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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国勇:观音山参禅

 读在现场 2023-05-21 发布于河南

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在樟木头镇。
樟木头镇在东莞市的辖区内。
在东莞市三正半山酒店的大堂里,自称“土著”的阿辉先生告诉我说,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内山形如锁,锁住了东莞市的风水不外泄,锁住了东莞市的财富不外流,才有了今日东莞市的发展如日中天,才有了东莞市富得流油的土地上财源滚滚。开这把锁的,正是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山头广场上耸立的那座观音菩萨像,正是观音菩萨开启了东莞人的智慧,打开了蒙昧的心灵,才在金钱的大潮前没有迷失方向,风再大,浪再高,也不会没有改变莞乡人的质朴、敦厚的超群品质,无论是什么样的风或是什么样的浪冲击东莞这块风水宝地时,他们依然是诚恳待人,礼貌待客,善意对事,厚道传家。
在来到东莞市之前,我就知道观音山对东莞来说是一座福山,更是岭南一带重要的佛教名山。当年,观音菩萨初入中土的时候,第一站就是观音山,这山才因之得名。当年观音菩萨站在观音山上幻化出三十六法身,为天下众生传播佛法,应天下众生之请救苦救难,“行无缘大慈,运同体大悲 ”,所以人们在观音山上修建了观音道场,一千多年来,观音山上的观音古寺青灯不灭、香火不断。
2009年的晚冬,我在河南省淮阳县老家那座二层半小楼上,刚刚写完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博弈》的剧本,河南金苑粮油有限公司的曹长安董事长就开车把我拉到了河南省的省会郑州市,加盟他的公司担任董事长助理职务,协助他处理公司的相关杂务;四五个年头过去,如今公司内外相关繁琐的事务已经解决,我也从“忙人”变成了“闲人”;尽管如此曹长安先生对我依然待如贵宾,我亦因为找不到自己人生在世存在的价值而感觉到非常的压抑,整日里郁郁寡欢,不知所以。春节过后,借口到东莞市考察市场跑了出来,住进了东莞市的三正半山酒店。早上起来散步的时候,朋友阿辉先生正在宾馆的大堂里等候,开始向我念叨东莞市的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以及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广场中那座玄武岩观音菩萨像,把佛教文化融会贯通到现实的社会之中。特别是听了阿辉先生把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观音菩萨像比喻为锁和钥匙,以及锁住财富不外流、钥匙开启智慧的关系后,引起了我的兴趣,加之我所住宿的三正半山酒店和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是近邻,当下就决定早餐后去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礼佛。

作为董事长助理,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财富确实是诱人的。
作为虔诚的佛教徒来说,智慧更是终生的追求。
这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内的观音菩萨确实值得一拜。
就这样,在阿辉先生的陪同下,我们跟随着朝拜观音菩萨的香客们,沿着一块块条石铺就的山路拾级而上,城市的喧嚣很快就被我们甩到了身后,扑面而来的是青葱的树木和滴露的花草。和我的家乡河南省比起来,东莞市的花木大都长得气派,落落大方,尽管是欣赏用植物,却是旷野里的氛围,无遮无拦恣意地生长。道旁的大树下面,没有北方春天花儿那种赤橙黄绿青蓝紫般的艳,一些小小的碎花儿偷偷地生长在树阴下,借着从树枝缝隙中落下来的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偷窥着一个个脚步匆匆的旅人;倒是三角梅落落大方,倔强地从杂乱的荆棘中探出身来,怒放着鲜艳的花朵儿。真正占领了山道两侧地盘的是那些生长着很多大圆叶的植物,还有直刺长天的箭兰,那韧而长的叶子围了一串如灯笼的花儿开放,洁白如雪,温润如处子的肌肤,抚之不忍,却又不愿放下;那大圆叶的植物似我们屋后菜园中生长的芋头叶,不顾大树遮挡着阳光,生机勃勃,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奇迹。走近看时,那圆叶薄如蝉翼,筋络毕现,山风吹来,叶片上的露珠儿颤悠悠地滚动,似要跌落下来,晃动之间却又回到了叶片的中央,众多的水珠儿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汪清水,聚在叶片儿中间;我附下身去,贴近叶片儿,伸出舌尖儿轻轻触那汪水……甘甜怡人!
不仅是甘甜怡人,而且沁人心脾,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回舌品咂,闭目回味,骨子中感受到一股的清凉透彻,分两路飞冲头顶、直达足下,那种滋味,犹如耳边天籁,细腻雅致,动人心弦。这水从哪里来?一时之间,心中感觉这汪水非常亲近,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相见过。倒是阿辉先生心情雅致,神秘地问我道:“这水,和观音菩萨的净瓶水何异?”

也就在是大圆叶的植物旁,阿辉给我讲了这样一则故事:东莞某林姓老板经年无子,眼看着富可敌国的财产无人继承,心中忧虑万分。经人指点,林姓老板携妻子一同来到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礼佛求子。经过观音莲座下的一处泉水时,发现有两条巨蟒正在泉边旁若无人地交配。等巨蟒离开后,夫妻二人因为口渴喝了泉中的水,回到家中,妻子很快就怀了宝宝。消息传出,大家都说这观音莲座下的泉水是送子水,更是林姓老板夫妇心诚感动观音菩萨的结果。听了阿辉的故事,我突然感悟,我喝下的这汪净水以及那观音莲座下的泉水岂不正是观音净瓶水的传承?当年观音菩萨幻化三十六法身,为天下众生传播佛法、救苦救难,洒下了净瓶中的净水。千年之后,尽管世间万物此消彼长,这净瓶之水依然滋润着东莞大地上的无数生命,养育着天地之间的精灵……
或许,因缘造就,才有了如今观音山广场上观音莲座下的这泓净水。
或许,虔诚心致,才有了我得以品尝的那硕大圆叶之上的千年之水。
一路前行,穿过长长的幽静山路,当眼前豁然开朗时,我们已经随众香客来到了一座名为“不二法门”的牌楼前。佛家有八万四千法门,不二法门是最高境界;一旦进入不二法门,就进入了佛教的圣境,可以直入圣道,达到超越生死的涅槃境界。所以,《维摩诘经·入不二法门品》有言道:“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 眼前的这座“不二法门”牌楼属于“四柱二楼”牌楼格式,红色的廊柱红色的脊瓦构架起了一座雕梁画栋的牌楼,那上面画着佛家的祥云彩图,楔头与楔头之间扣合得严严实实,每一只楔头之上同样是佛家的“万字不到头”图案,让整个牌楼显得非常庄严肃穆。牌楼前面是两只威武高大的石狮子,凡邪狞之人还没有进牌坊定会被这两只石狮子撼动,心生惭愧;石狮子后面站着迎客的僧人,双手合十,如是佛家的罗汉,任是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正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准备跨进“不二法门”牌楼时,我心中突然再生妄念:佛家要求出家舍家方能成就大道,一旦我迈进这“不二法门”的牌楼后,会不会立刻达到超越生死的涅槃境界?一旦如斯,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婆,还有妻子儿女,我们还能团圆到那个给了我温暖幸福的家吗?
犹豫之间,阿辉先生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了“不二法门”的牌楼内,嘴中说道:“里面和外面没有区别,有区别的仅仅是两根柱子而已。倒是你站在这牌楼中间的道上,犹豫不定,不知进退,连累得我等人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碍事儿!”
本来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进退,没想到阿辉先生这么一推,竟然得悟。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进与退,自己哪能做得了主张?即使是没有人来推,我总不能一直耗在这牌楼之下吧?想到这里,就索性随了阿辉先生的推力走进“不二法门”的牌楼,走进了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的顶峰,来到了观音广场正中的观音菩萨像前。
据当地官方的网站介绍,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观音广场上的这座观音菩萨像净高三十三米,重达三千多吨,系全世界最大的玄武岩观音菩萨像。礼佛完毕,抬头恭目望去,可以看到须弥莲座上的观音菩萨头戴宝冠,身着天衣,肩披帔帛,胸饰璎珞,左手持净瓶一只,那是慈济众生的恩泽;右手结无畏金刚印,为红尘人间驱邪消灾。其雕工技术精湛,整座观音菩萨像显得古朴典雅,形象栩栩如生,有着浓厚的唐宋遗风。在中国,观音菩萨最早被鸠摩罗什译为“观世音”,玄奘自西天取经回来后,则译为“观自在”。无论是观世音也罢,观自在也罢,都可以从中看出法力无边来,“观世音”是倾听世间一切音,倾听世音一切诉求,而“观自在”则是有求必应,自由自在。因此,观音菩萨在佛教文化中是慈悲和智慧的象征,具有平等无私的广大悲愿,天下众生无论是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遇到任何的困难和苦痛,只要能至诚地念一声“观音菩萨”,就会得到观音菩萨的救护。
观音广场上摆放着众多的香炉,最前面是两只圆鼎形香炉,一只写着“观音寺”,另一只写着“南无阿弥陀佛”,靠近观音菩萨像处,一溜儿摆开了几只方形的香炉。无论是什么形状,所有的香炉内少不了有几支那种高高大大的佛香,外面是一层红纸包裹,耀眼的红闪着蜡光的亮,同样是写着“阿弥陀佛”等等的佛家文字。有几只佛香外的红纸剥落下来,露出了其中的黄色质地,大抵是树皮碾成了粉,再加之些胶质的东西,化学成分很高。这种佛香一般都没有香味儿,燃烧起来,那烟雾似化工厂的烟囱“噌噌噌”地向上蹿动。记住,这些佛香的烟雾不是“飘”而是“蹿出”,可见佛香之大,烟火之势甚强。照例,有许许多多的小支儿佛香也插在这些香炉中,站在大佛香之侧显得局促不安,面对这么大方的佛香总觉得自己奉献给观音菩萨的香烛小了点,怕是观音菩萨看不到眼中……
其实,佛家讲的心香一炷,一个小孩子用手中的沙土、贫穷的老婆婆用一丝白发、白发皓首的老公公用破敝的衣角都能用来供养佛祖。同样,佛祖会用接受王侯七宝时同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些普通而平凡的贡物。

如今,人们生活在一个号称“拼搏赢取人生”的社会环境中,拼搏成为人生中唯一的行为准则,物资上的,精神上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少不了的尔虞我诈越来越甚,到最后,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存环境中。这个时候,一位有求必应、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出现,就迎合了人们的精神需求,无不是把观音菩萨当成救苦救难的……不是当成,确实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当人们处于迷茫不决,对人生的终极目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在观音菩萨面前燃一炷佛香,把心中的苦恼与乞求道出,期待着观音菩萨降临恩泽。
这个时候,谁能顶替慈悲面目待世、默默伫立静听的观音菩萨?
身在俗世之间,总有这样和那样的感慨:或是感慨世事无常,总会给人出乎意料的结果;或是感慨天地不明,为什么总是让辛勤的田地里得到不到丰收;或是感慨世道变幻,人生的步子赶不上形势的变化,多少的努力在瞬间成了泡影;或是感慨人生失败,所有的追求永远没有结果,只能偏居一隅独享人生的寂寞。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慨,或是什么样的抱怨,到了观音菩萨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结果。不是吗?因为只有到了这里,才会得到平等的对待,穷与富,贵与贱,峨冠博带,衣衫褴褛都无所谓,只要有一颗虔诚的心,在刹那间就可以得到超脱,达到超越生死的涅槃境界。
再看来时的那“不二法门”牌楼,来来往往的香客们在牌楼下进进出出,熙熙攘攘。走进来的,面露虔诚的乞求之色,巴不得一步到观音菩萨像前深磕长头,寻求解脱人生艰难困苦之道;走出去的,满腹的喜庆欢果,心得观音菩萨慰藉,相信红尘路上有金钱利禄的满足。而我呢,却站在这里苦思冥想不得结果,进退两难,相对“不二法门”而言,追求与解脱,不过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事,每一个人到了这里,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所品尝的必定是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这一切,不正是我如今心中所观照的吗?身处河南金苑粮油有限公司无论是进是退,对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都是非常的茫然;从佛家的八万四千法门中选择“不二法门”而进,殊不知“不二法门”内同样喧嚣的红尘,人生的价值就这样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选择中流失。想到我是被阿辉先生推进了“不二法门”牌楼内,就转过身来对站在我身后的阿辉先生说:“你再推我一下?”
阿辉先生不解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让我怎么回答。我仅仅知道,当年观音菩萨站在东莞市樟木头镇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的观音广场上,开始了向中土众生传播佛法,从此众生的灵魂有了润泽的基础;今天,我站在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观音山广场上等待着阿辉先生推我一下,以此来决定我今后人生的走向。
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在来到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前,是曹长安先生推了我一把,我从老家淮阳来到了河南省的省会郑州市,从一个职业编剧转身成为了河南金苑粮油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今天,当我站在“不二法门”牌楼下,参悟因缘果报时,阿辉先生轻轻地推我一下,把我推进了“不二法门”牌楼内,品味着观音菩萨超越生死的涅槃境界;如今,我站在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观音广场上,再回头看所经历过的事儿时,所有的烦恼释然顿悟,所谓“人生在世存在的价值”和佛菩萨的慈悲之心比起来是多么的渺小,价值的高低和成就的大小,最终都会如佛菩萨前的这一缕缕的佛香,消弭于山野的空旷之中无影无行。
这一切,都源于别人推了我一下。
回头看阿辉先生时,却发现阿辉先生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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