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但如何优雅面对衰老、疾病和死亡,却始终是人类要学习的一个重要且复杂的课题。 清华大学教授赵宝煦的夫人、曾任北京101中学语文老师的陈司寇就在这一方面为老年人树立了圆满的人生示范。 对待自己的人生,她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即便是在衰老、软弱的晚年时光,她也能保持她的骄傲,“不为他人而活”,“也不要求他人为自己而活”。 自立自强,且有自娱自乐心态的她过上了高质量的晚年生活。 后来,96岁的她病情恶化,干脆绝食离世,死前一句话惹人深思。 ![]() 独居的晚年时光“我今年94岁了,一个人日子过得很好。” 这是距离2017年去世还有2年时,2015年,陈司寇老人在接受北京101中学校友曹培的采访时所说的话。 很难想象,一个90多岁的老人还有心情去精心调配自己的独居生活,将日子“过成一首抒情婉转的散文诗”。 但陈司寇真真切切地做到了,这正是她使人感到惊奇,又让人感到敬佩的一面。 ![]() “我耳不聋,眼不花,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陈司寇曾郑重地向她的三个子女说出了这句话,尤其是在他们坚持要把她接到身边同住,或者是聘请居家保姆住进家里来照顾她的时候。 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陈司寇有她自己的坚持。在很早之前,她就给自己的晚年生活做好了规划。 她向来保持着良好的作息,勤于锻炼,有意识地增强自己的体魄。即便到了90多岁的高龄,她也身体健康,脑筋清楚,有独居的意愿且有独居的能力。 ![]() 她是一个不服老的人,向来不给自己贴“老人”的标签。就如同年轻时候一样,晚年退休的她也把自己的时刻安排得满满的。 “读书,看报,看电视,漫步,做家务……最后我还对易经生出了兴趣,正在研读易经。”陈司寇掰着手指,正在跟采访自己的曹培细数自己每天的“任务”。 “我现在随时可以'走’,没有任何惋惜。现在只求活一天就要把一天的日子过好。即便明日就走,今日也要活得有质量。” 陈司寇笑着对曹培如此说道。后者却从她慈祥的笑容里看到了她骨子里透出的韧劲。 这是一个活得通透又活得骄傲的老人。曹培心里抑制不住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 “您说,怎么样才算活得有质量呢?您有没有什么经历和心得可以分享给我们,保证我们晚年也能享有身心健康呢?”曹培提问道。 陈司寇说:“在我们家属院里,其实也有不少白叟身体弱,精力也弱,不幸兮兮地期待着他人来关怀照料,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弱势婴孩。我看到这一幕,也经常想,难道人的晚年必定要这么过吗?我仔细想了,我要说的是'不一定’,我就不愿意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过。” 陈司寇向曹培分享自己的经历。 “我55岁就退休了,到今年94岁,已经过去了快40年。但这40年里,我过得并不比没有退休的时候差。这里的'不差’就体现在我一向身体很好,日子也过得有奔头。” ![]() 陈司寇表示,自己其实“不怕死”。年轻的时候她也忧愁过必将到来的衰老和死亡,害怕临死前的病痛以及和亲人诀别时的撕心裂肺。 但到了70岁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开了,因为怕也没有用,这是自然规则,她能做的只有坦然面对,甚至,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有不小的庆幸,毕竟人活七十古来稀,她能活到这岁数,在数量上就赢过了大多数人,比起再拼数量,还不如更看重质量。 “只需日子有质量,什么时分'走’就顺从其美了。”陈司寇平静的嗓音下,是她看待生死的淡然。 ![]()
陈司寇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 70岁后的晚年时光,她坚持每天在6点到6点半间起床,之后按摩,做操,看电视新闻和做早饭,务必保证在9点前结束这个流程。 之后的时间,她给自己订了好几份报纸杂志,常常翻看,乐在其中,看到赏识的地方就摘抄下来或着剪下来贴存起来,“常有收获之感”。 ![]() 良好的作息让她一天都能保持好的精神。她坚持日子自理,一直自己买菜、煮饭、洗碗、漫步,自己洗贴身的衣物。 这些事情在她岁数渐大之后,其实也不方便,她完全可以让保姆来代替她完成这些事情,但她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这个头,因为一开端不做,今后就再也做不了了”,于是她一直坚持自己做,这样既在肉体上锻炼了自己,又让自己在精神上保持着独立。 ![]() 陈司寇一直“很有奔头”。在老伴、曾经北大的教授赵宝煦去世后,走出悲痛的她并不感到人生是孤寂的。 “喜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每天都有自己的作业,有完不成的作业,就不会感到孤寂”,这是她的信条,也是她“有奔头”的原因。 她每天的时刻都安排得很紧,儿子、女儿回来看她,她反而觉得“打扰了我”,叮嘱他们“不必每周都来,打个电话问问就行”,还拒绝了让保姆也住进来的建议,自己一个人美滋滋地享受着独处、提升的时光。 ![]() 生命的最后一刻年轻时候的陈司寇也是一个有韧性、有追求的姑娘。 她出生在民国时期,长在战火纷乱的时代。在那段艰难贫困的岁月里,浩瀚的知识海洋依旧是她精神的栖息之地。哪怕求学道路十分坎坷,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 正是有这样的坚持,她在抗战年代考上北京大学文学院教育系,一度为穿过日寇层层的封锁,辗转于北京和昆明,最终在北大复校后,于1947年完成了学业,开始投身于中学教育工作。 ![]() 有类似经历的还有她一生的伴侣,后来当上北大教授的赵宝煦。他就读于北大工学院应用化学系,1943年进入西南联大化工系,后转入法学院政治系学习,北大复校后,他在1948年完成学业,之后一直留在母校任教。 这对校友也是在这期间相识相爱,后来携手走过了几十年的婚姻时光。 2012年赵宝煦去世后,91岁的陈司寇过起了独居的生活。她努力走出了悲痛,重新思索生命的价值以及生活的意义。 庆幸的是,这位睿智的姑娘在变成老妇人之后,依旧保持着她的冷静和自持,把自己的晚年过得有声有色。 ![]() 不过,就算陈司寇保养得当,2017年,96岁的她还是遭受了不少的磨难。 这一年,她肾癌发生,随同而来的还有尿毒症和贫血性腔梗,期间还经历了一次跌伤和小中风,身体脏器衰竭得也就更快。 4月到8月的时候,她还能坚持半自理,但等到9月份起来,她就两腿发僵,浑身难过,躺在床上而不能下地了。 这不是她定义的“有质量的生活”,她也是在这一刻开始萌生了“求速死”的念头。 ![]() 陈司寇的三个儿女从老母亲发病开始,就陆续赶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都期待这位坚强的老母亲也能挺过这一道难关,只不过,他们问遍了家庭的所有医师朋友,都只得到了“这么大年纪了,恐怕病况是不可逆了”的回复,心一下子跌到了谷里。 就像陈司寇常说的“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清楚”,从不能下床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走”的时分在一点点地靠近了。 骄傲的她不希望为多活一刻而忍受“没有质量的日子”。她希望自己可以“走”得更快,尽量保持体面,也尽量不要连累他人。她甚至还和女儿商量,让她“协助”自己“走”得更快,但显然,她的女儿绝对不敢答应这个要求。 ![]() 2017年10月17日,确定没法说服女儿,陈司寇决定自己动手。 之后的日子,她开始了断食,哪怕儿女含着眼泪哭求她吃饭,她也无动于衷,他们想强行喂食,她也掩住口不肯放手。 起初她还肯偶尔喝一下热水,到了后来,就连水也不愿意喝了,睡觉的时候总是用双手抵住腰部,以忍耐因为肾癌开端而引起的腰部痛苦。但她始终拒绝打止疼针。 ![]() 10月21日,持续水米不进的陈司寇赶在凌晨时分,在保姆的协助下起床解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只要还能动弹,她就要尽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但这一天下午的5时13分,她终究还是耗尽了全部精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临去世的时候,她有的只有放松,而不是遗憾。 后来,她的葬礼上,她和丈夫共同的好友、曾经各自的同事、亲属都出现在了现场。其中不乏有教育界、政界知名的人士。他们都来送别这位一直以来活得骄傲、活得自持的女士。 陈司寇的故事,以及她生前留下的那句“我要尽量走得快一点”的话后来广为流传,引发了人们无尽的深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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