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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也姑臧，衰也姑臧？ 论到治理国家，针对秃发氏落后的政治体制，早前便有史暠等官员提出过一些合理的建议。从总体上看，南凉政权确实是在沿着封建化的轨道缓慢发展。待到秃发傉檀得到姑臧之后，他也试图进一步加快这种进程。 因此，秃发傉檀对孟祎、宗敞的建议，是十分欣赏的，只是以南凉的国情，他本人的性情，又能否真的以德政治天下，“抚之以威信，农战并修，文教兼设”呢？ 难，很难。在敌国眼中，秃发傉檀得到姑臧，完全靠着空手套白狼的诡谋，这是为他们所不能接受的。对于姑臧，大家垂涎已久，他们绝不容许秃发傉檀在姑臧城里睡安稳觉。  秃发傉檀 外部环境且如此，更不用说南凉国在军事政治方面的惯性了。毕竟，文化修养尚可的统治阶级，只是南凉国内的一小撮人。 然而，一心图谋发展的秃发傉檀，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在入主姑臧之后，他的一应仪仗已如君王。姚兴便为此大动肝火。  到了这年年底，秃发傉檀更迁都于姑臧，这无疑是在打姚兴的脸，馋敌国们的嘴。大概是以为自己已与姚兴翻脸，不如再翻得彻底一点，秃发傉檀还遣使游说西秦乞伏炽磐与姚兴断交，未想乞伏炽磐把这事报给了姚兴。  姚兴 为了应对后秦、北凉等国，秃发傉檀没有时间去搞德政、兴文治，而是把精力用在武力防备之上。由于军事政治上的传统惯性，秃发傉檀依然采用原始的方式——掳掠和征兵。 一方面，秃发傉檀将军队驻扎在姑臧外围；另一方面，又大规模阅兵，摆出强势的姿态。 可令人遗憾的事，这些举动不但没能产生良好的效果，反而引发了许多内忧外患：国内，百姓不明就里，暗自忧惧；国外，敌国频频来犯，屡有胜绩。 短短两年时间内，秃发傉檀便遭遇了均石之败（北凉沮渠蒙逊胜，夺得西郡）、阳武下峡之败（胡夏赫连勃勃设伏，斩杀万余南凉将士，并筑京观）等打击。  秃发傉檀被打得没脾气了，转而走向怯战的极端，他担心东面、西面的敌寇随时袭来，于是三百里内的百姓都迁徙到姑臧，结果导致全国上下的恐慌，继而发生了成七儿之乱。 成七儿本是屠各少数民族。他们趁着百姓的不满情绪而起义，一段时间内居然拉起了数千人的队伍。 外患不断，内忧又添，在这种乱糟糟的氛围中，南凉朝臣对秃发傉檀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不久后竟然发生了军谘祭酒梁裒、辅国司马边宪等七人谋反之事。 秃发傉檀急速镇压了这次谋反事件，但它带来的恶劣影响，却不啻于一场政治地震。秃发傉檀本人，固然有些颓丧；南凉官民，也对这位君王暗生嫌隙；而后秦姚兴，则密切关注着姑臧的动静，以便及时采取军事行动。 诚如胡三省所言，此事之后，“自是之后，秃发氏之势日以衰矣”。 姚兴对于秃发傉檀的“观衅”，主要采用“明察”的形势。 南凉嘉平元年(408)，姚兴派出尚书郎韦宗来姑臧。韦宗与秃发傉檀坐而论道，一会儿聊聊六国纵横之术，一会儿又侃侃三国战争之略，天命废兴、人事成败，无所不谈。 探清形势后，韦宗对姚兴回复说，秃发傉檀权诈而学识过人，凭着山河之险，目前还不能图谋他。姚兴却不以为然，最终派将领姚弼和敛成等领三万步兵骑兵出征，又以姚显为后续部队。出征前，姚兴也耍了心眼，对秃发傉檀说，他想征讨胡夏，所以一边尚书左仆射齐难出征，另一边又让姚弼在河西阻截他西逃之路。 秃发傉檀不疑有诈，被姚兴的烟幕弹迷住了。 后秦军疾行至漠口（今甘肃古浪境内），旋后来到姑臧城下，在西苑屯兵。秃发傉檀正考虑应对之策，忽然间，姑臧城中又起骚乱。为了达到所谓的平乱效果，秃发傉檀听取了前军将军伊力延侯的建议，扩大了打击面，不仅将王钟、宋钟、王娥等肇事者杀害，还株连了五千余人，全部活埋。末了，还拿妇女当军赏。 这件事，在史书中被称为“东苑之诛”。 毫无疑问，伊力延侯这个建议很“坑爹”，此事导致秃发傉檀再次失去了民心。三年后，秃发傉檀将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失乐都，秃发傉檀投降被杀 秃发傉檀以粗暴的方式解决好内患后，便开始耍起了花招。 他急令各郡县把牛羊尽数赶至野外，以便于扰乱后秦敛成的视线。  敛成果然上当了，突然间见到这么多肥美的牛羊，后秦军顿时没了纪律性，大肆抢掠起来。趁着这个时机，秃发傉檀便派出镇北将军俱延、镇军将军敬归等人分兵击杀后秦军。最后，竟斩敌七千余人。 见到这个阵势，姚弼立马固守于营垒之中，当起了缩头乌龟。 秃发傉檀遂下令攻打姚弼，一时未攻打下来，就玩起了截断后秦水源的套路。岂知，不知后秦是不是属水的。正在危急之时，天上竟下起了大雨。 雨，又是雨……当年，姚苌就是凭着一场大雨，才避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在援军姚显的帮助下，姚弼的军队总算有了一点士气，但他们还是输给了秃发傉檀。姚显便诿罪敛成头上，遣使向秃发傉檀谢罪，带着残兵败将回国去了。 迁入姑臧之后，秃发傉檀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这一次却大大地长了志气。他的心情也愉悦多了。到了仲冬时节，秃发傉檀恢复了凉王称号，立夫人折掘氏为王后；又大赦境内，改元嘉平，设置百官：太子、录尚书事秃发虎台、尚书左仆射赵晁、尚书右仆射郭幸、太尉俱延、司隶校尉敬归……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南凉、北凉之间，展开了一场场的拉锯战，互有胜负。总的来说，南凉输多赢少。在南凉嘉平三年(410)时，秃发傉檀打算亲征沮渠蒙逊。此事为太史令景保等人所阻。  沮渠蒙逊 景保以天象劝谏秃发傉檀修养德政，但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景保一再劝谏，终于惹怒了秃发傉檀，他便将景保锁了起来，带着他一道出行，让他来欣赏自己的赫赫战功。 隔年，在穷泉之战中，秃发傉檀被沮渠蒙逊打得灰头土脸，单骑而还。正是应了“屋漏更遭连夜雨”的老话，秃发傉檀刚逃回姑臧，城中百姓就惊散而走了。因为此时北凉军也追围了过来，百姓担心自己再遭受一次“东苑之诛”。小老百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跑路逃窜，而叠掘、麦田、车盖等有武装的部落，则投降了沮渠蒙逊。 秃发傉檀唯有送质于北凉，暗自吃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沮渠蒙逊俘虏了景保，便责问他为何不劝着他主上。景保虽身在囹圄，但气节倒还不俗。沮渠蒙逊大概是抱着看秃发傉檀如何处置景保的心态，回头就把他放了。 景保回国后，秃发傉檀十分惭愧，对他诚恳道歉，还封他做安亭侯。 此后，秃发傉檀已无实力与北凉进行拉锯战，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国内国外的矛盾仍然十分激烈。为保国祚不失，秃发傉檀恋恋不舍地作别了姑臧，率众撤往老本营——乐都。 偌大的姑臧城，只余大司农成公绪等人驻守，但他们也没能坚守多久，姑臧城中民变又起，南城一带为焦朗等人所占据。 过了一些日子，他们又向沮渠蒙逊投降，如此一来，北凉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姑臧城。一块被诸国争抢的香饽饽，再次易手。沮渠蒙逊也没能“免俗”，后来也迁都姑臧了。 眼下，沮渠蒙逊继续对秃发傉檀发起攻势，在花了月余时间，仍然没能攻下乐都。沮渠蒙逊便对秃发傉檀传话说，只要献质于他，双方就有得谈。不过秃发傉檀并不情愿，直到臣子们一再请求，秃发傉檀才忍痛割爱，把儿子秃发安周送了过去。 按说，秃发傉檀都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以后应该收敛一些，好好整顿内政、发展生产、养兵安民，但他似乎是想找回自己的脸面，不久后又对沮渠蒙逊发起了攻势。结果，完全听不进人言的秃发傉檀，又被沮渠蒙逊扁了一顿，不得已把儿子秃发染干也“典当”了出去。 除了北凉之外，秃发傉檀与西秦等国之间，也摩擦不断。 然而，倔强的秃发傉檀心里始终涌动着一种声音：扶朕起来，朕还能打…… 南凉嘉平七年(414)，南凉因战事频仍而无法组织生产，导致连年不收、饥馑无数。在这种情形下，秃发傉檀做出了一个决定：西击乙弗鲜卑，以得到补给。  有可能，在秃发傉檀的眼中，北凉虽然不好惹，但乙弗鲜卑总是可以动一动的，但有个问题，他没考虑到，饿得面黄肌瘦的兵卒们，战斗力如何？ 此外，他留下镇守乐都的太子秃发虎台，是否能圆满完成任务，抵挡住可能来自他国的兵力。这些事，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就在秃发傉檀攻打乙弗鲜卑之时，西秦乞伏炽磐便溜到了乐都城下，攻陷了乐都，并把秃发虎台等人和万余百姓迁到了他的都城枹罕。  乞伏炽磐 秃发傉檀虽已击破了乙弗鲜卑，获得了四十余万牛马羊，却没能再有所成就。眼见众叛亲离，将士皆散，秃发傉檀不禁懊悔万分。而后，秃发傉檀选择投降西秦。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阴利鹿一个外姓人。  问及阴利鹿为何一直跟随着他。 阴利鹿说：“我家里有老母在堂，不是不想回家；既然委身为臣，忠孝就难以两全。我没有什么才能，不能为陛下两眼哭出血来向邻国求救，但怎么能忍心离开您的左右呢？” 这番话很感人，这也是秃发傉檀残生里的一点慰藉。 投降西秦之后，起初乞伏炽磐尚能善待秃发傉檀，封他做了骠骑大将军、左南公。但一年(415)以后，秃发傉檀便被乞伏炽磐毒死了。卒年不过五十一岁。秃发虎台后来也没逃过秃发炽磐的毒手。 倒是秃发傉檀的幼子秃发保周等人，投奔了沮渠蒙逊，最后又归附了拓跋焘，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李暠：所恨志不申耳 这一头，除了西凉之外，几乎每个政权都盯着南凉，最终是西秦灭掉了它；另一头，西凉所据之地，起初只有敦煌和瓜州，它是五凉之中，地盘最小、势力最弱的那一个，为了扩张势力，有朝一日能与北凉相抗衡，李暠在立国之后，便着意于扩张地盘。  李暠 在东征的过程当中，西凉的地盘逐渐扩张到了凉兴、玉门关、阳关一带。随后，李暠便开始兴办屯田，蓄积财富，为东征储存资本。 东征是一方面，选择性地与周边政权建立外交关系，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早从西凉庚子二年(401)起，李暠便主动遣使向后秦纳贡。第二年，姚兴便授李暠为安西将军，封他做高昌侯。 不过，李暠并不满足于臣属于后秦，而去搞好关系。在他的心目当中，只有东晋才算得上是正统。于是，到了北凉建初元年(405)，李暠派遣舍人黄始、梁兴抄小路前往建康，与晋安帝司马德宗取得联系。 司马德宗 这年初，李暠刚刚自称为大将军、大都督、又兼任秦凉二州牧。在奏表当中，李暠陈述了自己的艰难处境，希望朝廷能理解他的忠义之心，令他“全制一方”。李暠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想让东晋承认他在河西一带的统治地位。 所以说，无论是东征拓地，还是施展种种外交策略，李暠都沿袭着张轨的路线。别的且不说，他们至少都成功地经营了河西。 不难看出，李暠这个人，做事既保持着稳中求进的风格，又特别富有条理。这是他超过四凉政权（不含前凉）中的诸多统治者的一点。 作为一个汉人贵族出身的君王，李暠的视野与目标都比较高，他把封建政治的建设，放到了国家的首位。他十分关注教化、看重人才。 比如说，李暠曾在敦煌建了一座靖恭堂，此处不仅可用作议政阅兵之用，还兼任了教化功能。刘昞就曾为此写了铭文，用以记述李暠将帝王将相烈士贞女等画像悬于堂中之事。 再比如说，李暠在敦煌兴办了专为著姓子弟而设的学校。如前所述，西凉的建立，有赖于著姓大族的热切相助，李暠自然应该投桃报李，更何况，他还指望这些子弟日后为国家效劳呢。 看重人才，自然还表现在尊师重教之上。同母兄弟宋繇本是文武全才，李暠对他极为看重。但李暠最为尊崇的，乃是师承郭瑀、青出于蓝的大学者刘昞，命其担任祭酒从事中郎，掌管文教之事。当时，若只能以一个人为河西文化的代表，必是刘昞无疑。 总之，在李暠的身上，文人气质十分浓厚，这是西凉文治之风盛行的重要原因。 但是，谁都懂得一个道理，一个国家的文治再怎么厉害，那都是“软实力”。要想崛起于乱世之中，必须仰仗它的“硬实力”。 开国四五年之后，李暠展开了迁都酒泉（405年，意在对北凉施压，同时敦促农业生产）、联络南凉牵制北凉、修筑敦煌城防等手段，用以增强国家的军事实力。 值得注意的是，李暠很少主动出击北凉。倒是沮渠蒙逊屡屡撕毁和平协议，时常跑来侵犯西凉。公元410年，沮渠蒙逊故技重施，李暠这才派太子李歆（字士业）出战，生擒了沮渠百年。 李歆 据此，我们可以确立一点，李暠的东征战略，并不是没有节制地拓地，而是“以攻为表，以守为里”的策略。 所谓“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比起因穷兵黩武而招致亡国的秃发傉檀，李暠的手段要高明得多。 只可惜，西凉的底子本来就很薄弱，要想在有生之年里，彻底击败北凉，成为河西霸主，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件事。最终，李暠抱着遗憾去世了，那是在公元417年仲春时节，享年六十七岁，谥号武昭王。 临死前一月，李暠告诉宋繇，他毕生的遗憾就是不能统一河右，他还叮嘱宋繇，要辅佐太子李歆，不能让他“居人之上，专骄自任”。 李暠生前写过《靖恭堂颂》《述志赋》《槐树赋》《大酒容赋》等作品，今只千余字的《述志赋》流传了下来。词曰：“……求欲专而失逾远，寄玄珠于罔象……信乾坤之相成，庶物希风而润雨……” 这里面，既有失望，又存希望，在失望与希望的交织中，李暠的人生充满了变数。 李歆冲动失国 李暠去世之后，太子李歆即位。 李歆是李暠的次子，本与太子之位无缘。在元兴三年(404)，李暠的长子太子李谭去世了，李暠遂在同年册立李歆为太子。 李歆生年不详，但从发生在公元399年的一件事情来看，李歆的年纪不算小。当时，李暠采纳张邈、宋繇的建议，制定了自立一方的规划，李暠就遣李歆与张、宋一起攻打索嗣。 既能将李歆派出去，想来他的年龄不会太小，倘以慕容恪、慕容垂为参考，那也有十四五岁。这么算下来，李歆继承王位之时，至少也有三十二三岁，正处于人生之中的壮年时期。 多年来，李歆也不时外出打仗，还曾生擒北凉将领沮渠百年。从军功上来说，李歆是能够服众的。知子莫若父，李暠对这个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故此才叮嘱宋繇对其严加训导。 那么，李歆身上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呢？ 《晋书》《资治通鉴》中分别给出了“士业用刑颇严，又缮筑不止”“凉公歆用刑过严，又好治宫室”的评价。综合一下，李歆最大的缺点就是严酷好刑、注重享受。 如前所述，西凉文治之风盛行，这在四凉时期较为罕见，可说是乱世中的一股清流。结果，李歆上位之后就暴露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势必会引起有识之士的担忧。他们是最不想看到清流变浊流的人。 西凉嘉兴三年(419)五月，从事中郎张显针对李歆存在的问题，劝谏李歆要发展农耕、统治宽大、谨身修道，不可重刑罚、厉法规、兴土木。否则，根本不是深得人心的沮渠蒙逊的对手。 无独有偶，主簿汜称也对李歆加以劝勉，望其能停建宫室、减少娱乐，并礼遇贤才、恩待百姓。 然而，李歆不以为意，把这些谏言都抛在脑后。 若只是在国内折腾倒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李歆还喜欢对外折腾。怎么折腾呢？经常跟沮渠蒙逊打仗。要知道，沮渠蒙逊此人“滑稽善权变”，是一个长年在疆场拼杀的老狐狸，国家的财力也更为雄厚，就算战败一回，都不会伤筋动骨。天晓得，李歆的勇气是谁给他的！ 二凉之间，主要发生了这样几次战争。 第一次，是在西凉嘉兴元年(417)四月，李歆继位才三个月。沮渠蒙逊趁着李暠新死，决定骗骗这个后生，遂令张掖太守沮渠广宗上演了诈降的戏码。李歆将信将疑，一边派武卫温宜等人去接应，一边率军为后援。当他确定其中有诈，沮渠蒙逊的三万士兵埋伏在蓼泉后，立马率军撤退。双方后来在解支涧正面作战，李歆击败北凉军，斩敌七千。 第二次，是在次年(418)九月。战争的发起者，还是沮渠蒙逊。李歆本欲出战，但他听了左长史张体顺的劝，才止住了回击的念头。沮渠蒙逊无计可施，打劫了成熟的庄稼便回国去了。这给李歆腾出了时间。他随即遣使朝晋，得到东晋朝廷的承认。 第三次，是在西凉嘉兴四年(420)七月。上个月里，刘裕代晋，建立了宋政权（史称刘宋）。刘裕对李歆加以笼络，封他为都督高昌等七郡诸军事、酒泉公、征西大将军。在这样的背景下，沮渠蒙逊做出了先进攻西秦的浩亹，再回师打西凉的部署。李歆以为沮渠蒙逊真是去打西秦了，遂想趁此机会偷袭张掖。张掖，正是北凉的旧都（412年，北凉迁都于姑臧）。 右长史宋繇、左长史张体顺被李歆的大胆想法骇了一跳，赶紧劝他不要冲动，尹太后也警告她儿子，说：“我们现在是一个新建的国家，地狭民少，自保的力量都不够，哪有实力去讨伐别人？先王临死时，一再叮咛你，对于军事行动千万要慎重，要保境安民，等待良机。这些话言犹在耳，为什么不听？沮渠蒙逊善于用兵，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多年来一直有吞并我们的野心。你的王国虽然很小，但足以施行善政，修德养民，冷静地休养生息以等待时机。沮渠蒙逊如果昏庸暴虐，人民自会归附于你；他如果英明有德政，你应该事奉于他。怎么可以轻举妄动，去讨伐别人，只图侥幸成功。依我看来，你此番举动，不但会全军覆没，甚至会亡国！” 宋繇 话都说得这么绝了，奈何李歆一意孤行，坚决要打张掖。当了三四年凉王，他已经把继位之初的机警心，尽数丢掉了。大概他是想做那窥伺螳螂的黄雀，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只螳螂。 沮渠蒙逊听闻李歆亲自领三万步、骑兵进发张掖的消息，笑得合不拢嘴，假传其攻克浩亹、将攻黄谷的消息。 李歆把大军开进都渎涧，才知自己上了沮渠蒙逊的当。双方交战于怀城，李歆输得一塌糊涂。对于退保酒泉的劝言，李歆没有接受。在他看来，不反败为胜，没脸回去见老娘。 他不懂，天下每一个母亲想要的，只是孩子能平安归来。 李歆再也回不来了。他倒在了发生在蓼泉的会战中，西凉军亦被打得溃散如沙。 得悉李歆阵亡的消息后，他的弟弟酒泉太守李翻等人西逃敦煌，沮渠蒙逊攻陷西凉都城酒泉。尹太后和女儿李敬爱等人都成了北凉的俘虏。后来，李敬爱成为沮渠牧犍的王妃，但因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与沮渠牧犍联姻，李敬爱回到了酒泉，郁郁而终。 尹太后 李敬爱 西凉虽灭，其残余势力仍存。李歆的六弟敦煌太守李恂被推为国君，改元永建。这个政权苦撑了两年，到底还是没能撑下去。李恂最后自绝于敦煌，西凉就此灭亡。 李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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