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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发军​浅析孙守红诗集《冷眼》

 新诗馆 2023-05-14 发布于福建

横跨黑夜,剑指黎明

文/吴发军

       我在2月24日读完孙守红先生的诗集《冷眼》,不禁为之震颤,在诗歌高度同质化的今天,《冷眼》更像一个异类,它犀利,严肃,赤诚,又怀着慈悲,黎明和孤勇,在他的诗中,有舍生饲虎的精神,基于社会现实的平面,他以诗为刀,写自己,也写众人,写一物,也写万物,在他的诗中,既有对社会的深刻反思,也有对个体价值的坚定坚守,可以这样说,《冷眼》是一部兼具思索深度和张力的诗集,它的思想性、艺术性和人文性凝聚在一起,彰显出孙守红先生独特的人生经验、文化品味和审美情趣。这是一本值得细读、品味并交流讨论的著作,其价值不仅仅在于对当代社会的深刻反思和对人性的不懈探究,更在于它对诗歌的审美标准和人生的追求提出了挑战和启示,本文将从以下几点浅析孙守红先生的诗集《冷眼》。

一“冷眼”风格

       《冷眼》是孙守红先生首部公开出版的第一本诗集,由111首短诗和4首长诗组成,在诗歌中,孙守红先生坚持“冷眼”原则,语言简洁洗练,以强烈的抒情性和对现实生活的敏锐感受为基础,营造一种冷峻又不失温情的诗风,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内容丰富,意象多变,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和浓郁的地方特色。他善于将自己的生活体验、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社会的观察融入到诗歌创作中,用诗歌表现普通人内心的世界与情感。他用冷眼去观察事物、认识事物,同时也用冷眼去审视自己。用其独特的视角、敏锐的感知力,犀利、生动、真挚的笔触,细腻地描绘现实生活真实的画面,给人以强烈的艺术震撼和心灵触动。如《遗传》一诗,父亲“酒壮英雄胆”的形象在孙守红先生的笔下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如《播简,不是天堂》只有见证,身处,才能知道“播简只有农民,罗汉山,苞谷,洋芋,水稻/以及花草树木,猪马牛羊,鸡鸭鹅鱼这些”,也如《好这里不是北京》,“我知道,父亲怕我跌倒/摔伤他的两个后代/侄子在雾中看见了美好/只有我暗暗庆幸/这么大的雾/幸好不是/在北京”,这些可以看出,孙守红先生的诗歌来源于生活,他冷眼观察,直视现实,抵达现实,用诗还原最真实的景象,正是这样,他才能保持清醒的认知,冷静客观地观察现实社会中的种种现象,创造出自己独特的诗歌风格——“冷眼”,他的《我从未抵达广场》把这种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十八年了。我从未抵达。广场

向前的路,已经被遗忘湮灭

不懂随波逐流。我被波浪

打到西南的定南。边缘

彼岸,迟迟没有出现,或不可能出现

黑夜,成为自然。永夜,安宁一切

鲜血渗透,黄土地。死亡已经变成,遗忘

谎言。梦想。雾霾。裹尸布。通通的,缠住

眼睛。黑夜里,更加刺目

找不到光明,它成了光明

此刻,我不愿做肩起闸门者

鲁迅已死。吃瓜的群众和睡觉的人,还活着

苟活着,我属于那些死不瞑目的人

但从未抵达广场,甚至害怕抵达广场

鲜血,悼念与遗忘,一直在进行

北京的天空,仍然安静。雾霾深深包裹”

        孙守红先生的这种冷是有热度的,他在“边缘”,诗却穿过永夜的天空,“它成了光明”,他不走别人走过的路,而是在前人走过的路上不断创新和超越。

二“冷眼”呐喊

       希尼说“诗歌可以创造一个秩序,其忠实于外部现实的冲击、敏感于诗人生命的内部规律。一种我们终于可以朝着我们在成长过程中储备的东西长大成熟的秩序。一种满足一切智力中的饥渴和情感中的求索的秩序。”孙守红先生的诗歌是这样的,他在《冷眼》里呐喊,“通过说出真理,使人清醒,为人解毒”(奥登),“有血性的不是流落在外/就是已经暴尸荒野”《霜降》,“一个声音/不能唤不醒沉睡的灵魂/却能撕开暗夜的沉寂”《虚构的镜头》,“不在寂寞中寂寞地疯掉/就在寂寞中寂寞地死掉”《灯光》,这种语感,有一种“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感觉,他的诗没有华丽的词藻,却能洞击灵魂,那些普通的口语,宛如未脱变的蝶蛹,在他这里汲取思想之源后,重组,质变,他再精心打磨,提炼,重塑自己的语言磁场,最后,他给我们看到的是那只位于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已经诞生的蝴蝶,而蝴蝶振翅引发风暴的感觉他却交由我们来完成,这是他诗歌语言的高明之处,

“一切都必须被安排

一切都必须服从

事后被确认

这是一部伟大的小说”    

                          梦在《1984》(节选)

       一种低声的呐喊穿过阅读的层面,试图指引我们,去寻找真实的本质。

       他写的不是颂歌,在他的诗集《冷眼》里,写下了大量揭露现实,体现时代精神,兼具思想性与批判的作品,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孙守红先生仍固守自己的本心,坚持深层次有价值的诗写,在他那里,“冷眼”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人生和社会深刻反思之后所产生的冷峻和超然,一种冷静地观察事物发展变化并寻求解决办法的态度,他“梦见荷马”“鲁迅”,“怀想司马光”,历史与现实交织,用诗呐喊“博爱和平自由独立,才是真实的灵魂”《请听我一句忠告》,企图喊醒那些“装睡”的人,他也意识到“哪个昏睡的人愿意醒来/哪个远去的人愿意迷途知返”《假如没有明天》,正是责任与担当,让孙守红先生明白“我的存在微不足道/那个肩起闸门的人,永远/永远有如来自黑暗而不曾到达黎明的人”《来自黑暗而不曾到达黎明的人》,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观众的行为艺术,我想到“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刘伶嗜酒,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随之,曰:'死便埋我。’”,孙守红先生在诗中的呐喊又何尝不是这样。

三“冷眼”批评

       作为一个有思想的人,首先应该是一个自由的人。自由的本质就是独立。这种独立不是指对个人利益的漠视和放弃,而是对精神、灵魂、自由等的重视和追求,不为外界所干扰,坚持自我,不被他人左右,孙守红先生是这样的,这使他的诗歌具有鲜明的批判性,不仅体现在他对现实社会人生的深刻体察和反思上,也体现在他对自己独特人生体验和精神世界的观照中。他在《不眠者》里说“为了阳光你必须洞彻一切懦弱和虚伪/黎明前的雨露来临是你撒下的热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必须享受永远孤独”,在《我们的贡献》里说“为了他们的理想,为了他们的未来/我们奉献自己!我们牺牲自己!”  ,他的批判不是高高在上的,自己身处其中,冷眼相待,实事求是,让他更好地思考和揭示事物内在的本质,而我在阅读《冷眼》诗集的过程中,发现鲁迅在他的诗中反复出现,譬如《鲁迅》《想起鲁迅》《读呐喊》《夜读《阿 Q 正传》》《鲁迅,我们已经不再需要魂》等,这些作品的比重,一定程度暗合他与鲁迅有着相同的精神向度,他企图通过诗歌让我们看见人的价值之所在,这像华兹华斯说的:“凡有价值的诗,不论题材如何不同,都是由于作者具有非常的感受性,而且又深思了很久。因为我们的思想改变着和指导着我们的情感的不断流注,我们的思想事实上是我们已往一切情感的代表。”

“不愿烈火焚身

锻造成

哪个机器上的螺丝钉

不愿千锤万凿

改造成

哪座大厦上的砖瓦泥墙

惟愿在这山野挨冻,受饿

与身边的野草们

一起,看云,听风”

      如这首《自白》,原声,野态,是未被阉割的,有江湖味,同时又充满人性的光辉,他不愿被“集体”同化,字里行间充满血性和批判的反抗精神,这样的诗,暗藏一头野兽,横跨黑夜,剑指黎明。

       总的来说,孙守红先生的诗写,实质地丰富了汉语的表现空间,他不是随波逐流的应声虫,而是一位敢于直面自身体验、勇于表达个人感受、具有独立思考精神、敢于坚持自我主张的诗人,他的诗集《冷眼》,“充满了斗士精神和英雄主义情结。作为一个反抗者,孙守红的写作延续了黄翔等前辈诗人的“野兽”意识,语言时而呈现出古典主义的嘲讽,时而又贯入后现代的解构。诗集虽名为“冷眼”,但文字间仍跳动着“热血”。”(木郎语),它是不可多得的思想之诗,最后,我们一起来读读他的这首《无物之阵》,

我说世界黑暗

他们一脸惊讶的笑笑

我说人性黑暗

他们一脸怜悯的笑笑

我说我们需要平等自由博爱

他们一脸平静的笑笑

终于,听见有人说我想做个人后

我也报之一脸不可思议的笑笑

吴发军,90后,贵州人,偶尔写诗,写评,主编《极地诗刊》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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