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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安 中国古代小说在明清时期达到高峰。也就在此期间，随着楹联这一特殊艺术形式的广泛普及，小说与楹联的关系变得日益密切。可以说，楹联与小说结缘，罗贯中、施耐庵、吴承恩等小说家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他们在创作小说时都有意识地加入一些楹联，使之成为与小说故事情节和人物描写关系密切的有机组成。以至后来的《金瓶梅》《红楼梦》《镜花缘》等名著，均出现了较多的楹联佳作，可以说涉及了楹联的各个品类，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丰富多彩，美不胜收。 曹雪芹的《红楼梦》是“文备众体”的百科全书式的传世杰作，小说在开篇第一回及相连不远的第五回中，两次出现了同一联语，即：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作者通过此联，阐明了创作《红楼梦》的缘由和主旨，以此高度概括的哲理诗似的语言，引起读者的广泛注意和深刻思考。 刘云若的章回小说《粉墨筝琶》创作于新中国成立前夕。这是一部“描写最近动荡时代中的人间戏场”的书，特找来一副戏台联： 何人解洗筝琶陋； 若辈能逃粉墨难。 “筝琶”，古筝和琵琶。“筝琶陋”，喻指任人摆布的陋习。“若辈”，你们。“逃”，摆脱。“粉墨”，女子或演员化妆用的粉与黛黑。“粉墨难”，喻指官僚军阀制造的灾难。作者从联中摘取了“粉墨筝琶”四个字作为书名，“用意也不过记载一班难逃粉墨之人，净洗近年筝琶之陋”。小说在第一回中引出并释解这副“寄托高远；感喟遥深”的对联，也是告知读者此书创作的由来和用意。 《红楼梦》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中，依次出现了六副楹联，其中有四副就是贾宝玉题写的，如“有凤来仪”处的一联： 宝鼎茶闲烟尚绿； 幽窗棋罢指犹凉。 联中的“绿”字扣此处多竹的翠色，“凉”字扣人在翠竹掩映下的感觉。作者借此反映了贾宝玉与其父及众清客在思想、才情上的鲜明对立，从一个侧面显示其叛逆精神，对人物塑造发挥了极好的作用。 《浮生六记》是清代文人沈复的散文体自传小说，书中《闺房记乐》写陈芸四岁丧父，稍长便娴熟女红，后识字并渐通吟咏，多有对语。书中举出一联： 秋侵人影瘦； 霜染菊花肥。 上联写秋季日高，光照使人身影显长而曰“瘦”，极为形象；下句以以菊花落霜显大而称“肥”，也极生动。年少之女，观察之细，联想之奇，结句之精，实属不易。联中所含的“秋霜”、“侵染”之意，暗示了女主人公不幸的结局。 《水浒传》是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之一，书中第二十八回有这样一副酒店联： 醉里乾坤大； 壶中日月长。 “乾坤”，指天地。上联写饮酒之惬意。“醉”指饮酒尽兴而适量。酒可使人陶醉，豪兴大增顿觉天高地阔，热情洋溢。下联用费长房与仙翁入壶中共饮之典故，写饮酒的神奇一一可使人如入仙境神府，乐而忘返。此酒店佳联的出现，是完全服务于情节安排的，使故事的发展合情合理。 在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第一卷中，有举人牛金星献闯王李自成的一联： 大泽龙方蛰； 中原鹿正肥。 此联实际是小说作者对谭嗣同所撰“大陆龙方蛰；中原鹿正肥”春联的改写和妙用。牛金星在此联中把闯王比作潜龙，暂时蛰居大泽，希望闯王逐鹿中原，内容非常恰切，对于编排故事、刻画人物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五回，写梅姓诗人侃侃而谈，称对仗岂可不工。特意举出杜甫的“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为例，称“香”字对不得“碧”字，代他改作： 白稻啄余鹦鹉粒； 碧梧栖老凤凰枝。 此联本为杜甫《秋兴八首》之八的颔联，写所见之物的富饶和景色的秀丽，情景交融，意境开阔。姓梅的“诗人”不知杜甫所用乃宽对，却偏偏故作聪明，改“香”为“白”以求颜色对。看似工稳，实则味淡如水。改后之联语在书中有着入木三分的嘲讽作用，所以类似这样的联作在小说中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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