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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川视窗】张守刚:那时栅栏(10首)

 宁川诗刊 2023-05-24 发布于福建
SIMPLE
简约
ningchuanshikan
个性 / 包容 / 生活 / 典雅

张守刚的诗

那时栅栏

用竹块和木条围起来

鸡飞不过去

狗只好在外围

摇着尾巴

提着右后腿嗅一嗅

一声不响就走了

乡村的空

就在这时更加空旷

栅栏内的瓜果蔬菜

就可以静下来

放开身子生长

那时我常常在栅栏外

徘徊不定

偷偷打听藤蔓上的

每一寸呼吸

团城记

一路上流水喧哗

白浪花抛出一个个

清脆的词语

在峡谷里铿锵

斗折蛇行

拐过曲径通幽处

又见开阔

这里是群山团团围起来的地方

他们叫它团城

河面越发逼仄

找不到三十年前的痕迹

恍惚间

看见那个穿草鞋的少年

一闪身消失在

峡谷拐弯处

巫溪洋芋

习惯了这么喊

大山之中石头挺拔

泥土在夹缝里

种植洋芋

潮湿温润

适合长出好口感

满大街的叫卖

也是滚圆的

从巫溪那么多扑腾的山

一路趔趄过来

在这个小县城

走街串巷

它的声音沙哑还胆怯

餐桌上的洋芋喷香

它们来自昨天的九坪村

那个朴实的老母亲用皲裂的手

一粒一粒从土里抠出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咀嚼

充满曲折

羊羔录

用稻草火烤过之后

这个小小羊羔

慢慢站直身子

叫出了第一声

温暖的“咩咩”

这个时候

故乡的山矮下来了

故乡的水更加甘甜

放开四蹄

奔跑的山

草青草黄

铺得很远

羊羔成长的路上

它的胡子翘起来

看见天空上的白云

多么悠闲

几只羊

这个时候安详

阳光刚刚吞下朝露

山路温润

野径的羊蹄印

还很干净

一只羊石头缝里啃草

牙齿的白

被秋风戏弄

一只羊站直身子

让风拍摄它胡须的抖动

眼前的这只

正在舔着我的手心

只因为我

刚刚抓住了一小股

清香的野风

给老家写诗

很久没回过老家

那个叫富家坝的地方

它的平坝它的高山

随时在我睡梦里翻腾

常常在午夜醒来

折腾着不认识自己

恍惚间还记得起

富家坝这个名字

我就不想再睡了

想给老家写首诗

泥泞给我脚印

屋檐给我雨滴

站在老家某一个穴位上

我反复睡去

又反复醒来

迷糊中写下一首

泥土长眠的诗

被叫卖的豆腐

正在咀嚼黄豆的香

清早的风里

有人在叫卖豆腐

这个季节的黄豆正在成熟

咀嚼是一个惯常的行为

磨出来的豆腐

用清香抚摸泥土的胃肠

这样的时候

豆腐不是豆腐

它是方方正正的砖块

一下子拍在故园的头上

猛地一下就醒来

剁猪草不光留疤痕

大多是草本植物

有时是藤蔓

有时是浅草

用拇指和食指掐着

剁草的声音在那样的清晨

是乡村多声部的变奏曲

就想在腊月的杀猪饭里

油水厚一些

剁猪草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食指上的疤痕就多了一些

多年以后

翻看左手的食指上

亲爱的疤痕

它们已经被日子

摩擦得越发清晰

棺木重

深秋的风里传来老家的消息

干旱之后第一次看见露水

太阳歪下山的时候

二舅子的棺木打造好了

后人担心太重的沉重

无法放在抬柩人的肩上

担心故园的泥土变得脆弱

掩藏不住这些年变得浮躁的魂灵

风一直没有停歇

故乡的山水承担了太多的忧伤

那些在泥土里折腾的亲人

习惯了生老病死

只希望在有生之年

尽力安排好后事

棺木可以沉重

落叶可以更轻

弹棉花

多么好听的声音

在乡村的午后传来

弹跳的节奏疏密有致

让人一听

就明白是一个硬朗的身体

打制出来的

那些年的乡村

常常看到这样的画面

弹匠架着弹棉花的工具

弓弦一样

弦上响起的弹弹弹

让白棉花更加疏松

棉花的白絮飞舞

乡村的夜晚缓缓降临

躺进刚刚弹好的棉被里

多么舒适

许多这样的夜晚

梦境多么踏实


简介

张守刚,重庆云阳农坝人,用属猪的憨厚在分行文字里呼吸,引领一群孩子在汉字里跋涉。没心没肺,嬉笑不怒骂,一直表达真实的自我,有文字散见各类报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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