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州往南,走209国道约60公里,就到了象州县石龙镇。石龙紧邻柳江河,柳江在此与红水河汇集,然后流入黔江。1984年,石龙大桥建成通车,把象州石龙与武宣金鸡紧密联接,极大地方便了人们出行。而在此之前,人们只能依靠石龙车渡码头坐船往来。在“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大旗指引下,1973年11月13日上午,柳州青年中学毕业下乡。那天,我们坐车来到了石龙渡口。在等待坐船过河的时候,看着宽阔的江面,同学们议论着,心情复杂。说“过河那边就是插队嘀地方了”有之,说“以后回家没有渡船就难了”亦有之。在村里,同学们努力向农民学习,向农民看齐,不但学会了农活,学会了抢工分,还学会了抽烟、喝酒、讲粗口。生活在劳累、磨难、郁闷、烦人的岁月里,同学们不可避免、难以抑制地会想柳想家,以至于说走就走。我们所插队的公社就在209国道上
,每天车来车往。逢圩日子,插青去赶圩,看见往北面开的汽车,尤其是看到父母单位的车子,心里就痒痒的,甚至拦车。那时还是“文革”,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或许是安全因素吧,一些单位汽车只标注代号,如柳钢代号为“5860”。拦上了单位汽车,而且车上又有空位的话,司机一般会让插青搭顺风车,因为那个年代蛮讲究革命阶级感情的。如果拦下的车子并不去到柳州,而是去黄茆、金鸡或石龙、石祥,插青就犯难了。有的想想就“乱走了”,有的则想“到前面再拦车咧”。于是,同学们经常就去到石龙渡口再拦车回柳,因为那里车多,且屡试不爽。思乡心切,同学们发挥聪明才智,各显神通。否则,没有救世主。那年,插青到石祥水库出水利工,每天挖土方挑石头挑泥沙,披星戴月,累死累活,寝食难安。烦闷之极,我忽然很想回柳州,就跟村民说声“克队里倮点东西”,然后带上挎包独自出行。走了19多公里乡道 ,到了金鸡。我没有向南回村,而是向北到了车渡南码头,打算拦车回柳。码头车少,又都是驾驶室满员车厢满货的车子。于是,我坐上轮渡到了石龙,准备再拦车或者看看是否有班车(那时班车少且车票紧张)。当年,我口袋总有几块钱,以备不时之需。正当我在镇上瞎逛、惆怅之时,忽然碰见了一起出水利工的队里插青焰同学和莉同学。她们说刚到石龙,也是准备回家一趟。听我讲了情况后,她们说已经拦了一辆“5860”单位“解放牌”,司机和同伴正在吃粉,只有一个空位,可以让我坐回柳钢。于是,她们把我送到了那辆车驾驶室。看得出,司机不高兴了,一路上莫名其妙地乱按喇叭。对此,我就装聋作哑,只想着,要不是碰上女同学,可能要在石龙挨着或者回村了。(我上车不久,女同学很快又拦下车,坐回了柳州。)老话说, 每逢佳节倍思亲。1974年国庆节前,插青拿好东西回家。到了镇上,同样坐不上班车,同样只能拦车。我那天下午顺利上了柳化的一辆卡车,坐在车厢里蛮高兴的,因为柳化离家不算远。车快到渡口时出现堵车,从车渡码头一直堵到金鸡镇上,有几公里。据说渡轮出故障,经过抢修,现在只能缓慢运行。真是不顺利,很快就到晚上了,按目前渡轮速度,可能半夜也回不到柳州了。我看着慢慢挪动的车流,心烦意乱地想。说来真巧,就在我深感无助的时候,石同学出现了。我和他在班里不太熟 ,而且他在另外一个公社插队,我们有一年没见面了。石同学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告诉我,他也回家过节,坐他们单位的车,排在前面。我说他“好了”,我坐的车排在好后面呢,不知天亮能不能回到家。石同学看了看我,便拿上我的东西,叫我跟他过去。我们到了前面一辆车那里,石同学就把我的东西放在车上。原来,这是冶建的车。就这样,柳暗花明,我坐上汽车,当晚11点多钟回到了柳州,在冶建门口下车。同车有两位女同学是空压厂子弟,和我住同一片。她们帮我拿东西,一起顺利回家。作者简介:鞠远斌,66岁,广西柳州国企退休人员,爱好文艺,在媒体发表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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