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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旧京~喝过伪茶吗?

 俗文化研究院 2023-05-10 发布于河北
我前文聊到北京人喝茶的时候,提到了北京产一种伪茶,很多人都感兴趣,让我详细说说,今天咱们就详细聊聊。
北京本地就不产茶叶,但是西山那边有精明人,采翠微山荆条的嫩芽,晒干,不炒不焙不蒸,取其原味,挎着席篓或者荆条筐,沿街叫卖,颇有野趣。这种茶,一开始人们称之为“山茶”。所谓“山茶”,是为了区别“真茶”而特意命名的。
山茶,终究不是茶。而且没有经过焙蒸等工序,所以沏茶就不行了,要“熬茶”才有味道。所谓熬茶,就是把沏好的酽茶,上火熬煮,则色,味尽出。
和熬茶差不多的,是“焅茶”,熬茶还需要用大火,而㸆茶非但用小火,甚至可以不用明火,只要温度够了就行。熬茶或者㸆茶所用的茶壶,名为砂包,材质不是紫砂,不是细瓷,而是粗陶,中产以上之家不曾见闻,只有乡间野店,才能偶遇。
山茶在冬日饮用更有趣味。冬夜三五好友围炉而坐,高谈阔论,渴了喝㸆在火边砂煲里边的山茶,想想都有诗情画意。
起初,人们因为其便宜而且别致,争相购买,于是逐渐就流行起来。饮的人多了,就有精明人开始作假了。
先是将荆条的壮芽混入,并掺入荆枝,用以压秤。这倒也还罢了,更有甚者,采集山间味苦无毒的草类,混入其中。
而且采制山茶的行业,有一个铁律,就是不采夏日长叶,不采秋后小叶,只可用手摘,不能用手捋。荆条,西山人称之为“荆蒿”,芽虽然可以代茶饮用,枝叶则颇有毒性,稍有不慎,就会致死,而且各种虫卵繁衍其上,观之令人反胃,因此只采春时嫩芽,不光无毒,而且没有虫卵。
作假的人则是全不顾及,他们不管嫩芽老芽,大叶小叶,全部都大量收购,混入真正的山茶中,鱼目混珠,以次充好,倒也可以多赚几块银圆,但是这行径导致山茶的名声彻底毁掉了。
再后来,商家又开发出新产品,大量收购“嫩酸枣叶”,接着便只要是嫩枣叶即可,再后来是嫩柳叶,采用新法制茶,反倒成了上等茶叶。
其做法是:先将嫩叶洗净晾至半干,上笼屉蒸至二分熟,倒出来再晾至半干再蒸,如此七蒸七晾,嫩叶已成稀烂,然后阴干至九分干,再放到瓷罐中闷,闷得越久,味道越佳。然后取出来售卖,谓之“龙井绿茶”。此种“绿茶”,口感极像龙井,外行人绝对喝不出区别来,价格也与中等茶叶相近。
有了龙井也不行呀,北京人爱喝花茶,于是,他们又在花茶上下功夫。
就又有人取剪子股、酸不溜、苣荬菜等草叶,蒸晒两次之后,熬姜黄水,泼在草上,再蒸晒一次,就成了“茶胚子”,然后再进行窨制。窨制方法,与窨制花茶相同,把花与茶取合适的比例,放到窨笼中,窨焙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拿来售卖了。
最早的嫩荆条芽,有人喝,除了便宜,它终究还是别有风味的。
后面的几种,纯属就是利益驱动,制假贩假了。所以,后来,人们就把西山这边做的茶统称为伪茶,名声也不大好了。
但是,在西山还有一种茶,也别有味道。
当年什刹海边一溜有一个书茶馆广庆轩,有出现一种干杏茶。此干杏茶用干杏泡制,没有一丝酸味,却有一股清香,弥而不散,饮之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身在山间。
广庆轩是京城里有名的书茶馆。广庆轩里说书的都是北京评书界鼎鼎大名的老前辈,双厚坪陈士和、潘诚立、群福庆、曹卓如等。来听书的也有不少贵人,像大清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兵部主事富察敦崇、恭亲王奕孙子溥 心畬、大太监小德张等人。听书的和说书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大家都想知道这干杏茶的来历,广庆轩的温老板称这杏茶很有来头,只有初春的干杏,经过雪压之后,才有味道,因此叫其“踏雪寻梅”。
而且,温老板还说,这踏雪寻梅只有西山一个老翁捡的,才能泡出味道来。旁人效仿,皆苦涩难以入口。温老板还说,这老翁来无影,去无踪,只在城外兜售,嫌城里乱1,从来不进城半步。
后来,有一天老翁没在出现,踏雪寻梅也就消失不见了。为此,还很影响了几天茶馆的上座呢。
黄老板当然是不甘心,想尽办法,也请了若干的制茶师傅,想还原踏雪寻梅,用了几年的时间,都不成功,最后,也是无奈的放弃了。
从此,踏雪寻梅只能留在我辈的想象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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