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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社|李商隐《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读记

 采芹生 2023-05-23 发布于辽宁

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

沦谪千年别帝宸,至今犹谢蕊珠人。
但惊茅许同仙籍,不道刘卢是世亲。
玉检赐书迷凤篆,金华归驾冷龙鳞。
不因杖屦逢周史,徐甲何曾有此身。


读      记

       这首诗的创作时间不详,后人辑录时、归为未编年诗。
       从诗的内容上看,当是李商隐在玉阳山学道时、先后认识了宋真人和刘先生。此后遇到了宋真人,在攀谈中方得知宋、刘二人是亲戚,遂写下此诗。而且,由题目称刘为“先生”、尾联将刘比之“周史”而自比“徐甲”上看,应该是当初在学道时、刘曾经授业于李商隐。

       “华阳”,即华阳观,在长安。
       “宋真人”,当是宋华阳姊妹之一,曾与李商隐同在玉阳山学道。
       “清都”,用《列子》典:“清都紫微,钧天广乐,上帝之所居。”此处当指玉阳山道观,即李商隐昔日学道之所。
       “刘先生”,玉阳山道人。

       首联点题“赠华阳宋真人”并赞之。
         “沦谪”,被贬,沦落。此处以神仙降临凡间喻宋真人。
       “帝辰”,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王位、帝王;也指天宫,天帝所居。
       “谢”,辞别、告别。
       “蕊珠人”,蕊珠:蕊珠宫,亦省称“蕊宫”。道教经典中所说的仙宫。《黄庭内景经》注:“蕊珠,上清境宫阙名。”《黄庭内景经》:“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此处“蕊珠人”指仙人。
       这一联的意思是:宋真人一别仙宫千年,至今还没有回去见蕊珠宫的仙人。
       颔联承首联的“蕊珠人”,引出宋、刘两人的亲戚关系。
       “茅许”,指指茅盈、许迈。茅盈,西汉咸阳人,道教茅山派创始人。许迈,晋人。二人皆得道成仙者。
       “不道”,不知,没想到。
       “仙籍”,仙人的名籍。
       “刘卢”,:指刘琨、卢谌,晋人。刘琨是卢谌的姨父。刘琨在晋愍帝时拜司空、大将军、都督并冀幽诸军事。卢谌曾任后赵侍中、中书监及冉魏中书监等职。二人都有作品传世。此处以“刘卢”喻宋、刘二人。
这一联的意思是:很吃惊你们二人是同仙籍,却不知道你们二人还是亲戚。
       颈联转笔,赞二人潜心修道。
       “玉检”,玉牒书的封箧,借指玉牒文。
       “凤篆”,凤篆:也称云篆、凤文。指道家所用的文字。《三洞经》:“道家字曰云篆、曰天书、曰龙章、曰凤文。”
       “金华”金华山石室,传说中的仙人石室。用《神仙传》中“皇初平”(一名黄初平,即赤松子)成道之典。
       “龙鳞”,道书中每言神仙驾龙。
       这一联的意思是:你们迷于苦读玉检赐书(道教经典),你们升天所乘的龙驾,因时间太久、龙鳞已冷。
       尾联合笔扣题“兼寄清都刘先生”,赞美并感谢刘先生,带出自己。
      “杖屦”,即杖履,指手杖与鞋子。
       “周史”,即老子,因其曾为周之守藏史、柱下史。
       “徐甲”,用《神仙传·老子》典:“老子有客徐甲,少赁于老子,约日雇百钱,计欠甲七百二十钱。甲见老子出关游行,速索偿不可得,乃倩人作辞,诣关令尹喜,以言老子。而为作辞者亦不知甲已随老子二百馀年矣,惟计甲所应直之多,许以女嫁甲。甲见女美,尤喜,遂通辞于尹。喜得辞一惊,乃见老子。老子问甲曰:「汝久应死,吾昔赁汝,为官卑家贫,无有使役,故以《太玄清生符》与汝,所以至今日,汝何以言吾?吾语汝到安息国,固当以黄金计直还汝,汝何以不能忍?」乃使甲张口向地,其《太玄真符》立出于地,丹书文字如新,甲成一具枯骨矣。喜知老子神人,能复使甲生,乃为甲叩头请命,乞为老子出钱还之。老子复以《太元符》投之,甲立更生。”此处以周史喻刘先生,以徐甲自比。
       这一联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您这样“周史”一样的仙人,我哪里像徐甲一样得有此身?(我哪里会学到道家的真谛?)


       这是一首应酬之作,诗的内容不过是赞美一起学道的朋友。值得学习的,是作者的谋篇老到的手法。
       这首诗中,写入了三个人:宋真人、刘先生和作者本人。作者写这首诗的基本构思是:赞美宋真人→点出宋真人和刘先生的亲戚关系→赞美两人潜心道学→赞美刘先生、带出作者。
       如此构思安排,在短短的一律之中,三个人的身份以及之间的关系,交代得清清楚楚,且不耽误赞美两人。这些都是谋篇之功。
       当然,这首诗的表现手法,对于善于谋篇纳事的李商隐来说,太轻松了。在《赠赵协律晢》一律中,李商隐更是安排进去了四个人:令狐楚和崔戎、赵晢和作者,并且将四个人的错综关系和身世交代得清清楚楚:令狐楚和崔戎是好朋友,他们四个人都相互认识,赵哲和李都商隐出自令狐门下,赵和李还是亲戚、他俩还曾经共事过,崔戎是赵和李的叔叔,令狐楚升迁到长安了,崔戎去世了,赵和李现在要分别了。这么多事情都安排在一首七律中,还不显得挤、还不耽误作者抒发离别之情。能够实现这一效果,除了贴切的用典节省了篇幅字数外,谋篇结构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疏理一下这首诗的脉络:
       首联赞宋真人。颔联道出宋真人与刘先生之间的亲戚关系。颈联转笔,合赞二人潜心修道。尾联赞刘先生,并带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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