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世界里有三个经典且永恒的问题,“一曰:我是谁?二曰:我从哪里来?三曰我往何处去?”不论对于单个个体,抑或是整个民族,找寻自己的原始祖先永远是头等大事。 日本,这个和隔海相望的中华帝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国家,也曾花费苦心、孜孜不倦寻找过自己的祖先。 从最初奇怪瑰丽的神话传说故事,到有据可查的历史文献,再到现代科学技术的DNA分子检测技术,一种种手段,只有一个目的,一个真相—“日本人的来龙去脉。” 蒙冤的徐福:东渡日本徐福的个人事迹最早出现在汉朝太史公司马迁所著的《史记》一书中,根据《始皇本纪》的记载,在秦始皇翦灭六国,统一天下的第三年(公元前219年)。 自己德过三皇,功高五帝,已经做到了一切能够做到的事情,于是便心生追求长生不老的心思。 上有所好,下必迎之。齐人徐福上书始皇,说:“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又说:“如果想获得长生不老之药,需要长期斋戒,并带着童男童女同求仙人,方能得到。” 始皇真的相信了徐福这套说辞,让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驾海船,入东海,访仙人。 九年之后,徐福却两手空空回到中原,还狡辩说遇到了“为大鲛鱼所苦,因不得至。” 兴许是始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自己也丧失了理智,竟然再一次相信了徐福的托辞,又给了徐福一对年轻的射手,希望这一次能够马到功成。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这一次徐福是一去不回,却渺如黄鹤,再也没了消息。 后人对徐福的踪迹产生过许多猜测,最吸人眼球的莫过于徐福的落脚点就是今天的日本,此种说法也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 在日本,有一些历史遗迹和神话传说和徐福东渡一一对应。 在二十世纪,香港学者卫挺生教授和台湾学者彭双松提出了“神武天皇-徐福”说。 神武天皇是日本神话传说的本土人物,本名“神倭伊波札吡古命”,又名“日高佐野尊”、“磐余彦尊”等等。 《日本书记》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天照大神之孙琼琼杵尊,手持三件神器,率领一众诸神,由天上降临到日向地方,传位给神武天皇,并将三神器也一并赐予。 故事到了这里,还看不出和徐福东渡日本有什么关联之处,然而故事的下半部分却让人目瞪口呆。 神武天皇四十五岁时,想要迁都东方。于是便在甲寅年的某天,由日向地方率领一支庞大舰队,出发东征。 更诡异的是这支庞大舰队上也有一批童男童女,如果说这只是历史的神秘巧合,那在1996年,考古学家在日本黑发山山麓树林里发现了一方“阿房宫朝砚”,则很有可能证实秦朝的确有人来过日本。 神武天皇所处的历史时期正是日本绳纹时代和弥生时代的过渡期,生产力大幅跃升,超出了客观历史进化的普遍规律。 只有一个合理的说法能够解释,那便是在公元前三世纪,日本列岛迎来了外来先进文明的洗礼,才能够脱离石器时代。 如今在日本各地,也留有各种纪念徐福的神社或祭坛。最有名的当属坐落在佐贺市金立山之巅、海拔501.8米的金立神社。 这是金立山地区创建最早,历史最悠久,信仰最神圣的神社,寄托着金立山人民的朴素自然崇拜信仰。祭祀的主神就是“金立大权现”—徐福。 为此,日本历史学家粟山周一认为“秦朝来日本及其年代,已经属于历史事实,那就是日本建国前的天孙民族和倭国……和秦朝的灭亡恰好同时,秦人从朝鲜半岛大规模南下,沿着山阴交通线,繁衍于近为中心的地区。” 按照粟山的说法,徐福的确来到过日本,只是路线有别。 客观来讲,徐福东渡尚处于神话地步,真实性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发掘。 另一面,神话给人们提供了一副双重面目,它一边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概念的结构,以便停留于感性阶段,可以称之为“诗意的智慧”。 如果没有现代DNA分子技术的出现,人们为了给祖先一个诗意的、美好的起源,往往会将徐福东渡当作故事中的祖先。 不过科学的精神就是基于各种理性客观的证据,尤其是DNA分子检测技术,打破了这个圆满性的故事,更揭开了日本祖先起源的迷雾,还给人们一个较为客观的真相。 螺旋前进的DNA现代日本国土上生活的主要有三大民族,一是北海道的阿伊努人,二是冲绳地区的琉球人,三是日本本土的大和人。 在这三个民族之中,大和人人口总数高达九成以上,因此讨论日本人的祖先来源很大程度上就是追溯大和人的日本祖先。 另外,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人种的发展一直是呈现出动态态势,绝不是一成不变、万古唯一。 各地区、各人种都在不断相互交流,相互融合。这一点,不仅限于日本,全世界范围大多如此。 在日本历史上,大和人的祖先最早可以追溯到绳纹人。根据地质学家的推测,大约在1万多年前,由于地壳运动,冰河期后期海平面的上升将日本主岛从欧亚大陆脱离开来,日本四岛逐渐产生出一种独有的文化,业内称之为“绳纹文化”(因出土陶器上刻有绳纹而得名)。 绳纹时代还处于新石器时代,绳纹人以狩猎、捕鱼为生,没有产生出系统的文字和社会组织结构,自然也就谈不上产生文明。 这一历史时期持续到了公元前3世纪,也就是上文提到的神武(徐福)神话故事时期,之后便进入了弥生时代。 一个普遍接受的历史事实是在公元前3世纪左右,有一批来自于东亚大陆的人类,冲破艰难险阻来到了日本主岛生存繁衍,至于是不是徐福暂且存疑。 他们带来了农业种植技术和金属冶炼技术,使得日本的文明进程大大加快。 同时这批迁移人群也和日本本土的绳纹人相互通婚,随之体内基因也发生了变化,这种显著变化通过外貌形态来进一步加以体现。 原始的绳纹人具有发达的眉脊、突起的鼻骨、低宽的面部和眼眶、体型也相对粗壮矮小。 混合之后的弥生人眉脊变得较为平缓、鼻根也浅平不少、高狭面、体型也变得高大。 根据日本亚洲等人类骨骼的分析,日本人类学家埴原太郎提出了日本人起源的“二重结构模式”:一是从绳纹人到阿伊努人,二是从弥生人到现代日本人。 弥生人的祖先来自于亚洲大陆的东北部,包括西伯利亚东部,中国东北部和蒙古地区的蒙古利亚人种。 日本弥生人的祖先从广阔的东亚地区迁移到日本列岛主要有两种路线,一是通过朝鲜半岛南部的对马海峡,对马海峡距离较短,且一向风平浪静,洋流平稳,不需要特别大的帆船就能轻松渡海。 二是从中国的山东半岛渡海前往日本,这样看来,徐福东渡的神话故事也是基于一定的历史事实,有一定的可信度。 最近几年,日本金泽大学邀请了丹麦国家历史博物馆和马来西亚理科大学,对日本中部爱知县出土的一具绳纹时代晚期女性人骨进行了全基因组测序,并将测序结果同现代日本人和东南亚各国发现的25具人骨的基因信息进行了一番比较。发现日本人71%是东亚人,在人类学上,东亚人和北方汉人形成一个单位。 在这项研究中,还发现古坟人(古坟人乃是弥生人的直系后代,因历史时期不同,名称也有所改变)的后裔DNA中O-M122与母系BF占现代日本人的20%,常染色体贡献了60%的DNA,十分接近北方汉族的DNA。 经过严密的数学推导,基本证实现代日本人大和民族血统的主干构成为古坟人父系O2-M122,母系BF,常染色体贡献60%;绳纹人父系D1b母系N9b+M7a,常染色体贡献15%;弥生人父系O1b2母系D4,常染色体贡献25%;这三部分构成。 而古坟人则来源于环渤海地带,也就是今天中国的山东省,而绳纹人则是日本本土土著群体,不难看出,占主导地位的属于古坟人。 弄明白了弥生人的来源,日本原始土著绳纹人的来源也在这项研究中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绳纹人的人骨基因序列和在老挝发现的距今约8000年前人骨、以及在马来西亚发现的约4000年前的基因序列相似度极高。 很有可能日本绳纹人就是由东南亚的土著人类迁徙到日本列岛发展形成的人类种族。 绳纹人在日本也有其直系后代,就是北海道的阿伊努人,他们都有着突出的眉弓、矮小的身材和深陷的鼻根。 不过以往大家都将阿伊努人视为高加索人种,其实不然,阿伊努人应该被划分到蒙古人种。 搞清楚了阿伊努人和大和人,日本国土上还生活着最后一个民族就是琉球人。 琉球的历史说来话长,在国际法中,根据二战《雅尔塔协定》,日本只是暂时代管琉球事务,严格来说琉球应属于一个独立的地区或者国家,只是由于现实地缘因素,琉球事实上成了日本领土的一部分。 至于生活在琉球岛上的琉球人,根据DNA测序,发现其携带的基因信息和中国南方地区的人类体内的基因高度相似,并且文化也深受中华儒家文化圈的影响。 可以大胆推测,琉球人的祖先因是来源于长江中下游流域。 人种是人种,这一点无可更改,只是人类的历史本就是一个不断交流的过程,文化也进行着不同的碰撞。 现今人类,体内携带的基因大多都是混血,再往更远说,每个智人都有少量的尼安德特人的基因信息。 要知道,智人和尼安德特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尚能完成基因交流,且没有生殖隔离,更何况智人相互之间的基因交流。 弄清祖先的初衷不是彰显种族的优越感,而是了解人类发展的前世今生,这一点才最为重要。 参考资料 《日本人的种群起源和演化》 日本史研究 张继军 《日本神话和神道中的徐福东渡之谜》 历史研究 朱颖 《基因组分析日本人祖先》 新华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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