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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里的童年

 印象黄陂 2023-05-10 发布于湖北

  

文 | 小石头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儿时,这句话常挂在母亲嘴边,让农家清贫的日子也有些许诗意。身上的补丁衣服穿起来很神气,补丁由不同布料组成,母亲巧手裁剪,似鹊鸟图,又似鹰击长空图,惟妙惟肖,长时间注视,会在脑海中形成迥异的补丁图案,穿在身上着实让童年的自己洋洋得意。

父母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土地贫瘠,耕作苦力,生存不易,吃穿用上,能省就尽量省下来。给我和弟弟做新衣,往往朝大尺码做,即使身体迅猛增长,过两年长大了也能穿。一件衣服顶半年,甚或一年也难得换件新衣服。

夏日酷热,赤膊光脚,练就了一双“铁臂”和“铁脚板”,在《少林寺》这部电影风靡华夏之际,乡村放学铃响后,随处可见练习“铁掌少林拳”“飞檐走壁水上飞”的孩童。比一比谁的手上老茧厚,谁的脚底板踩在炙热的地面不怕疼。


上衣早已褪去,唯有紧紧裤带,气沉丹田一声吼,只听嘎嘣一下裤带崩,连带着裤子也刺啦一声开了裆。布料金贵,儿时,孩童罕有穿内裤的,裤子崩开,连里面的“老二”也着急忙慌的蹦跶出来,惹得周遭的孩童笑得眼泪吧嗒淌,岔气咳咳不断。练功者着急忙慌地捂住裤裆,扯着裤子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匆忙奔回家。

衣服本就是稀缺品,裤子崩裂,回到家少不了吃一顿“扫帚疙瘩”。乡村的孩童挨打好似家常便饭。父母都秉持“三天不挨打上房子揭瓦”的真理,“棍棒出孝子”的观念根深蒂固。在彼时乡村,用棍棒收拾孩子仿若是惯用的做法,父母哪有闲工夫磨嘴皮子,讲一番大道理。

看今天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引导孩子,不啻天降甘霖,羡慕嫉妒恨各色心情杂陈。迈入不惑年纪,偶与同龄人攀谈此话题,不挨打者罕有,每每说起父母的棍棒教育,记忆犹深者慨叹不已。岁月易老,回忆起曾经的挨打经历,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沧桑感。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叫只老猫背下来。”哼唱的童谣里,这句耳熟能详,算是母亲给与我童年的启蒙教育吧。油灯昏暗,北风呼啸,灯苗忽明忽暗。凄厉的风哨让我难以入眠,母亲边纳鞋底子,边哄我和弟弟入睡。

童谣反而变成了幻境,一只小老鼠蹑足前行,探头探脑,似乎要偷煤油瓶里的油料。困意顿无,眼前明亮,仿若要刺穿整个黑夜,盯着煤油灯微弱的灯苗一眼不眨。母亲唱累了,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油灯看,便把油灯熄灭,和衣而卧,我疲惫的眼睛顿时无神,不久就归入梦乡。

晨起,悄悄用嘴巴对着油灯舔一舔,滋味难堪,让人咋舌,不懂小老鼠为什么喜欢这种口味。待母亲再哼唱这首童谣,权且听一催眠曲,童心纯粹了无牵挂,随后酣然入眠。


时至今日,和儿子说起煤油灯,他茫然四顾,不知其所以然。电灯入户,曾经陪伴我儿时的煤油灯早已绝迹,遑论小老鼠上灯台的故事了。再回顾这首童谣,才晓得煤油灯出现之前,点灯也曾用花生油料,小老鼠爱上花生油,也在所难免。童谣的出现,得益于当时的场景,时过境迁,再觅其中的线索,只能在故纸堆中搜寻。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饭,专吃大坏蛋。”这是一首教我学数数的童谣,识字初始,就是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虽非大写,却也学得有模有样。贫瘠孤寂的乡村,稀汤寡水的三餐,噎喉难咽的粗粮,饥饿难耐的肚腹,所有条件都汇聚到彼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让人难捱。

母亲哼唱这首童谣,告诉我再难吃、再没营养的饭也要吃,不然就会变成大坏蛋,被老虎吃。恐吓对孩童往往起决定性作用,囫囵吞枣把饭咽下,又火急火燎地找小伙伴玩耍。贪玩似乎定格我的童年,丝毫没顾及肚皮的抗议。


而今的奶粉、奶酪在当时是闻所未闻。稀汤寡水能让我长大,得亏母亲的童谣。闲暇,与母亲叨唠起曾经的过往,迈入古稀之年的她仍然觉得亏欠于我和弟弟,当初没能力让我们吃饱吃好。

童谣内容显浅,内容想象丰富,富有情趣。古人云:“童,童子。徒歌曰语。”(《国语·晋语》韦昭注)“童子歌曰童谣,以其出自胸臆,不由人教也。”(杨慎《丹铅总录》卷二五)。伴着母亲的吟唱,童谣进入我孩童时代的生活,成为我启蒙教育的开始。

童谣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有趣好玩,在潜移默化中,我学到了许多词汇,上面附着了浓郁的乡愁,缭绕于我四十不惑的心田,让人至今难忘。

本文作者小石头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小石头,文学爱好者,闲暇之余喜欢码放文字,享受写作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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