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之中,为爱痴情者少,负心薄情者多。 青史之内,生死不弃者少,朝三暮四者多。 杜甫,却是个例外,他一生都专情于妻子,在他的诗歌里,常常出现妻子的身影,深爱、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有道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对于一位心系苍生,胸怀天下的诗圣,忧国忧民、关怀百姓是他的志向,当然,爱护妻子、关爱家庭,更是他的责任。 这也更符合人性的情理,岂有爱护百姓却不爱家人的圣人? 杜甫在三十岁的时候,与妻子杨氏相遇、相知、相爱。 杨氏小他十岁,二人自结为夫妻,生儿育女,恩爱有加。 杜甫的一生逆境多,顺境少,常漂泊在外,妻子杨氏也没有一丝埋怨,“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更多的是理解。 杜甫游历长安有十年之久,科举落榜、仕途受挫,壮志难酬,怀揣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理想,奈何命运多舛,胸怀大才的诗人,也落个郁郁不得志的结局。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盛世长安的表面下,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对此杜甫心中早有预感。 就像天宝十四年末的那场大雪,雪白晶莹,纷纷飘落,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命运般沉重的力量,压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杜甫牵挂着在奉先的妻儿,一路奔波,未敢稍有停歇,只盼着与妻子见上一面,看她是否又憔悴了容颜?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 “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 此次重逢,却更添了一把辛酸泪,幼子饿死,一路上更有“路有冻死骨”的惨剧,命中注定的劫难,终究是难逃了。 安禄山在范阳起兵谋反,叛军肆意烧杀掠抢,烽火硝烟,以残酷的血色,染了昔日的如画江山。 世间之事,不向来如此?浮浮沉沉,人似浮萍,更似蝼蚁。 杜甫只身北上,途中不幸为叛军俘虏,押至长安。 杜甫身陷长安,长夜漫漫,孤枕无眠,除了为国为民担忧之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自己的妻儿。 这首《月夜》便是最深情的独白。 月夜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一轮明月,映照两地相思。 杜甫痴痴地想着远隔千里的妻儿,战乱年月,前途未卜,生死难测,而自己却只能蜷缩在角落,除了思念与担忧,又能做什么呢? 鼓角声敲打着他的心,叫他不得片刻安宁,远方的妻子,是否也在清冷的月光下,思念着自己? 何时何地再重逢,说别离,话苦思。 泪眼泪痕更朦胧,恨今月,梦明朝。 杜甫与杨氏的爱,不是你侬我侬的甜蜜,而是时时惦念、处处珍惜的爱护。 他们历经多少分别,在兵荒马乱的离乱年代,相互扶持,陪伴在彼此身边。 有人说杜甫是不解风情的失意人,实则不然,他是浪漫的,杜甫对妻子、对家庭的爱,与他“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那份责任,一样深沉。 他的情似一片深邃的海,深情与爱意都如此含蓄。 一轮明月,一片月光,便是最浓相思情。 恍如能见那浣花溪旁的他,头戴斗笠,嘴角带笑,聆听着潺潺溪水,见白鸥自在来去,身边,还有一同走过几十年风雨的妻子。 就让他再浪掷一次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吧,就在那恬淡的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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