的优越感可想而知，明明自己也是大一的新生，却被人当做学长，可见他看起来还是蛮成熟的。 不行！决不能被识破！ “我带你去吧！”他站起来，走了一会，发现那位女孩子跟不上，才明白自己还需要做一件英雄救美的事情。 “我帮你扛行李吧！” 学妹尽管半推半就，但还是给了他展现男子汉魅力的机会。他为了让别人看见自己的面孔，尽量把行李往肩膀旁边移，可这样无疑是很吃力的，再加上父母从没让他在家里做过什么重活，他很快体力不支，气喘得厉害起来。 “学长，你休息会吧！” “不用！”他装作回答得很轻松，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一副随时快倒下的语气。 勉强走了一段距离，可西3究竟在哪儿呢？ “学妹，你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我得去上个厕所！”他并不是趁机溜走，这绝非他的风格，他要找一个真正的学长来问清楚西3宿舍楼在哪儿。 小便池上没人，他捏住鼻子，敲了敲隔板。 “谁啊！”厕所里面的人没好气地回答道。 “学长，请问西3宿舍在哪儿？”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给我滚远点！”虽然吐字有点吃力，可还是能够辨明被打扰后的愤怒，汪有才只能悻悻地退出来。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位虎背熊腰的学长代替了自己的职位。他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没抱怨什么，只是把参加跆拳道也纳入自己大学的宏伟计划。 02 “有才，睡了没？” 他被叫醒，难得躺下去歇息一会儿，本想假装睡着了，可外面又多叫了两声，而且一声高过一声，他听出来了，是老杨！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汪有才开了灯，揉着眼睛给对方开门。 “有才，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老杨看起来难得的忸怩。 “没事，才刚睡下不久！”有才搬来小板凳，房子简陋，他没有什么好招呼客人的，“老杨，有什么事吧！” 老杨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一会前倾，一会后仰。眼神在盯着地面飘动。 “老杨，和我不用见外，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有才粲然一笑，整齐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格外秀气好看。 “有才，不瞒你说，我大儿子今天打电话来了！” “他打的是厂里的电话吧，他说了什么？”汪有才在明知故问，可这样能稍微缓和下老杨欲言又止的尴尬。他这些年很少来这儿，说是自己脏兮兮的，怕弄脏了读书人的地方。有才多次邀请，他也多次推脱有事，而今天难得主动来访，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汪有才并非忘恩负义的人，谁帮了他，他心里明朗着。 “还不是问我要生活费，听起来挺急的。你也知道，厂里的工资都拖欠三个多月了，我瞅着只有你还愿意借钱给我，其他的人，每一个好东西——”他收住了话头，“等发工资了，我再还你！” “要多少？” 老杨没想到汪有才会这么爽快，毕竟这是第一次找他开口借钱，事出有因，从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老杨也不得不背着自己的意思做事。 杨得光最自豪的事情便是乡里乡亲说到他的名字无不竖起大拇指，因为他杨得光不欠别人任何东西，他拉扯大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并且把两个孩子都送到了众人羡慕的县一中。 “一千！”老杨竖起了食指，食指好像天生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颤颤巍巍地出现。 有才并没有说什么，从柜子的一本书中拿出一沓红色的票子，认真地数了数。 “你数数，看对不对！” 有才又把多拿的钱放回原处，上了锁。 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老杨才从房间里面退出去。  03 有才辛苦地攒着钱，每次发工资，他都会仔仔细细地重数一遍，他厌恶自己守财奴的样子，房间里不敢挂一面镜子，他尽可能避免和老同学打电话或者聊扣扣，断绝联系是省钱的最好办法，有了钱他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他是明白的——自己绝不要一辈子碌碌无为地当兽医。 “有才？” 汪有才刚刚躺下，窗外又响起了声音，来人甚至敲得窗户砰砰作响。 “厂长，是您啊！”汪有才维持着这种表面的尊敬和客气，现在的他就算特别厌恶某个人都会不露声色，他有时倒羡慕老杨某些敢爱敢恨的地方，这时常能让他想起一些往事。 厂长直接坐在了汪有才的床铺上，他拉开两腿的距离，好像宣誓这一块地方都是他的。 “厂长，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汪有才很不容易地憋回了一个哈欠。 “你是不是也借了钱给老杨？”厂长眯着眼睛问道。 “嗯！” “多少？” “也就一千！”汪有才轻飘飘地说道，厂长显然很厌恶这种口吻，他皱起了眉头，汪有才自然要换种说话方式，“厂长，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等问题出现就晚了！”厂长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啦？” “前两天晚上，我数了下化粪池里死猪！” 汪有才光听起来就觉得特别恶心，大晚上的去化粪池里数猪，厂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有什么不对吗？” “死猪的数目不对！” “哪不对了！？”这涉及到汪有才分内的事情，他挺了下腰板。 “你报告的死猪数字比化粪池里的多！”厂长瞪大了眼睛，好像他对这个结论现在仍然很惊讶般。 “我确定自己数的是对的！”有才看着厂长的眼睛说，他曾看过心理书，只要这样正视他人才会叫人觉得没撒谎。 “那你的意思是我数错了！？”厂长问道。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汪有才的眼睛低了下来。 “有才，我对你自然是一百个信任的，老杨最近倒有点蹊跷，到处找人借钱，这些天接了三个电话，他不会做那种事吧？”厂长的语速慢了下来，眼神像聚光灯探照着他的内心世界。 04 厂里有一个公共电话，安装在饭堂的隔壁，汪有才想起前两天的一幕，老杨火急火燎地跑去食堂隔壁接电话，炒饭的阿姨很久才把电话给他，老杨的眼神近乎哀求。 “什么事？”汪有才并不是傻子，前两年厂里就有人大晚上把瘟猪从厂里偷出去卖，据说一头瘟猪也能赚不少，那个人是老杨的同乡，现在还在监狱里呆着。 “有才，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养猪场的围墙那么长，谁能保证不飞进几只苍蝇？” “可老杨在厂里呆了那么久，他是什么人您可比我清楚！” “只要是人，都会变的！” 汪有才听着这话觉得刺耳，好像连着自己也一起骂了。他降下火气。 “可厂长您这么多年了还不是那么认真吗？” 厂长听出来“认真”的别样含义，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有才，我一向是直来直往，大道理我可能懂的没你多，但有一条我是认准了的，做人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拿了别人的钱，就得办好这里的事！”厂长口中的“别人”是这家养猪场的总经理戴先生，他把养猪场像种子一般在全国各地撒着。 “厂长，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护着老杨，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总经理了，为了你好，你得证明你的清白！”厂长来回踱步，旁人烂了都会认为他在做着一个很痛苦的决定。  05 厂长这句话似乎早就把自己划入了不清白的行列，他可不能忍受着窝囊气，酝酿了半天回击的词语，也只是象征性地提高了音量。 “你要我怎么证明！” “捉贼拿赃，你明晚和我一起守夜！” “行！”汪有才早就被几句话气昏了头。 “就等你这句话！” 厂长总算是走了，汪有才整晚都没睡着，他不停地抽烟，烟雾袅绕的房间，驱赶着厂长留下来的气息，他也好似化入了仙境，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出窗外的天空，直到鱼白色的远方升起了一缕光他才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两只之间的烟头冒着飘忽不定的轻烟，空调也转换不了这种难闻的气味。  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们听我讲话 文字落笔生花，梦想生生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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