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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is the offspring of play and forgiveness.没有哪种人类情感比爱受到了更多的理想化。在世界各地、历朝历代的人类群体中，以诗歌和小说为形式的文学作品，充斥着对浪漫之爱的力量和潜能的赞颂。坠入爱河的体验被称颂，爱情的滋养力被推崇，恋爱中的情侣也受众人憧憬。在世界各地，民谣、十四行诗、小说、戏剧和电影纷纷加入，共同构成一支欢快的小夜曲，歌颂被称为人类最高尚情感的爱。仔细看看我们自己文化中对爱的赞颂，我们会找到拉妲（Radha）与奎师那（Krishna）（注6）神圣的亲密，卡力达萨（Kalidasa）的《美格朵（Meghdoot）》（注7）充满渴望的语调，希尔（Heer）与南吉拉（Ranjha）（注8）、索妮（Sohni）与马西瓦尔（Mahiwal）（注9）的故事，加里布（Ghalib）与菲拉克（Firaq）（注10）凄美的加扎尔诗歌（ghazal），泰姬陵令人瞠目结舌的壮美，萨拉特·钱德拉（注11）的《宝莱坞生死恋（Devdas）》（注12）的悲剧色彩，以及，是的，宝莱坞本身那令人悲哀的奢华！6 译者注：两人为印度神话角色，奎师那是婆苏提婆和提婆吉之子，毗湿奴的化身，少年时深受牧羊女们喜爱，拉妲是其中之一，两人感情日笃。但由于种种原因奎师那最终并没有娶拉妲，而是娶了的《摩诃婆罗多》中最美的女子——艳光公主。在一些故事中奎师那在故地再次遇见拉妲时，拉妲也已经另嫁他人。最后奎师那引诱猎人误认他为鹿，射中脚跟毙命。 7 译者注：直译为“云之信使”，著名诗歌，描绘了被流放的自然之灵请求云朵向自己的妻子转达爱意。 8 译者注：讲述青梅竹马的希尔与德杜因家族世仇，德杜不得不改名南吉拉、扮演仆人和希尔见面，被希尔的叔叔发觉后拆散、逼迫希尔嫁人，两人双双服毒自杀的故事。 9 译者注：旁遮普地区著名爱情悲剧之一，讲述嫁给不爱之人的索妮，每夜借助陶锅漂浮、渡过河流，与在对岸放牛的爱人马西瓦尔私会，被小姑发现后偷偷换成未烧制的陶土，入水即融、导致索妮溺毙河中的故事。 10 译者注：似乎是两位诗人的名字，加扎尔是一种诗歌体裁。 11 译者注：萨拉特·钱德拉·达斯（1849-1917），印度藏学家，多次考察西藏。 12 译者注：又译为《胭脂泪》，讲述地主家的儿子德夫达与穷人家的女儿帕萝青梅竹马，但德夫达被送到伦敦留学，两人分开。德夫达归来后想与帕萝结婚，但自家父母嫌弃帕萝家境，二人私奔失败，德夫达离家出走、让帕萝忘记自己。多年后德夫达再次归来追求帕萝，而帕萝羞耻失望，嫁给豪门鳏夫。德夫达心碎许久，艺伎婵佐穆琪喜欢德夫达，但德夫达并未动心。最后德夫达抱病寻找帕萝，死在帕萝家门口。 然而人们普遍认识到，爱也会带来折磨与痛苦。精神分析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宣称：“面对爱情时的我们，远比面对痛苦时更易受伤。”在爱情之中，我们交出了自己的骄傲；让别人掌控我们情绪的起落。爱人的一个微笑，一次放纵，都会让我们的一天变得美好。他或她的冷漠能将我们的希望变成空虚和绝望。爱情让我们卑微。它将我们置于心爱之人的任意摆布之下。但，爱究竟是什么？我们如何定义它？爱有什么特点？我们真的有可能用语言对爱这样崇高的情感下定义吗？嗯，我觉得可以。在我看来，爱是两条大河的交汇：代表感情（affection）的恒河（Ganga），与代表感官的贾木纳河（Jamuna）（注13）。用弗洛伊德的话说，当我们对某人有关切、好奇和关心的感觉但没有性欲时，我们就处在友谊的范畴。同时，当我们有情欲的渴望但没有感情时，我们就处在色欲的范畴。但是，当友谊与色欲的感受以最佳的混合状态持续共存时，我们就处在爱情的范畴。除了温柔和激情的综合之外，爱情还会创造一种和谐状态，一端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一端是可行的目标；一端是过去的伤害，一端是现在的愉悦；一端是封闭在单一性别的体验内，一端是踏入伴侣的主观体验、从而超越这种存在性局限。爱情会让人失去自由，但会带来相互性的甘露，丰富个体的生命体验。那么，用老生常谈的话说，爱情就是一包混合口味的糖果。难怪人们对爱情既向往又怀疑、甚至心怀恐惧。每有一首诗描写坠入爱河，对应地，就会有一首诗描写我们对某人单相思、但对方对我们的渴望无动于衷（“我们热切，她却厌恶。主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迦利布哀叹道）（注14）。随便找一本语录选摘书，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关于爱情的部分满是这样的观察，一些意见鼓励人对爱敞开心扉，而同等数量的陈述警告人们爱情具有短暂的属性。后者把爱情贬低为一种单纯的幻觉，躯体欲望终将过去的一阵上涌，或者，让我们直说吧，一种有点疯狂的行为。13 译者注：布拉马普特拉河下游进入孟加拉国境内的名称，布拉马普特拉河在中国境内的河段为雅鲁藏布江。贾木纳河由北向南流，在戈阿隆多附近与恒河汇合。 14 译者注：米尔扎·迦利布（1797-1868），著名印度诗人。 事实上，我们坠入爱河时几乎没有“理智”。我们处于“junoon”状态（阿拉伯语中表示疯狂的单词，也是“majnoon”、也就是“疯子”的词根）。我们把所爱之人变成了半神或女神。我们无视他们的弱点，高估他们的魅力。如果心上人是位女子，那么对我们来说，她的嗓音比拉塔·曼吉茜卡（Lata Mangeshkar）（注15）和姬素丽·阿蒙卡（Kishori Amonkar）（注16）的嗓音加起来还好听。她的美貌更甚于艾西瓦娅·雷（Aishwarya Rai），想象力漫游得比阿兰达蒂·洛伊（Arundhati Roy）（注17）更远，德行比特蕾莎修女更高尚。如果心上人是位男子，他便看起来像是所有那些叫Khans、Kapoors和Khannas的宝莱坞男演员以最佳比例混合的结果。他高高站立时就像巴强（Bachchan），安详端坐时神似佛祖。他的嗓音像加吉特·辛格（Jagjit Singh）（注18），思想像J. 克里希那穆提（J.Krishnamurti）（注19），舞技超过了赫里尼克·罗斯汉（Hrithik Roshan）（注20）。换句话说，爱人是完美的。是能完美满足亲密与色欲的特等奖。15 译者注：拉塔·曼吉茜卡（1929-2022），印度传奇女歌手，演唱无数电影配乐 16 译者注：姬素丽·阿蒙卡（1932-2017），印度著名女歌唱家，演唱北印度古典音乐 17 译者注：印度女作家和政治人物，自传体色彩浓厚的《微物之神》被认为是《午夜的孩子》后最杰出的印度文学作品；还是一位致力于社会公平和经济对等的左派分子，以猛烈批判政治和社会著称 18 译者注：印度著名音乐家，融合古典乐和印度传统音乐 19 译者注：克里希那穆提（1895-1986），近代第一位用通俗语言向西方全面深入阐述东方哲学智慧的印度哲学家，著述演讲无数 20 译者注：印度天王级电影男星，以其阳刚粗犷的男性魅力和魅惑的舞姿闻名。 然后，人们开始意识到现实。我们开始察觉到事情并非“一切顺利”。如果你的心上人是位男子，他不知为何开始显得不那么高大、不那么英俊了。他好像有点儿吝啬。以及，为什么每次我们出去都要喝酒？没有酒精，他就没法玩得开心了吗？类似的剧本也会出现在书页的另一边。为什么她这么死脑筋？她好像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家人。她非得那么爱自己的父亲不可吗？以及，虽然她也漂亮，但让我对你说实话吧：她的闺蜜萨德娜比她好看多了。正是在这段过渡期，许多人走出爱情，并在一段不稳定的时期后再次开始寻找伴侣。然而，也有一些人在经过一番反省后，意识到他们的“不合适”与人类普遍存在的属性有关。换句话说，没有人能免于这些“瑕疵”。他们可以理解这样一个事实，即所有人类都是不完美的，而在存在这种缺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仍能为他们带来平静、兴奋、善意和色欲的满足，就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这就是爱情。一种温柔的、需要摸索的、短暂易逝的相互的快乐。这是我们人类能凝聚的、最好的事物。那些正坠入爱河的人总是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些“留在”爱河中的人则一起注视这个世界。上述内容适用于“正常”的爱情关系，而正常的爱情关系无法穷尽我们和周围的人感受到的、各式各样的爱。事实上，至少存在五种与爱的异常相关的状况：· 第一种与无法坠入爱河相关。被这种心病困扰的人，其共情、关心和信任的能力存在明显缺陷。他们无法对他人发展出亲密感，缺乏自发性，个人生活建立在冰冷的、事实层面的基础上。他们缺乏坠入爱河所必须的、在感知层面妥协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拒绝将任何人理想化。· 下一种是无法留在爱情中。有这种倾向的人，无法“咽下”在迷恋的昏眩后不可避免的幻灭感。不切实际地期待来自某人的爱具有“塑造的力量”（如果她进入我的生活，我将变成一个焕然一新的人！），以及焦虑于不可避免地失去完全的自主和自由，也会让人退出爱情关系。· 爱上“错”的人。让我赶紧补充一下，这里的“错”并不是指道德意义上的错。它仅供表明，在我们的爱情生活中，有一些选择必然会导致灾难。爱上自己的叔叔或阿姨，自己的大学校长或学院院长，自己的侄子或侄女，便是这样的例子。已经结婚或与他人有固定关系的人，在很远的地方生活的人，年龄大得多或小得多的人（也因此面临完全不同的人生任务），也是“错”的恋爱对象。在意识无法觉察的心灵深处，这些“错”的人都代表着我们童年时代的父母形象。这就是为何他们对我们有如此的吸引效力，以及与这种关系必然相伴的内疚感（和自我毁灭倾向）。· 无法感到被爱。这就好比一个人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却无法看到镜中的自己。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个体条件反射地不相信他人的爱，以及在此之下，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以微妙的（有时也不那么微妙）操作破坏了即将到来的爱，也会导致这个问题。· 当现实要求时，无法放下爱情。想象一下，你爱上了沙鲁克·汗（Shah Rukh Khan）（注21）或朴雅卡·乔普拉（Priyanka Chopra）（注22），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或者，如果你的浪漫欲望的对象是你姐姐的丈夫或你叔叔的妻子，这种渴望'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管是否情愿，你都得驯服自己的冲动，把它重新导向一个更适当的方向。但有些人就是做不到这一点。在爱情的领域，他们缺乏力量来承受无法实现的目标带来的痛苦。他们拒绝接受近在眼前的负面征兆，用头撞墙，发疯，并变成跟踪狂。这让我们重回起点，我们会想起，在坠入爱河的体验中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疯狂。然而，那是一种甜蜜而短暂的“不理智”。很快，代表感性的理想化的番红花色，遇到了现实的纯白智慧，以及绿色的、代表相互性的黏胶。然后，一面提兰加（三色旗）（注23）——代表深沉而真正成熟的爱情——便在生命的天空中舒展飞扬。21 译者注：印度著名男演员，主持人，制片人 22 译者注：印度著名女演员、歌手、制片人、模特，2000年当选世界小姐 23 译者注：印度国旗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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