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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世界

 滨州文学馆 2023-05-14 发布于山东

作家北岛在《青灯》里说:一个人行走的范围,就是他的世界。于母亲而言,她的世界不仅是行走的范围,还有家里的庄稼地、我们兄妹和那座老屋宅院。

我的母亲一辈子没离开过庄稼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了县城,可是她觉得一辈子值了。那些年和父亲打理庄稼地时,没白没黑地下地劳动,除了天灾几乎年年也能保证丰收。庄稼人,能取得粮食丰收就是能力的象征,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儿,是对得起一年的劳动和付出的。作为以耕地为生的庄稼人,母亲和父亲心心念念的都是庄稼,是播种、除草、施肥、打药和收割,是土地的墒情,是庄稼的长势,是家里的鸡狗鹅鸭,是刮风下雨时对庄稼的利害挂牵,可他们似乎从未关注过自身。从开春到初冬,天天在田里侍种几亩耕地,恨不能一亩地当做两亩地来种。土地是很忠实的,就像庄稼人一样不会欺骗人,他们的努力总会在秋天结出果实。

风调雨顺庄稼丰收时,得虔诚地谢天谢地;遇到天灾人祸粮食歉收的情况时,就要想尽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在母亲和父亲的世界里,似乎劳累与奔波就是生活,家长里短就是日常,只要有一点改善就满心欢喜,谢天谢地。常常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可黢黑的脸膛上也时常开着微笑的花朵。

我们小的时候,母亲的世界有两个,白天她的世界就是庄稼地,夜间就是我们姊妹五个。要盘算一家人的饭食,要缝补一家人的衣物,在我们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从未睡过觉。晚上,我们朦朦胧胧睡觉时,母亲还在灯下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早上,当我们睡眼惺忪地起床时,她和父亲早已经从地里干完活,回家做好了早饭。不论是春困秋乏,还是寒风阵阵、酷暑难耐,母亲似乎就是铁打的,疾病似乎从没有粘过母亲的身,其实那都是母亲和父亲用双肩努力地扛着生活的重担,咬牙挨过一天又一天,那是他们认为的责任,两副肩膀扛起的是一个家的安慰。

当为我们兄妹一个个完成婚姻大事时,母亲每次都会流下开心的泪水,那是为孩子成家立业而感到高兴,是孩子们离家越来越远的不舍,也是人生责任的一份释放。泪水的味道儿,母亲是最清楚的,但她明白那是一家人必须走的路,是一代代农人生活的原貌,是作为父母必须做的事。每一滴泪水中都融着生活的风风雨雨,融着岁月的艰辛和欢笑。

当我们人到中年离母亲越来越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时,那座老屋和小院就成了母亲的世界。老屋似乎越来越矮,就像母亲的身子,可每一处都深深刻印着岁月的痕迹;院子也看着渐渐狭窄,风风雨雨在院落中也没有了当年的威风,变得轻描淡写,母亲的世界是不是越来越小了?桌上的一台老式座钟给母亲提醒着时间,墙上的一本月份牌给母亲提醒着农历日期,院子里的一棵母亲亲手栽下的苹果树记录着春夏秋冬。寂寞的老院子,寂寞的老屋,伴着沉默的母亲。

记得上次我刚踏进大门,母亲就微笑说:“我盘算着今天你就会来!已经12天没回来了!”一坐下,母亲就会问起许多事情,并叮嘱我注意身体。其实,母亲哪一天不在盼着我们回家?我们有多长时间没回家,母亲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日子母亲张嘴就来。

母亲的世界并不仅仅是老屋小院,还有我们的每一个小家,母亲的世界不是变小了,而是更大了。

母亲的世界,不在距离远近,有爱,有暖,有家的温馨,就是母亲最暖的世界。母亲的世界,是我们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洋溢着生命的芳香。愿我们都能在母亲的世界里感受家的味道,明白爱的方向。

本文作者

作者:胡付营,山东邹平人,文学爱好者,滨州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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