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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的由来:王宏兴

 创新杨小哥 2023-05-24 发布于黑龙江
------心向荒原》后记

《心向荒原》是书中的一篇文字,我拿来当作书名。“荒原”是我的网名,已然叫了十多年。十多年前,我还不写文章,更无出书之念。书名与网名就这样撞遇了。

有人说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有感情。我看这个说法不够准确,豺狼虎豹亦有舐犊之亲,你能说它没有感情吗?感情不是人的专属,感情首先是动物世界的原始本能,就本能范畴内的感情表达而言,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我要强调的是,人之为人,在于人具有动物本能性的同时,还具有主动探寻心灵、感受心灵和提升心灵的能力及行动。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也正蕴蓄和显现在超越本能的那个部分之中。那个部分之于一个人,像花朵之于一株植物,可谓生命的精华。

三毛说,心若无处可栖,到哪里都是流浪。每个人都有心灵归宿或者说正在寻找心灵归宿。人们常讲的“安身立命”不仅指物质生活有所着落,更指心灵世界有所依托。经济贫乏时代,三碗白米饭填饱了胃,也就充实了心,人既自足自幸。当衣食无忧后,心灵不再强烈地被物欲所吸引和占据,那么心向何处就成了人生大问题。中国的文化传统偏向于实用和功利,显然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大问题。当文化传统和现实境况不能给心灵以持续的滋养和深切的抚慰,人就要寻求自我突围。

在我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时常想象自己五年后、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带着这个问号,我细心观察身边的成功人士,强烈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人。后来我混出一点模样,算“功半成名半就”吧,这个问题仍然不时盘绕脑里。不过,此时我不再效仿他人,不再从他人那里获取答案,而是探究自己的心府深处,因为我悟到那里收藏着一个人的生命密码,打开这个密码,才能认清自己的人生走向。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生命,都是造化的奇迹,都有独特的志趣偏好和价值追求,为什么非要潜隐个性而混同于大众呢?

心向何处,生命流向何处?当我意识到这是最大的人生问题时,才发现自己曾经何其肤浅愚陋,简直就像一枚掉落溪水中的叶片,随时光之流而飘向生活的远方,不知何从来,未知何处终。一个人如果浮在生活的表面,他既读不懂这个世界,也读不懂自己的内心。马斯诺说世上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成为抵达智慧境界的“自我实现者”。我不是这百分之一里的一员,因为我还无法在现实的困境和思想的困境里完全挣脱。好在的是我已然有了目标。

一个人能够做到清醒地活着并非易事,既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敢。

对人生我常感欣幸。我庆幸自己没有像渔夫的老婆在欲念之海里沉沦。我向命运之神要木盆得了木盆,要大房子得了大房子,要体面生活得了体面生活,这时就应当知止了。人只有明白追逐物欲当有尽头,才能腾出功夫开掘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的快乐才是最深邃的快乐。我已经尝到了这个甜头。

我的网名为什么叫“荒原”,和我成长的乡土有关。我老家的村庄在通肯河畔,那里河道蜿蜒,草甸辽阔,林野成片。我的童年记忆,我的乡愁乡思,差不多都是这些物象。这些物象带给我的最初感受,奠定了我的审美世界的基础。当我懂得独立思考后,我的思考就从这里起始,伸向无垠的远方。

荒原,是天然的原生态之地,是上天的杰作。鸟啊蛙啊鱼啊虫啊,是荒原的主人。这里因为未被人类文明所染指,而成为一个纯净的世界。大自然造化之美,古人亦有深邃的感知,王维和陶潜的诗句就是明证。但对于今人而言,把自然万物仅仅当成审美对象是远远不够的,我们更需要认识到蕴蓄其中的生态伦理。我们早该认识到,如果没有限制,人类物欲的饕餮大口是要吞掉整个地球的,不会有哪代人会自动放弃既得享乐而给未来的子孙保留余地。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性从来不高尚,也不会自发地变得高尚。为此,“杞人忧天”的生态保护主义者常常心生愁虑。

愁虑当然是必要的。

可是同时我们还要看到人类的良知是共通的,人性中有向善的因子,只要遇到合适的土壤,就会长成善的花实。未来是一个美好世界还是一个悲情世界,就全然取决于每一个人心中的物欲与良知的博弈。可感欣慰的是全世界的有识之士已经行动起来,像比尔·盖茨、高登·摩尔等人正在保护生态多样性方面发挥巨大的引领作用,并进而推动生态伦理在人类社会的伦理体系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荒原,吾心之所系。我的理想在这里,我的快乐在这里,我的忧思也在这里。

读书是为什么,一定是已故作家王小波说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把自己往聪明里弄的那个目的。人读书读得多了,会对自己的思想状态不满足,对面前的现实世界不满意。对自己的不满足,会逼使自己再努力,从而不断扩充芝诺的圆圈,个体素养由此提升。对世界的不满意,就要发声指摘,就要寻求改良改造,人类文明由此进步。

人多读书,还会对世界越发包容,会多维度看人看事,脑子里就不再充斥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执念。对人事宽容以待,对苦难心生悲悯,对赞誉保持审慎,对威权反思质疑,意味着人就成熟了。

我今年四十四岁了。几年前在接近“不惑”之岁时,曾渐悟到自己过去很长时间内所获取的信息,和由此形成的认知,都需要做很大程度的批判和校正。于是,我在和自己的对立中、和过往的清算中、和现实的冲突中,获得了一次可贵的重生。我因此庆幸自己没有白活一回,尽管全新的我,乐观减弱而悲观加重,欢喜减少而忧虑增多。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应当在生活中对抗和消解这些“负能量”,应当在现实世界中找到自己生命的支点。

我无比渴望能够像亨利·梭罗一样,在城外的一块荒野之地亲手建造一座小小的木屋,并在小屋里深思和写作——以此同置身其中而不能摆脱的时代潮流保持一点距离。当然,这对时下的中国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奢望——不是没有梭罗的匠心巧手,而是城市的近郊或远郊哪里还有荒野之地?利益驱动下的“文明”已然无所不往,无所不占,它增加了产出,却碾碎了乡愁;它创造了财富,却损毁了生态。为此,庸众欢舞,上帝哭泣。而我呢,只能在欢舞和哭泣之间彷徨。

但我没有丧失信心,不仅因为我心里的荒原正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而且若干年前我就在自己栖身城市的郊外保有一块最适合建造木屋的地方。我在这片荒野之地栽植了各种林木,今天已蔚为大观,照托尔斯泰之说,这里是我的幸福所在。读者朋友,我已经动手了,我会用最原始的材料筑建一座最高贵的房舍。作为一名打造自己幸福的工匠,对于建房诸事我可谓无师自通,就像鸟儿天然能够筑巢一样。当木屋落成之日,我会发布讯息,并真诚欢迎你的到访。我深信这里会聚拢许许多多的愿意思考生活更高原则的人,还有愿意为我们身边的生态环境的改善做出实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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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初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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