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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乘车到个鸣市大姐家去， 找爸爸妈妈， 求他们做主， 带她去打掉孩子。 文/婉兮 滑动可翻看《老张家》目录 1、他的老婆，生了7个女儿伤只好了一半，步子迈得大一些，小腿窝、胳膊就隐隐作痛。 不过，心更痛。清幽幽的月光照着老刘的破房子，也照着张玉竹流泪的面庞。想当初，她穿着红嫁衣走进这道门时，也想过要做个好婆娘、好儿媳、好妈妈。但这一年多，夫家种种已令她心如死灰。迈出大门，张玉竹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拎着黑色皮革包，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不敢回头去看。可走出几步，却听木门声响，哐当哐当撞了几下。有人开门？是起夜的婆婆吗？这些年，老太太肠胃不好，夜里总得起来折腾几次。就算不是大便，也是小解，哗哗哗把尿撒在土瓦盆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算倒尿盆。难道她听到了动静，追出来了？张玉竹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此刻被抓回去，刘健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打她？因为，那皮革包里，还装着她和刘健的所有家当——300块钱。这是去年一整年，他们卖油菜卖包谷卖甘蔗卖蔬菜得来的。包产到户好几年了，只要肯干活儿，钱是能挣出来的。收音机里，不是早就宣传万元户了吗？可偏偏这个死男人好吃懒做，白瞎了那些好田好地。不管了。反正，自己不可能再留下！大不了，跟婆家拼个鱼死网破。张玉竹思衬着，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干脆一咬牙一横心，猛地扭过头去—— 面前空空如也。既没有婆婆，也没有丈夫。那哐当作响的木门，也归于平静。唯有门口猪圈里，发出些哼哼唧唧的磨牙声。想来是睡梦中的猪撞了门，发出声音来了。张玉竹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声，惊魂甫定。不过，没有太多时间来感慨。她迅速调整好呼吸，毅然决然踏上往前走的路。此刻的刘健，正呼噜呼噜打着鼾。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睡意沉沉，丝毫没意识到老婆悄悄起身，悄悄从组合柜里拿了钱，悄悄离开。天蒙蒙亮，起床撒完尿的刘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把房间翻了一遍，又从堂屋翻找灶房，最后连左邻右舍的茅斯都没放过。可张玉竹彻彻底底没了踪影。“阿妈，阿爹，你们快起来！起来！玉竹不见了！”他站在天井里大喊，双手抓着头发，又急又气。刘家的房子，是云南最常见的土瓦房，由一条中轴线分为对称的左右两边，有天井、灶房、堂屋和房间，房间分列在堂屋两侧，由结了婚的儿子们居住。老两口则住在下首的小屋里，好地儿全都让给了儿子。事实上，卢桂芳已经醒了，她正慢吞吞扣着斜襟外衣上的扣子，而后吐一口浓痰在尿盆里，才高声应答：“大早上的，嚎什么？一个大肚子婆娘，能跑到哪儿去？”她的声音不算小，刘健的声音也很大，这一吵，大儿子大儿媳也跟着醒了。门口路过的倒尿盆的扛锄头挑细蔑篮儿的，也都纷纷驻足。“整哪样了？婆娘跑了？不是快生了吗？”农村人爱看热闹，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可以反反复复咀嚼好几天，最适合用来打发时间。毕竟，小麦村的电视机还不多。精神文化嫉妒贫瘠时，任何鸡毛蒜皮都能算调剂。有人替刘健着急：“还不快去找？肯定回娘家去了！还大着肚子呢，你就不急？”“急个球！大着肚子能跑到哪儿去？”卢桂芳不屑，她嘱咐儿子，“等一会儿再去，去了你老丈人家，刚好赶上吃饭。你这一顿，正好省了！”刘健一想，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便又心安理得睡了个回笼觉，直到10点，才晃晃悠悠朝老张家而去。张家在云水村，距离小麦村两三公里，晃晃悠悠，20分钟就能到。跟小麦村相比，云水村是个大寨子。从前，它是公社所在地，供销社、信用社、电影院、加工厂、卫生院、村公所一应俱全，五个生产队沿着中心街道分散开，挨挨挤挤几百户人家。现在，公社撤销，但荣光仍在。比如每天上午，云水村的小菜市都能赶集。比如每天中午，加工厂的机器声都轰隆隆响。方圆几里的人们若要看病、办事，都得到这儿来。刘健路过小菜市，想买几块烤豆腐干儿解馋，摸摸口袋，又放弃了。从中心街道往右拐，走进一条石板夹杂泥土的小巷，往前四五百米，老张家就到了。这房子是老张退休后盖的，有红的砖、青的瓦、白的墙，全屋通铺水泥地面，木门上绘着花鸟虫鱼、写着诗词和对联。在这条巷子里，算是首屈一指。“玉竹！玉竹！我来啦！”刘健也不敲门，大刺刺往里走，自顾自在大门背后的洗脸架上洗了手，又从天井边那条晾毛巾绳上，顺手扯了条毛巾擦手。“三姐夫，干嘛呢？那是我的毛巾！”老张家的六姑娘闻声而出，竖起一双丹凤眼，满脸都写着不开心。老六张梦竹刚满14岁，是个极爱干净也极爱打扮的小姑娘。此刻正系着围裙、戴着套袖，吭哧吭哧在灶房里做饭。烧火的是老七张慕蓉，老六则负责灶台上的活儿。对这混不吝的三姐夫，她一百个看不上。对方用了她的毛巾，她气恨恨的噘着嘴，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刘健不想得罪小姨子，陪着笑，开始正题：“你三姐呢？快让她出来，我来接她回家。”话音刚落，大门吱扭一声响，老五张爱莲回来了。她穿一件暗粉格子的确良衬衫，半新不旧，下身是一条略肥大的深蓝色裤子，长着老张家标志性的丹凤眼和鹅蛋脸，鼻头圆润、嘴巴小巧，整个人的线条和表情，都比三姐柔和不少。“三姐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老五一边洗手，一边跟刘健打招呼。她刚刚从油菜地里回来，身上还沾着些半黄不黄的油菜壳，面上也带着些疲倦。刘健一愣：“你三姐没回家？”“没有喃。天一亮，我就跟四姐割油菜去了，老六老七，你们见三姐了吗？”“没有。”老七从灶房里钻出来，脸上蹭了些锅灰，懵懵懂懂的，“三姐快生小宝宝了不？还有大姐呢，已经生了吧？肯定是个小儿子吧？三姐肯定也会生个小儿子。”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对姐姐们的孩子满怀期待，迫不及待想做小孃孃。同时，她也跟父母一样，伸长脖子等待着，渴望一个男丁的降临。小姨子的最后一句话，却猛地惊醒了刘健。对，万一张玉竹真的生个男孩呢？虽说她的老娘生了七个姑娘，但那并不代表她一定会生姑娘。虽然他时常怀疑，可孩子没生下来，生男生女的可能，不就各占一半吗？那……张玉竹还能把儿子给自己吗？ 张玉竹这个人，脾气火爆，说一不二，如果她坚定决心要霸占孩子，那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一层，刘健慌了。正要开口，却听老七问：“我四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罢提了，四姐跟老王家吵架呢。”老五洗好手，擦干净，面上气恼，“老王家的二儿子，把田埂挖了大半，四姐看不过，正跟他嚷呢。我拉不住，只好先回来了。”老四张凤菊，也不是个好惹的。她爱惜家里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一块土坷垃一颗油菜籽，也爱护家里的姐姐妹妹。等她回来，一定会追根究底老三为何不见，对三姐的大肚子，她比任何人都上心。想到这些，刘健急忙鞋底抹油，溜了。饭当然也顾不上吃了。此刻，挺着大肚子的张玉竹，已经到达县城客运站了。七个月的孕肚，像一口倒扣的锅，沉甸甸压在腹部。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坐得她屁股酸麻，尤其是中间那块小小的骨头，硌人得很，疼痛隐隐约约，但缠缠绵绵，传得浑身都是。正要站起，双腿却有些发软。“哟，这不是玉竹吗？肚子都那么大了，克哪呢儿？”这趟车，从东梧乡到临水县城，乘客都是十里八村的人儿，沾亲带故，勾勾连连。见到个把熟人，也正常。问话的，正是小麦村嫁出去的姑娘，张玉竹跟她见过几次，但不算熟。见她笨手笨脚，对方好心搀了一把，二人一道下车，对方又问：“克医院？”“哎。”张玉竹简单回答，没有多话。她绝不会告诉对方，她要打掉肚子里的孽障。她要乘车到个鸣市大姐家去，找爸爸妈妈，求他们做主，带她去打掉孩子。然后，跟刘健离婚！-未完待续-  -作者-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 之前大家都在问婉兮的小号，今天我干脆把它贴出来，喜欢的宝宝可以关注哦。 小号正在连载的小说，叫作《农村少奶奶》。以前在婉兮清扬发过，但那一次，写得比较简单，很多宝宝都说没有看过瘾，所以我修改了大纲，增加了很多内容。 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一看哈。 另外，婉兮还有个读者群，平时就是聊聊天说说剧情什么的。有兴趣进入的朋友可加婉兮微信：zgwan928. 添加后，我来拉大家进去。 最后，喜欢婉兮的宝宝们，请务必要星标“婉兮清扬”哦。具体操作如下： 1、点击文首“婉兮清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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