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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983年，我们跟往常一样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照常上班，到了周末也同样回家，早上都会去菜市场逛逛，买些南丰生产的蔬菜带回南城。这里的蔬菜品种多，而且鲜嫩，价格也便宜，我们有坐车的便利条件，很多南城的修理工都在这里带菜回去。 平静生活突然被发生在车队宿舍的一桩凶杀案打破了。那天早上起来听说家属宿舍发生了杀人案，死者是车队驾驶员王荣仔的老婆，一个三十岁左右胖胖的女人，是家属工厂的出纳。昨天晚上还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儿同睡，没想到小女儿竟然还活着。丈夫王荣仔出车未归。听说公安很快把小女孩保护起来，试图从女孩口中找出凶手为何人？不知孩子太小被吓傻了，还是真不知情？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很快，公安展开了广泛的调查，特别是对主管家属工厂的直接领导，那是重点怀疑对象，经过多次询问，仍然毫无结果，秘密搜查了其住所，并派人到他农村的家里调查，还是一无所获。后来又对我班的朱水明也展开了秘密搜查，同样没有结果，案件走进了死胡同。 只有走群众路线，深入车队了解情况，发动大家提供线索，车队每个人都要问话，提出你的个人看法。我也被问到怎么看这件事？是什么原因被杀的？我分析：“听说那天女出纳去银行取了二万元钱，是不是跟这有关系？”公安边听边记，始终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就连女出纳的老公王荣仔也是怀疑对象，看是否有作案时间？ 出殡那天，家人举着血被控诉凶犯残忍，直到我们离开南丰也没听说案子告破，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没多久在进南丰的桥边不远处也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见三姐隔壁的小王正对着案发地面勘察和拍摄。 安定祥和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更没想到的是在南丰去南城的公路边，也就是“路东”这个地方，见到了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第一张“悬赏通告”。 这张通告大概是两张A4合起来这么大的纸印刷的。标题是《关于追捕持枪杀人犯王宗坊王宗玮的通告》。阐述了今年二月十二日，“二王”在辽宁省沈阳解放军空军463医院盗窃后开枪杀人，先后逃窜于四十七次列车、湖南衡阳、湖北武汉等地，打死打伤多人。 通告还说：“任何人凡提供二犯线索查证属实的，奖励人民币伍佰元；提供二犯线索及藏身地点将二犯抓获的奖励人民币一千元；提供线索并协助公安机关抓获的，奖励人民币二千元。”落款是公安部，一九八三年五月。 通告下方：附二王照片及其情况、特征。哥哥王宗坊163厘米，弟弟王宗玮185厘米，操沈阳口音，一高一矮的特征。当时看过《通告》觉得用“悬赏”二字感觉有些别扭。解放前用“悬赏”是比较普遍，现在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怎么也用上了这两字？一时难以理解？也许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后来到处都见这种通告，大街小巷只要人多的地方都贴了。心想这“二王”离我们那么远，难道还会到我们这儿来不成？也就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可公安机关却没闲着，对一高一矮操外地口音的都得查。 我听人说，有一天晚上在南城电影院后排发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那看电影，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高度警惕，立即采取措施将一高一矮两人带至公安局。经询问并不是“二王”，搞得“虚惊一场”。 八十年代初，信息不发达，连传真机都没有，要传递信息，都得靠人工。这些通告是直接在北京印刷好，再分发到各地张贴。我们南城曾发生过一起“偷枪”案件，深夜撬开武装部的“军火库”偷走了枪支，罪犯又驾车逃跑。南城公安局需要将犯罪嫌疑人照片交省公安厅发通缉令。当年没有传真机，由公安局的傅建忠开小车赶去南昌送照片，他说：“好像是说好了似的，在南昌市一路绿灯，一路狂奔。” 自从看了通告之后，“二王”成了大家街谈巷议的话题，又说他们是如何的厉害，当过特种兵，神出鬼没，几次都没抓住他们，已经把他们神化了。 时间在一天一天这么悄悄地度过。9月13日下午，我没什么事赶到住在南丰福利院的三姐家。她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二王’在广昌发现了。”她隔壁公安局的小王已经去广昌围捕。现正在调周边县的公安赶赴广昌。没想到事发突然，我还以为离我们很远。 后来听说是被广昌民政局的干部刘建平，在单位门口对面的杂货店，发现一高一矮二人很特别，见一高个子戴着旧草帽和墨镜跨坐在自行车上并没下车，一只脚掂在地上，一只脚踏在脚蹬上。另一矮个子在烟摊前买东西。刘建平也装着买东西，听他是外地口音，而且声音压得很低。待他们去另一家店买食品时，刘建平飞身跑向当地派出所报告了这些可疑情况，并且带领着公安人员乘面包车尾追，在离县城三公里处迎头截住了这两人。这两人当即开枪，双方展开枪战，然后弃车逃跑。他们越过公路桥往左边的小山坡逃去，在弃车上发现一个塑料包。经检查包里有两支手枪和大量的钱以及军服、警服和化妆油。将手枪编号上报公安部核定，认定两支枪中有一支是3月25日在武汉岱山检查站民警手中抢夺的。“二王”就这样在广昌县暴露了。 我后来还到枪战地去看过，路边就是一养路队的住地，公路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大概50多米长的公路桥，左边小山坡也就七、八米高，越过小山坡就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开阔地，然后是连绵的武夷山脉。 我知道了“二王”在广昌的消息，也赶回车队，告诉大家，修理班的人都很兴奋，心想这回也许逃不掉了。“二王”没有了交通工具，跑去深山老林，肯定走不远，只要调集人形成包围圈，插翅也难逃。以往都是坐火车，通过铁路、公路逃走的，这次靠两只脚肯定寸步难行。 “二王”在最初案发的第二天，公安部就向全国发出了13号通缉令，成立了由公安部副部长、刑侦局局长刘文任总指挥的“前线指挥部”。到现在已经七个月了，终于又有了“二王”的消息，公安部下达了尽一切努力将“二王”围歼在广昌的命令。广昌公安和武警迅速将“二王”出现的盱江林场包围起来，在长桥公社10公里范围内形成第一道包围圈。然后以第一道包围圈为中心，在30公里范围内，以甘竹、赤水、长桥、尖锋等6个公社形成第二道包围圈。经过周密部署，在171公里范围内，包括石城、宁都、南丰以及福建的建宁、宁化形成第三道包围圈。最后在740公里范围内形成第四道包围圈。还从武汉调来直升机在空中支援。 广昌县动员了18岁到45岁的民兵约二万多人，外加七百多名公安，都是由周边县调集过来的，开始了全境大搜捕。县城到处都是背枪的人，街上的月饼都卖光了，吃饭是个大问题。 我们车队很快接到上级的命令：“24小时待命，准备车辆，随时听从调遣。”（未完待续）@原文刊载于第311期《游子》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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