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母亲 ![]() □曾艳 ![]() 五一回家,又看到母亲,母亲老了。长期高负荷的劳动,经年的风吹日晒,让母亲的皮肤不再柔软,手上的掌纹较常人深许多。手指甲与手掌的纹路里浸染了各种植物的汁液,让母亲的手摸上去粗糙、干涩,有些剌人。母亲的脸也不再饱满圆润,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一道道深深长长的皱纹,皮肤硬化,都是岁月风霜的痕迹。眼窝深陷,眼睛混浊,不再清澈,牙齿也松动包过两三次了。可母亲性格要强,不服老,总是忘了自己的年岁,依然整日脚不停手不住,忙乎个没完,除了和父亲侍弄好几亩地的庄稼,屋前屋后,河边地头也拾了些地种菜。还常有承包大面积土地或是承包湖面养殖动植物的老板,来找母亲干活。 母亲手脚勤快,做活从不惜力,常捎带着将非份内的事也做了,因此附近有什么活计,人家总是最先找母亲帮忙。我和妹妹、弟弟多次劝说母亲不要再出去干活了,母亲这边答应着,转身立马又去做了。我知道母亲是不想给我们姐弟增加负担,甚至恨不能再多做些,帮着我们分担些,她才心安。 几十年来,母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勤勤恳恳操持着这个家。母亲也曾是外公外婆的宝贝。外公外婆有三个儿子,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外公非常宠我母亲,但母亲从来没有恃宠而骄,不管是田里的农活还是养猪、养羊、养鸡鸭,各种手工、女红,母亲样样都出彩。适婚的年龄,精明的奶奶一眼相中母亲是持家过日子的好手,做主给父亲定下了婚事。 父亲是手艺人,除了农忙时回来帮着母亲一起忙,其余时间,多在外面做瓦匠活,里里外外的活计都落在了母亲身上。忙碌的母亲还要抽闲摸空收拾出家里不穿的破旧衣衫,拆洗干净,小块用浆糊糊成厚袼褙,晒干,弹棉花,捻棉线,剪鞋样做鞋,扯上一些新布留作棉衣的外面,拆洗出的大块完整的布料做衬里,给一家老少做棉衣。 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母亲用她勤劳灵巧的双手,给了我们抵御风寒的衣物;浇灌了丰富葱茏的小菜园,丰富了一家人的餐桌。 对于母亲的菜园,我有着极深的记忆。我们姐弟小时候,母亲怕我们馋嘴,去祸害邻居瓜果,菜园里种了很多可以生吃的西红柿、黄瓜、酥瓜、甜瓜等,我用衣服兜着瓜果穿梭在菜园里。母亲的菜园散发着我童年里最美味的记忆,至今难忘。 待我们大些,菜园蔬菜品种数量才慢慢发生改变。青菜,韭菜,豆角,莴苣,茄子,辣椒,毛豆……菜的份额渐渐取代了可以生吃的瓜果。 巧手的母亲,会在深秋季节腌制香脆可口的五香萝卜干,喷香流油的咸鸡蛋和咸鸭蛋,黄亮亮的咸菜和酸脆爽口的酸菜,哪怕冬天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地,我们依然有大白菜和母亲腌制的各色小菜可以下饭。母亲腌制美味小菜的绝活羡煞了邻居,常有邻居找到母亲帮忙腌制咸菜、酸菜、鸭蛋等。 那时,我很不解,母亲自己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要花时间去帮别人。母亲总是会对我说:张口求人不容易,哪个能保证一辈子都用不着求人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母亲,不识字,常用简单朴实的话语或是用行动告诉我们怎么做。 小的时候,我走路跌倒,母亲只简单地告诉我:快爬起来,跌跌长得更壮。期待长大的我们,自然而然忽略了跌倒的疼。更为难得的是,在重男轻女严重的农村,我们姐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父母最爱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相亲相爱,我想,这应该是母亲的功劳。 母亲虽疼爱我们,但不会娇惯我们,我们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后面去学习做各种农活,种地锄草,施肥,捉虫,很多环节的农活,都是全程参与。 中考后,我随母亲去割麦,炎热的天气,太阳毒辣辣地晒在人身上,晒得我浑身发软。看着长长的麦田,我害怕了,喊母亲回家,等太阳弱些再来。母亲低着头边割麦边和我说:眼是孬汉,手是好汉,不要往前看,只管低头做,很快就能做完。 母亲许多年如一日照料着奶奶的起居,连奶奶自己也常和我们说,都是亏妈妈的照顾,才能活那么大岁数的。奶奶去世前一年年底摔了跤,卧床不起,许是年龄大了,许是疼痛,奶奶常常一夜要喊母亲好多遍,母亲不顾寒冷,每喊必到。 母亲,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更没有什么大的壮举,中等的身高,中等的样貌,黝黑的皮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千千万万农村家庭妇女中的一员,但平凡的母亲给了我们生命,还在物质贫乏的年代给我们一个相对丰裕的童年,教会我们姐弟相亲相爱,让我们感受到爱的美好,也培养了我们坚韧不拔的性格,让我们有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未来……我想在这个母亲节来临之际对母亲说:感谢母亲,我们爱您,愿母亲平安健康,喜乐永相随。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