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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我们的情感:嫉羡(Envy)| 嫉羡是羡慕的肉中之刺

 圈圈的小宇宙 2023-05-01 发布于广东
嫉羡 Envy

作者:Salman Akhtar

翻译:刘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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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羡是羡慕的肉中之刺。
Envy is a thorn in the flesh of admiration.

我得先提出警告:我将要描述的内容需要你对此坦白忏悔。也许还会让你有点儿畏惧,因为我很肯定,你很难承认自己曾体验过嫉羡。但是,一旦我提起那次你在与朋友通电话时得知他的女儿被哈佛商学院录取了的经历,与那种怪怪的、令人不快的情绪相关的记忆便会涌入你的脑海。或者,当你头一回瞄见邻居新买的奔驰车闪闪发光。或者,当你走进阿妮塔与钱丹的起居室,惊讶地看见一幅侯塞因的原作。是的,真货哦!来吧。承认吧。在这些时候,嫉羡的苦涩便会闯入你的内心。我知道你应该不会享受这种坦白,所以,我必须立刻告诉你,嫉羡是人类共有的情绪,我们所有人都很容易受其影响。

但在深入讨论前,似乎有必要对嫉羡下一个适当的定义。撇开吹毛求疵,嫉羡指的是痛苦地意识到别人拥有自己钦佩、觊觎和渴望的东西。某人有更好的房子,更好的工作,更好的车子,或更好的衣服。但是,物质财富并不是嫉羡的唯一来源。一个人也可能嫉羡其他人的外貌,身高,身材,嗓音,艺术天赋,运动能力,甚至嫉羡他们的平和情绪。实际上,抛开所有的事情,最后一个才是一切嫉羡的根源。我们矛盾、纠结,深感压力和被驱动,遇见一个能应对一切的人,看似不受日常事件的干扰、像月光下的湖水一样深沉宁静的人,这会让我们心痛而悲哀。我们羡慕这样的宁静。我们自己也想这样。而意识到我们欠缺这份宁静,会让我们感到被刺痛。

虽然这样的体验有些令人不安,但事实上,嫉羡不全是坏事。一点点嫉羡会让人模仿。它让人努力;人们开始努力工作以获取看重的属性。然而,太多的嫉羡会带来沮丧的感受,让勤奋陷入瘫痪。它在人的口腔中留下一抹苦涩。为了抵御这种嫉羡,人们可能蔑视暗中崇拜的对象。它还可能导致社交退缩。个体干脆不再拜访那些引发嫉羡的对象,而在身边留下天赋更差、外表更糟、财富更少或内心更不平静的人。然而,还有一种让嫉羡受控的方式,是在某种意义上“占有”被嫉羡的对象,好让他们的光芒变成自己的光芒。雇佣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与一个被深深崇敬的人结婚,这些行为都包含这类动力的元素。

在这里,需要对嫉羡和它的孪生姐妹——嫉妒进行重要的区分。这两个词经常互换使用,但事实上,它们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情绪。嫉羡的产生,是因为别人拥有自己渴望的属性。嫉妒则是由于被排除在渴求的关系之外而产生的。嫉羡涉及两个人。嫉妒涉及三个人。嫉羡驱使个体走向自我完善,或者,如果自我完善失败,则走向对钦佩对象的贬低。嫉妒驱使人用某种方式从该死的三角关系中铲除那个幸运的竞争对手。在西方文学中,彼得·沙弗尔(Peter Shaffer)的《阿玛迪斯(Amadeus)》与莎士比亚的《奥赛罗(Othello)》,分别是嫉羡与嫉妒的最佳阐释。

乌梅什(Umesh)的传奇故事没那么戏剧化,但离我们更近,他是达亚南德学院(Dayanand College)一位颇具抱负的歌唱家。他知道自己唱得很好,但他希望自己的天赋可以更高。他嫉羡乌迪特·那拉扬(Udit Narayan)(注1)和索努·尼甘(Sonu Nigam)(注2)。他的嫉妒则留给了台球运动员阿肖克(Ashok),因为阿肖克得到了来自喀拉拉邦的同班美女玛丽卡的更多关注。乌梅什想成为她崇拜的目光焦点。他暗地里、也带点内疚地希望阿肖克受伤。这就是嫉妒的综合征。它和嫉羡截然不同。

1.译者注:尼泊尔歌手、演员。

2.译者注:印度歌手、作曲家、演员、音乐总监、电台主持人,有“印度歌王”之称。


对于嫉羡,还有两个话题可以谈论。第一:嫉羡的产生,是因为个体把自己内心的浴室和别人人格里的客厅比来比去。也就是说,当我们只看别人的浅表属性时,就会产生嫉羡:别人的衣服,珠宝,车子,房子,地摊,挂画,等等。我们把这些东西和我们自己的忧虑、怀疑、个人失败与瑕疵、亦即自身的“污垢”并列起来看。结果就是嫉羡。如果我们能了解他人的内在自我,以及他人在社会视线所及之外的存在方面;如果我们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外在人格(留意一下,当我们读到对我们进行赞美的推荐信时会有多么吃惊!),嫉羡的痛苦就会像热锅上的水滴一样速速蒸发!

关于嫉羡的另一件事是:从表面上看,嫉羡会导致防御性的蔑视乃至仇恨。我们开始憎恨那些让我们无奈地陷入嫉羡的人,并且以“酸葡萄”的方式,不仅贬低他们本人,还贬低最初在我们心中激起嫉羡之情的那一特质。因此,嫉羡在意识层面上是仇恨的原因之一。在无意识层面上,嫉羡也可能是仇恨的一种表现形式。毕竟,我们并未给嫉羡的人赋予一个完整、三维、复杂、被主观性驱动的人的身份。我们几乎不允许他或她拥有普通的缺点或人性的弱点。在狭隘地关注他们的单一属性时,我们剥夺了他们多面性,而这本是全体人类典型的存在方式。嫉羡把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做成了纸板人。它去人性化。

但是,这些都是哪儿来的呢?哪些童年经历为嫉羡打下了基础?精神分析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寻觅过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坦白讲,我认为他没有找到答案(注3)(这是一句双关语,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不是故意的)。他把嫉羡的起源追溯到女孩拥有男性生殖器的渴望,他将这一现象称为“阴茎嫉羡”。虽然三到四岁的女孩偶尔会出现这种感受(特别是在高估男性,而女性、特别是母亲、不受尊重的家庭环境中),但这种感受更多关乎获取男性的社会特权,而不是男性生殖器。就算真是这样,把这种感觉视为人类嫉羡起源唯一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解释,也问题重重。首先,它不能解释男性嫉羡的起源。它还让性别差异显得过分重要,而基于我们的后现代视角,我们知道性别差异是流动的、变化的、相互交叠的、与叙事相关的,而不是基于解剖学的。

3.译者注:原文为“He came up short”,short也有“短”的意思,与后文阴茎嫉妒相互呼应,形成“他(弗洛伊德)阴茎短了”的双关语。


精神分析师梅兰妮·克莱因对嫉羡的起源提出了更有意义的观点。她认为,嫉羡的感受源于早期的母子关系,孩子开始感受到母亲有能力安抚他或她的不适,而孩子自己却做不到。母亲和缓的声音,远比一个人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更有安抚作用。她的抚摸比自我刺激更好,她的关注比自我沉醉更令人舒心。她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有的呢?

克莱因坚信,这种认识是嫉羡的基础,我同意她的观点。现在,让我们进行一点补充,如果母亲总是可及的、专注的,那么更多时候,她带给我们的挫折是最小的,我们对她的愤怒也是可控的。然后我们可以把对她的嫉羡变成充满爱意的模仿。我们“认同”了她,然后学会安抚他人。然而,如果母亲不那么可用,我们的受挫便会积累起来,对她的嫉羡也会变得难以忍受。在之后的人生中,这份感受会逐渐扩展到大部分的社交体验,让我们一旦开始欣赏某人、就很容易对他产生痛苦的嫉羡。我想直截了当地讲:太多的嫉羡,会背叛内心对爱的绝望需要(最初是对来自母亲的爱),以及与这种内心剥夺的状态恒常相伴的愤怒。若爱充满我们的内心,挫败感就会褪去,嫉羡就会变得可以忍受。所以,如果我邀请你的邻居用他的奔驰车载我们去阿布舍克·巴强(Abhishek Bachchan)和艾西瓦娅·雷(Aishwarya Rai)担任主演的电影协会活动,你觉得怎么样?你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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