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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香椿(冉啟申)

 老沈阅览 2023-05-08 发布于广东

我出生在重庆的一个小山村,乡下盛产香椿。我每每回望自己二十多年经历的懵懂时光、青葱岁月,总有一个温暖瞬间在脑海浮现,那就是我在母亲满是疼爱的目光里吃香椿。

小时候,家里经济不宽裕。父亲在广东广州打工,寄回来的钱也只够一家人勉强度日。像我们这样家庭的娃娃大多有饿肚子的回忆,更不要说吃什么零食了。因此,往嘴里塞上一把炒香椿,便成了我童年里的最大期待。

母亲往往是一大早带着我进山摘香椿。我爬到树上,母亲等在树下,一个采,一个接。我拨开嫩绿的,放过微黄的,掐下深红的,一把一把的香椿叶子就这样装进了竹编的小背篓。半天下来,母子俩能采到三四斤。中午到家,我们赶紧把品相好的香椿扎成一把一把,送到附近的集市上去,换点钱补贴家用;剩下来的零碎香椿才留下自家吃。母亲把香椿叶子倒入放了一点油的锅里,当听到“滋滋”声响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停地咽口水。不一会儿,一盘香椿就摆到了饭桌上。我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

“你慢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唔,唔!”

等我三扒两咽吃下大半盘香椿,抬头再看母亲时,她站在午后西斜的阳光里,正慈祥地看着我,一脸欢喜。清贫的日子里,一盘不易吃上的香椿,不知提高了我一个山里娃子多少幸福指数。

十几年寒窗苦读,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走出了大山,考进了东部沿海地区的一所大学。山水迢迢,学业紧张,我很少能在春天回家。什么时候再吃上一口母亲现炒的香椿,成了自己的奢望。多少次,我在梦里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深夜来到家门口。房子还是老样子,但母亲已经变老了,两鬓长出了不少白发。母亲还没有睡,房梁上还是那盏灯,她好像知道我要回来,一直在灯下等我。见到我,她非常欢喜,听我说要吃香椿,马上就忙碌起来。和过去不同的是,现在日子好过了,炒香椿的料多了不少,有五花肉,有黑芝麻,有红辣子。种种味道混在一起,那是人间最好的美味。母亲还是跟过去一样,站在微微发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看着我,一脸欢喜。一梦醒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和母亲天各一方,我在海边,她在山里。

又是一年春光好,我再次想起吃香椿,想起妈妈了。

(作者系江苏海洋大学写作学院学生;指导教师:吴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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