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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圭 · 溪山清远

 addlss 2023-05-12 发布于浙江



溪山清远图
南宋 夏圭 纸本水墨 46.5x889.1厘米 台北故宫藏


千里江山图局部

刘松年 四景山水图局部

马远 楼台春望图


异于北宋太平日久的繁华,少年希孟倾情描绘华丽繁密的千里江山,南宋初期动乱初定后的中兴,西湖边刘松年岁月静好的雅致院落,同行马远笔下高华的雕栏苑囿,香雾朦胧。

夏圭在临安所见是迷茫的山河一隅。

一日走出宫门,踱步于钱塘江边,眼中江南江北山色依旧,心中所思所感何以再现他人眼中这满目山河呢。

溪山清远图,画中晴川历历,大江风帆,江湖两岸山岭、屋宇迤萦带,无限深远辽阔。群山绵延,远近高低错落不绝。间以峻峰、峭岩、茂林、长桥、楼阁、村舍、茅亭、渔舟、远帆、行人。










起首空间经营


马远、夏圭二人以“一角、半边”之式而闻名,然此卷几近三丈之巨,远非小品小景,而作大江大河大山大水。全幅自右至左山脉与水域绵延交错,或疏或密,或实或虚,形成极有韵律的经营布局。

画卷起首作苍岩古松,山陵烟雾,右移而下,则是密树丛林掩映,林中可见屋舍行人。门外江水遥阔,远山空蒙,风帆点点。隔江山色亦是突起的悬崖危石,树木森森。再后是木桥跨岸,山村渔舍,舟船停泊。走出村落,又见烟波浩渺,茂林奇峰,巨石大树,浅流小桥,平滩淑浦。通卷景物逐迤百里,令观者游目神驰仿佛人在画中。





蒋勋先生考证,杉林高耸,殿阁掩映,此处可能是钱塘江边的虎跑寺。




好一个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从笔墨上看这是一件最能凸显夏圭善用泼墨湿晕,再以秃笔焦墨皱擦点染、笔致豪劲、墨沈淋漓的作品。

画中笔法苍老,墨沈淋漓,画树则与李唐江山小景同法而趋粗放,画山与马远略同,而更擅用墨,也是常用粗劲的大斧劈皴法。马远、夏圭皆法出李唐,李氏画法长于表现北方苍茫峻厚山石,夏圭以干枯秃笔运大斧劈皴法,笔调愈加老辣苍劲,画中用笔运墨变化无常,随心所欲,而运湿墨之法,用夹杂著大量水分的笔墨迅速化开,水墨交融淋漓畅快,则立现润泽清秀的江南山河风致。
 
明代画家王履写诗赞曰:“粗而不流于俗,细而不流于媚。有清旷超凡之远韵,无猥暗蒙晨之鄙格。”




比倪云林还早的空亭,点点厾厾寥寥撒撒的竹叶

大江悠悠,绝壁耸立,似有苏轼游赤壁之感。

用笔有大小,墨色有浓淡枯湿强弱向背,高潮迭起,淋漓酣畅。










千夫所指,万千宠爱集于此!这个小桥衔接左右两大组山,如同拉斐尔笔下的亚当和上帝的手指。







画中山峰林木与江天一再重复交组,成无尽景。画中数段之间是大面积的寥廓江天,淡墨勾染,氤氲而润泽。画面透出一股幽邃、清丽、冷寂的意趣。

画中林峦疏密水域相间,高远与平远,深山与阔水,紧密相连。从平面上的墨色与布白之间的关联到前景后景之间纵深的空间关系,再辅以前景极度写实精致的用笔刻画到远山空空数笔一扫而过虚无缥缈的虚实相谐调。达到了所谓的疏可驰马,密不通风的境地。







观者与景物距离保持恒定,但是画面实与虚的转换对比强烈。画中布置稠密、墨重笔繁的山崖茂林,而每一段落之间,亦讲究由墨色明显的变化,与简笔淡墨的山岚烟水苍茫大气交互出现,形成强烈的节奏感。

中国山水画经营布局于巨幅立轴难于深远,横幅则难于表现深高。于此卷山水却能上下互见,前后对照,隐显纤直夷险静动,各得其宜,使得两岸萦回掩映林木楼观之景层见迭出,意象空茫荒远,有不尽之趣。夏圭于平面中营造立体的空间布局,达成前后山川的纵深感,在横向经营中,不断排布实体的群山、林麓、空旷的江滩远山从而推动场景的变换。使观者在欣赏画面时移步观景,让静止的画面流动起来。随着横向画面延伸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有了身临其境之妙,如同进入画中山河,徜徉其间。









郭熙的《林泉高致》中道:
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 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直以太平盛日,君亲之心两隆,苟洁一身,出处节义斯系,岂仁人高蹈远引,为离世绝俗之行,而必与箕颖坪素黄绮同芳哉!

夏圭画风,景少而意趣深长,令人玩味无穷,映于长卷而更显神采斑斓,意象幽邃。夏禹玉作画荒率高逸,惨惨淡淡数笔挥扫,极为恣意放肆。不为高贵华美之资,不悦权贵之喜,寒山风水。昔作人物画,后志于山水,而得君子之爱,其画中意象可谓达至“苟洁一身,出处节义斯系,岂仁人高蹈远引,为离世绝俗之行,而必与箕颖坪素黄绮同芳哉!”



夏圭:我这样画松树,大家没意见吧!

夏圭:我的毛笔都分叉了,谁V我50买支新笔呢?



潦草散点,竟然是一丛竹子,当代画家童中焘看了也直呼内行!

当代 童中焘 竹风潇洒

独行者何人?




我家东南丘南壑好。曲折云林护危杪。涧沙流水春自香。石楠碎叶秋如扫。缚柴野桥松雨凉。鸣钟破寺茶烟杳。山椒茆亭如笠大。石脚渔舟似瓢小。人家制度太古前。鸡犬比邻往还少。酒盆吹香小店门。落日渔樵多醉倒。六年不归长梦见。白发忘情负鱼鸟。晴窗见画三摩挲。旧梦微茫今了了。不知何处得此图。觉我山居殊草草。安得溪南写石田。便携妻子从兹老。

余家天台。有岩谷之胜。每爱云林蔽亏。风日阴翳。心甚惬之。思得善手者绘为图。以有事北上。未暇也。别来六年。未尝不在梦想。今年还江南。留杭十日。适吴生持夏珪溪山清远图来请诗。披玩再四。历历皆昔有也。乃知古人笔墨之妙。似为我发。叹赏之余。因书长诗数韵以识余感。时洪武戊午春三月十日。陈川跋。

奉次陈东之先生韵以致景慕。
画家粉本尤精好。赏鉴谁能察毫杪。良由天质发自然。惨澹经营信挥扫。珪森父子鸣赵季。丘壑胸襟气深杳。墨卷波涛沧海立。笔缩烟云天地小。冥搜远寄作此图。绎思通灵古来少。东南四万八千丈。玉室璿台势倾倒。北归有客怀故乡。怅望清猿与幽鸟。空悲白发岁年徂。不得痴儿公事了。神游翠壁揽长萝。梦濯灵溪藉纤草。金庭之魂可些招。应蹑玄踪追二老。松雨老人虎林平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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