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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风筝》

 自在3333 2023-05-11 发布于四川

    《风筝》是一部谍战剧。

    但它不是一部单纯的谍战剧,单纯的谍战剧我不会有兴趣写什么,因为没什么好写的,无非是一些斗智斗勇的情节而已。

    《风筝》同时还是一部情感大戏,一部人生大戏。

    作为一部谍战剧,《风筝》在情节方面是很吸引人的,主角郑耀先是一个不按常规情理出牌的家伙,而且喜欢深度用脑,算无遗策,常常能够把复杂的局面简单化解,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他的能力和成果,可以用霸气辉煌四个字来形容,即使单纯当作谍战剧来看,也是一部佳作。

    作为一部情感戏,《风筝》深度描写了郑耀先的情感世界,他全方位的情感经历,包括爱情、亲情和友情,几乎没有例外全是悲剧,用他自己的语言来说,他经历的是由职业特征带来的家破人亡和众叛亲离,情感方面可以用遍体鳞伤四个字来形容。

    这部剧的时间线,开始于郑耀先三十多岁时,1946年初抗战结束,国共合作临近破裂之前,直到1979年文革结束三年后,年近古稀的郑耀先终于在灯干油尽之时,落实政策平了反,实现了他人生最后一个愿望:去北京亲眼看了一次升国旗,演绎了他波澜壮阔同时又憋屈万分的后半生。

    《风筝》的视角很独特,它没有把敌对双方的阵营划分作为区分好人坏人的分水岭,淡化甚至模糊了敌我之分,如果放在文革期间,这铁定是一株大毒草,因为它模糊了阶级立场,但这样的视角,却有利于揭示人性,引人深思,让这部电视剧很值得一看。

    这部剧内容非常丰富,却只有四十六集,可以说节奏非常紧凑,有人觉得它前半段很棒后半段拉跨,那是当作单纯的谍战剧在看,作为人生大戏情感大戏,真正精华的部分却是在后半段,同样是紧凑得很,每一集都包含了丰富的内涵信息。

    只用了一两集,就奠定了全剧的基调,把我们带入了剧中情节。

    打入军统的地下党女特工曾墨怡,窃取到一份机密情报,不知是因为事发仓促,还是缺乏特工素质,在得手的同时就暴露了,只来得及把情报藏到自己的宿舍里就被捕了,没能把情报送出去。

    情报的内容是军统打入延安的七十三名特务的名单,是一份极有价值的情报,也许在曾墨怡看来,为这样的情报即使暴露牺牲了,也是值得的,但她似乎忘记了,值得的前提是成功送出情报,否则就是白白牺牲。

    曾墨怡仓促之下藏起情报的方法还算合格,起码没有被第一时间找到,但谁来取走并送出这份情报呢?曾墨怡的唯一依仗就是和她一起打入军统的另一名女特工江心。

    江心是在美国教官那里受过特工训练的,但她是一个情绪冲动的人,行事说话都不怎么过脑子的,作为特工,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都非常欠缺。

    这样的人做特工,摆明了就是一个猪队友,就好像《潜伏》里姚晨扮演的主角余则成的副手一样,这个角色成了《潜伏》的一个硬伤:有这样一个猪队友在身边,余则成却能够顺利完成潜伏任务,逻辑上是完全不合理的。

    在《风筝》里,江心却没有成为逻辑硬伤,因为她早已暴露,敌人只是暂时不打算动她而已,因为敌方的猪队友其实就是己方的帮手。

    由江心来取走并成功送出情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结局本来已经注定,曾墨怡会白白牺牲性命。

    这个时候主角出场了,他是红军长征前就由苏区派出打入军统的,此时已经混进军统高层,代号风筝,是戴笠手下八大金刚之一,排行老六,能力超群威望显著,此时的军衔已经是上校,军统内部中下层尊称他为六哥,仇视他的中统和地下党这边则咬牙切齿地称他为鬼子六。

    负责抓捕曾墨怡的就是鬼子六郑耀先的手下,他本人也在场,郑耀先和曾墨怡不是一条线上的,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曾墨怡盗取情报对于郑耀先而言完全是个突发事件。

    郑耀先果断出手取走情报并且成功送出去了,这对他而言并不难,也不会留下任何细节上的破绽,但仍然引起了戴笠和也插手了此事的中统高层高占龙的怀疑,怀疑的理由很强大,让郑耀先很难洗清自己:情报肯定就在曾墨怡宿舍里,而在场的军统特务都是盲目崇拜六哥的,如果郑耀先是曾墨怡同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情报是办得到的,而如果郑耀先不是同党,那么曾墨怡的同党要在郑耀先的眼皮底下取走情报,简直难于上青天。

    郑耀先过去的赫赫战绩,就成了他难以洗清嫌疑的最大弱点。

    对于高占龙而言,怀疑就足够了,没必要去查实,那太难,直接除掉就是了,不管除掉的是共党郑耀先,还是鬼子六郑耀先,对中统都是好事。

    戴笠就不能这样干了,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这话对别人行,对郑耀先行不通,他在军统内部威望太高,没有证据无法服众。

    所以戴笠对郑耀先进行了一系列考察,其中一个内容就是指定让郑耀先执行曾墨怡的死刑。

    一个选择摆在郑耀先面前:是设法救出曾墨怡并且和她一起逃走,还是牺牲曾墨怡,想方设法继续潜伏下去。

    也许有人觉得应该选择前者,以郑耀先的能力和在军统内部的人脉,他应该能够做得到,但郑耀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对于党的利益而言,潜伏在军统高层的风筝的价值,要远远高于曾墨怡个人的生命价值。

    如果只是这些,那么我们看到的郑耀先,只是一个冷静甚至冷血的合格情报人员而已。

    于是剧中安排了两个情节来表明郑耀先并非冷血。

    一个是郑耀先在审讯曾墨怡时,果断破坏了监视他的窃听器,打了个时间差,对曾墨怡说了两句话:“情报已经送去延安,你可以没有遗憾了”,“明天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志,求你,不要恨他。”随后马上去了监听室,把窃听器摔在监听者面前,利用自己平时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形象,掩盖了破坏窃听器的真实目的。

    这个举动对于任务而言完全多此一举,他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只是想给自己的同志一个最后的安慰,不让她带着遗憾去赴死。

    而在郑耀先和联络人陆汉卿碰头的时候,郑耀先摘下了面具,对着代表组织的上线和能够交心的同志,他大发牢骚,完全失去了冷静。

    他说,“曾墨怡必死无疑,但我头上却又多了一笔糊涂账,长此以往,我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人是鬼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自己的同志干掉了,我潜伏敌营十几年了,我的一生还能有几个十几年?组织上什么时候能够让我重新做回人?”

    当陆汉卿告诉他,三人小组里的另一个成员,同时也是郑耀先恋人的程真儿将被调往东北开辟工作时,他崩溃地大叫“不行!我说了不行!组织决定也不行!”

    这是一个饱受情感折磨的地下工作者的感情宣泄,也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向母亲撒娇,我觉得这完全无损于他作为一个优秀特工的形象,反倒让这个人物形象更加饱满可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类似的情感冲突,几乎贯穿全剧,而来自自己同志的追杀,也几乎贯穿了郑耀先的后半生,让他不得不花费极大的精力去和自己人斗智斗勇,这两点就构成了全剧的一个基本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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