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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是人以及绝大多数低等或高等动物最重要的体液之一，它运输氧气和二氧化碳，给人以最基本的保障。 人们，也早早认识到血液的重要性和其承载的重要意义。翻开字典，不难发现诸如「歃血为盟」、「血债血偿」、「血浓于水」和「滴血认亲」之类的与血相关的成语。 毫不客气地说，这类成语中所承载的爱恨情仇，可以说占据了整个人类历史浩浩卷帙的大片篇幅。
图片来源：剧照 但神奇的是，和大多数被现代科学证伪的古代迷信不同，古人们对血液近乎迷信的崇拜之情，一直延续到了科学技术发达的今天。 人们相信，这个占据人体总重量十三分之一的液体，其功能远不止运输氧气和二氧化碳那么简单，一定隐藏着揭开人体秘密的秘钥。 「女版」乔布斯和她「颠覆传统」的血检技术 Elizabeth Holmes 女士就是这一信条的忠实实践者。 这位斯坦福的高材生，大二时从学校退学，去硅谷创立一家名为 Theranos 的高科技生物公司，公司名字取自英文治疗（Therapy）和诊断（Diagnosis）。 如公司名字所显示的那样，该公司主打的服务项目就是血液检测。 她声称其开发的小型自动化设备只需要 10 毫升或者更少的血液，就能进行从血糖到肿瘤标志物等多达 240 项指标的检测。而传统上，完成上述所有检测则需要 50 毫升甚至更多血液。
因此，这个颠覆传统的创新，被媒体誉为「终将改变世界」的血液检测技术。 拥有这个终极技术的 Elizabeth Holmes 女士就此成为硅谷的宠儿，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万千恩宠怀抱的感觉。 她善于在媒体及大众面前演讲，喜好黑色高翻领毛衣，说话声音低沉，小口啜饮的绿甘蓝汁。说她是乔布斯迷妹一点都不夸张。 但事实是，她更像是女版乔布斯。
每次演讲，她都会对自家公司的产品侃侃而谈，她将自己公司的产品称为医疗健康版的 iPod。并且预言，和苹果一样，Theranos 将遍布美国每一个角落。 而且 Elizabeth Holmes 女士和乔布斯一样，似乎都有现实扭曲场的能力，不管什么场合身份，她都能迅速说服对方信任她的产品。 她迅速打动了投资界及各路大佬，美国教育部长、国务卿、国防部长都被其说服。国防部长甚至直接要求美国军方下订单，尽快将产品投入战场使用。 在公司的年度酒会上，Elizabeth Holmes 女士曾经这样说道： 我们生产的产品是人类迄今制造的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你不相信这一点，你们现在就应该离开。我们将改变这个世界。 一场拙劣的骗局 2014 年 2 月 14 日，Elizabeth Holmes 女士创立的 Theranos 公司估值高达惊人的 90 亿美元。而拥有超过公司 50% 股票的伊丽莎白身家超过 50 亿美元。2015 年，《福布斯》将其评为美国最年轻、最富有的白手起家女亿万富翁。 可是，这位炙手可热的创业之星，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揭露骗局的是《华尔街日报》深度调查记者，两次普利策奖获得者约翰・卡雷鲁。 2015 年他力排众议在《华尔街日报》头版刊登了他的深入调查报告，报告指出 Theranos 公司开发的仪器并不能给出准确的检测结果，其采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掩人耳目 —— 用传统的检测手段对病人的血样进行化验。 最令人震惊的是，Theranos 公司的仪器从公司成立，就压根没有产生什么真的检测结果，一切都是 Elizabeth Holmes 女士画的大饼，说的瞎话，吹的牛皮。 约翰・卡雷鲁的报道，直接在 Elizabeth Holmes 女士及其公司完美的包装外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随后，美国联邦调查局（FBI），FDA 等政府机构入场，对 Elizabeth Holmes 女士提起公诉，涉及 12 项指控，并将于 2021 年 3 月接受庭审。一旦定罪，她将面临长达 20 年的牢狱之灾。 虽然，Elizabeth Holmes 女士花重金请知名律师团队对其辩护，但胜诉几率微乎其微。 骗子虽可恨，但技术是否真的可行？ 其实，Elizabeth Holmes 女士并不是第一吃螃蟹的人，用少量的血液检测多种疾病病症是很多研究人员的梦想。因为，血液中所蕴含的信息太多了。 2016 年初，基因测序巨头 Illumina 宣布成立针对癌症早期筛查的血液基因检测公司 Grail，这是首家提供无症状液体活检筛查的公司，通过精准核查循环肿瘤细胞 DNA（ctDNA），使得癌症的早期检测成为可能。
同年，英国谢菲尔德大学的 Ian A. Cree 课题组通过对 2011-2015 年内超过 19000 篇与血液中肿瘤标志物相关研究文章进行筛选，结合多种数据分析方法，找出了 788 种肿瘤标记物。 2017 年，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张鹍教授课题组在 Nature Genetics 上公布了世界首个高通量甲基化无创检测新技术，可以快速检测血液中的 ctDNA，并通过识别癌细胞的组织来源确定肿瘤在体内的生长位置。
2020 年初，在一篇刊登在 Nature 上的文章中，来自斯坦福大学的 Ash A. Alizadeh 和 Maximilian Diehn 课题组将血浆游离 DNA (cell free DNA, cfDNA) 测序和机器学习相结合，训练学习模型，使其能够识别出血液样本中与非小细胞肺癌相关的 ctDNA 的数据参数，从而对患者的肺癌风险进行有效评估。
2020 年 11 月 11 日，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所的 Eran Segal 课题组在 Nature 上发表的一篇题为 A reference map of potential determinants for the human serum metabolome 的文章。
该研究首次绘制了人类血清代谢组潜在决定因素的参考图谱，将血液检测推入代谢组学时代，解释了饮食和肠道微生物是影响血液成分组成最关键的因子。血清代谢组学旨在分析人体生理病理过程中血清中的全部代谢物，反应机体的表型，并从整体上揭示疾病代谢紊乱特征。 以上，只是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研究论文。 但不难看出，研究人员们对利用血液进行疾病监测的巨大兴趣；而且，随着组学、人工智能为基础的分析技术的发展，使用少量血样就能进行的全方位广泛的血液检测技术，似乎会在不远的将来实现。 Elizabeth Holmes 女士于 1984 年出生，现年 36 岁的她，不知能否等到她梦想中的技术实现的那一天，如果等到，不知她又会有何感想。 但愿学术圈少一些阻碍技术发展的骗子，多一些兢兢业业的实干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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