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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村口的村名墙 现在完整的村名，都由专名和通名两部分组成。所谓的专名，指地名中用来区分地理实体个体的那个专有名词,如“小徐村”中的“小徐”；所谓通名，指地名中用来区分地理实体类别的那个名词，如“小徐村”中的“村”。 合肥市肥东县南部地区的长临河镇小徐村，濒临巢湖，很多年以来，村名专名只有“小徐”这一个，一直没有变，后面的通名却经常好几个并存，而且还发生过变化。现在的小徐村，在行政属性上，称为“小徐村民组”；在自然属性上，称为“小徐自然村”；各类地图上，显示的都是“小徐村”。在生产队时期，还被称为“小徐生产队”。 然而，在小徐村人及周边村子里的人称呼里，有一个多年不变的名称：小徐集。不管是“小徐生产队”时期，还是现在“小徐村民组”、“小徐自然村”时期，当地人更习惯称为“小徐集”、“小徐”。 小徐村与大徐村相邻，两村有的人家房子已连在一起。同小徐村一样，无论是“大徐生产队”时期，还是现在“大徐村民组”、“大徐自然村”时期，当地人还是习惯称“大徐集”、“大徐”。 有时候，出生在小徐村的人，不管是否还住在小徐村，提到小徐村，有时还会直接地说：徐集。如出嫁在外地的女儿第二天要回小徐村娘家，就可能对自己的孩子说：“我们明天去徐集。” “集”是地名通名的一种，我以前以为更多用于集市所在地的地名，如肥东县的长乐集、肥西县的中心集、长丰县的下塘集。农村集市中包括“集”的常用词语有“逢集”“赶集”“上集”“下集”“露水集”等，这里的“集”指的就是集市。 与“小徐集”同在原迎霞行政村范围内，当地人习惯称为“﹡﹡集”的村庄，除了“大徐集”，还有“王集” “小黄集”“小富集” “陶王集”等。 这些村庄名称中有两个明显特征，一是都以姓氏作为村名的专名；二是都以“集”作为村名的通名。可以断定，这些村庄的最初创立者，就是这些姓氏的人。 “大徐集”原名徐太六，明朝洪武年间徐贞庆（字太六）由宣城移居至此时创立。以其人名为村名，是明朝初期巢湖北岸命名村庄的通常做法。大徐集现在仍然以徐姓人家居多，小徐集的徐姓人家也是徐贞庆的后代。 “王集”由王信一村和王道三村这两个村子组成，创立者应该就是王信一和王道三。“小黄集”现正式用名“小黄村”，当地人有时也称“黄集”，现在姓黄的人家仍然比较多。“小富集”现正式用名“小富村”，现居住人家仍然全部姓富。“陶王集”又称“陶集”，现正式用名“陶王村”，陶姓人家、王家人家居多，应该是陶氏人先来，王姓人后来，村名由“陶集”演化成“陶王集”。 离“小徐集”不远，同属原六家畈镇范围内的村庄，还有大蔡集、小蔡集、小吴集、小欧集、小李集、小丁集、小胡集、小郑集、小缪集、臧集、大宣集、小宣集等，这些村庄现在的正式用名分别为“大蔡村” “小蔡村” “小吴村” “小欧村” “小李村” “小丁村”“小胡村”“小郑村”“小缪村”“笏山臧村”“大宣村”“小宣村”。 通过这些村庄名称的共同特点，可以推断出，巢湖北岸这些名不经传、不具备集市规模和功能的村庄，用“集”作村名通名，这里的“集”指的是“集聚”、“汇集”一类意思，与“集市”、“集镇”无关。 作为地名通名的“集”，在合肥区域，除了表示“集市”这一种意思外，至少还表示第二种涵义，表示 “集聚”、“汇集”的意思。 表示 “集聚”、“汇集”等意思的地名通名“集”，主要用于农村村庄，也有两个明显特征，一是用于以姓氏名为村名专名的村庄；二是这些村庄的专名不超过2个字，而且大多是两个字。 从自然属性看，这些村庄，目前同时存在着两个村名。一个是正式村名，类似于学生上学时的学名、“大名”，主要用于正式场合和正规称谓，叫“﹡﹡村”，如“小徐村”“大徐村”“小黄村”“陶王村”；另一个是通俗村名，类似于学生的“小名”，主要用于非正式场合和日常称谓，叫“﹡﹡集”，如“小徐集”“大徐集”“小黄集”“陶王集”。 这么多村庄的通名，现在民间称谓都是“集”，按常理猜测， “﹡﹡集”应该也是过去某个历史时代确定的正式村名，不像约定俗成、自然而然产生出来的。 有意思的是，对于小徐村及周边村庄来说，“村庄”、“村子”都不是本地产生的语汇，当地有个更容易理解的词“户集”。即使现在，当地人问别人住哪个村子，还会问：“你是哪个户集的？”“你住哪个户集？” 肥东县北面与定远县相邻，定远县人称村庄、村子为“户家”。我曾经就“户集”这个词请教过一位专家，专家认为“户集”就是“户家”，是“户家”的变音，是长期传播过程中发生的变音。对于这种解释，我还是有疑惑，还是不敢肯定。 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集”“家”的读音在合肥话中有着明显区别，不容易混淆。合肥话中，“集”读音为“j-i-é”，“家”读音为“jiā”，区别非常大，在长期的传播过程中由最初的“家”变音为现在的“集”的可能性不大。 二是当地那么多村名中都有的一个共同的“集”。从词义看，这里的“集”明显是“集聚”、“汇集”的意思，“小徐集”可以直接理解为徐姓人家集聚、汇集在一起的小村庄。字面意思看，用“户集”这个词来表示村庄，有明显的合理成份。 三是从词的结构看，“户集”更符合村庄的意思。“户”“家”同义，“户家”是联合式的合成词，更适合表达一家一户。如果将“户集”中的“集”看作动词，“户集”就是主谓式合成词；如果将“户集”中的“集”看作名词，“户集”就是偏正式合成词，无论算主谓式，还是偏正式，都更符合村庄的意思，更适合用于表达村庄。 所以，我认为小徐村及周边人所说的“户集”就是“户集”，不是“户家”，“户集”“户家”意思虽然相同，但确实不一样，确实是两种相似却不一样的称谓方式。 社会交往日益频繁的过程，是普通话普及的过程，也是人们语言语汇不断趋同和各地方言不断变化的过程。普通话方便交流，应该坚定不移地推广，但是不能断定地方方言一定落后。称地方方言为“土话”，认为操地方方言就是“土气”，抛开一些善意的玩笑外，体现出来的可能就是轻率、无知或傲慢。 地方方言中语汇的产生和存在，有其产生和存在的根源，某些语汇随着使用人员的减少而可能逐渐湮灭，湮灭也属正常。没有湮灭的，与规范性语言并存，也很好。 “户集”“小徐集”“大徐集”“王集” “小黄集”“小富集” “陶王集”和“大蔡集”“小蔡集”“小吴集”“小欧集”“小李集”“小丁集”“小胡集”“小郑集”“小缪集”“臧集”“大宣集”“小宣集”等语汇，如同人的小名，用合肥话说，听起来亲切，读起来顺口，对于从小在这里成长、长大后在其他地方学习和生活的人来说，更容易产生心灵共鸣，更容易引起对家乡的眷恋。 我是小徐集的，你是哪个户集的？ （作者：吴钊，笔名“远人”，安徽肥东人，现在合肥市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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