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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祭故相国清河房公文》注读 （小河西） 《祭故相国清河房公文》是杜甫写的悼念房琯的祭文。房琯，河南人。安史之乱前，房琯官至刑部侍郎。安史叛军进逼长安，玄宗逃往蜀地，房琯追上玄宗，当日便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玄宗命房琯与左相韦见素等前往灵武，正式册封肃宗为皇帝。后房琯上表请求亲自率军收复两京。之后便是陈涛斜之败。后来由于贺兰进明进谗言，房琯渐失肃宗信任。至德二载（757）五月，肃宗任命谏议大夫张镐为宰相，贬房琯为太子少师。乾元元年（758）六月，肃宗历数房琯罪责，贬之为邠州刺史。几经辗转，上元元年（760）八月，房琯改任汉州刺史。广德元年（763）春，房琯被代宗拜为特进、刑部尚书，在赴京途中，于八月病逝于阆州。 杜甫与房琯或在乱前已识。至德二载五月刚任左拾遗的杜甫，听闻房琯罢相，立即上疏救房琯。这次上疏惹怒肃宗。肃宗口敕要求对杜甫三司推问。幸得宰相张镐、御史大夫韦陟搭救，杜甫才获免罪。乾元元年六月，肃宗在进一步贬谪房琯的同时，将杜甫贬出长安。乾元二年，杜甫辞官流落蜀地。房琯病逝时，杜甫正漂泊于梓州阆州间。 维唐广德元年，岁次癸卯，九月辛丑朔，二十二日壬戌，京兆杜甫敬以醴酒茶藕蓴（莼）鲫之奠，奉祭故相国清河房公之灵。曰：呜呼！纯朴既散，圣人又殁（mò）。苟非大贤，孰奉天秩？ 唐始受命，群公间出。君臣和同，德教充溢。魏、杜（魏征、杜如晦）行之，夫何画一；娄、宋（娄师德、宋璟）继之，不坠故实。百余年间，见有辅弼。及公入相，纪纲已失。将帅干纪，烟尘犯阙；王风寝顿（衰颓），神器圮（pǐ）裂。关辅萧条，乘舆播越。太子即位，揖让仓卒。（指肃宗继位“仓卒”）。小臣用权，尊贵倏忽。（指李辅国等弄权。）公实匡救，忘餐奋发；累控直词，空闻泣血。时遭祲沴（jīn-lì），国有征伐。车驾还京，朝廷就列。盗本乘弊，诛终不灭。高义沉埋，赤心荡折（折损）。贬官厌路，谗口（指贺兰进明进谗言）到骨。致君之诚，在困弥切。天道阔远，元精茫昧。偶生贤达，不必际会。明明我公，可云时代。贾谊恸哭，虽多颠沛；仲尼旅人，自有遗爱。二圣崩日，长号荒外。后事所委，不在卧内。因循寝疾，憔悴无悔。死矢泉涂，激扬风概。【此段从“君臣和同”写起。写房琯入相时“纪纲已失”。写揖让仓卒小人弄权。写房琯“累控直词”。写房琯遭贬远方，长号荒外。】 天柱既折，安仰翊戴？地维则绝，安放夹载？岂无群彦（众英才）？我心忉忉。不见君子，逝水滔滔。泄涕（流泪）寒谷，吞声贼壕。有车爰送，有绋爰操。抚坟日落，脱剑（典“季札挂剑）秋高。我公戒子，无作尔劳。敛以素帛，付诸蓬蒿。身瘗（yì）万里，家无一毫。数子哀过，他人郁陶。水浆不入，日月其慆。州府救丧，一二而已。自古所叹，罕闻知已。曩者书札，望公再起。今来礼数，为态至此。先帝松柏，故乡枌梓。灵之忠孝，气则依倚。拾遗补阙，视君所履。公初罢任，人实切齿。甫也备位此官，盖薄劣耳。见时危急，敢爱身死？君何不闻，刑欲加矣。伏奏无成，终身愧耻。乾坤惨惨，豺虎纷纷。苍生破碎，诸将功勋。城邑自守，鼙鼓相闻。山东虽定，灞上多军。忧恨展转，痛伤氤氲。玄岂正色？白亦不分。培塿（土丘）满地，昆仑无群。致祭者酒，陈情者文。何当旅榇（chèn），得出江云？呜呼哀哉！尚飨（xiǎng）！【此段写悼念。写自己“泄涕寒谷”、“脱剑秋高”。写“数子哀过”。也写“州府救丧”。还回忆当年上疏“望公再起”“敢爱身死”。最好写当下形势。“苍生破碎”、鼙鼓相闻、黑白不分、“昆仑无群”。】 简注： 清河房公：《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一下》：“河南房氏，晋初有房乾，本出清河。” 纯朴：《韩非子·大体》：“故至安之世，法如朝露，纯朴不散，心无结怨，口无烦言。”《抱朴子-明本》（晋-葛洪）：“曩古纯朴，巧伪未萌。” 天秩：天定爵秩；天子赐予的秩禄。《书经-皋陶》：“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传：“天次秩有礼，当用我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礼以接之，使有常。”《夏侯常侍诔》（晋-潘岳）：“宜享遐纪，长保天秩。” 故实：以往的事实；出处。《国语-周语上》：“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韦昭注：“故实，故事之是者。”《奉同颜使君真卿开元寺经藏院会观树文殊碑》（唐-皎然）：“故实刊周典，新声播鲁诗。” 寝顿：衰颓、废止。《三都赋序》（晋-皇甫谧）：“至于战国，王道陵迟，风雅寝顿，于是贤人失志，词赋作焉。” 圮裂：破碎；分裂。《三国志-吴志-诸葛恪传》：“至吾父子兄弟，并受殊恩，非徒凡庸之隶，是以悲恸，肝心圮裂。”《荐谯元彦表》（晋-桓温）：“神州丘墟，三方圮裂。”吕延济注：“圮，毁；裂，分也。” 播越：逃亡。《后汉书-袁术传》：“天子播越，宫庙焚毁。”李贤注：“播，迁也；越，逸也；言失所居。”《薤露》（东汉-曹操）：“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 揖让：古代宾主相见的礼节。揖让之礼按尊卑分为三种，称为三揖，一为土揖，二为时揖，三为天揖。揖，旧时拱手行礼。《说苑-君道》(汉-刘向)：“今王将东面，目指气使以求臣，则厮役之材至矣；南面听朝，不失揖让之礼以求臣，则人臣之材至矣。” 倏忽：忽然，转眼间。《淮南子-修务训》：“倏忽变化，与物推移。” 祲沴：（jīn-lì）：祲氛，邪恶之气。《大赦诏》（梁-沈约）:“王室多难,祲沴相仍。” 元精：天地的精气；人体的精气。《论衡-超奇》（汉-王充）：“天禀元气，人受元精。”《后汉书-郎顗传》：“元精所生，王之佐臣；天之生固，必为圣汉。”李贤注：“元为天精，谓之精气。” 旅人：《追谥孔子十哲并升曾子四科诏》（唐-李隆基）：“俾夫大圣,才列陪臣,栖迟旅人。” 遗爱：《左传-昭公二十年》：“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死矢：誓死。《新唐书-李纲传》：“宣帝将杀宪，召僚属诬左其罪，纲矢死无桡辞。” 安仰：《礼记-檀弓上》：“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 翊戴：辅佐拥戴。《晋书-阎鼎传》：“乃与抚军长史王毗、司马傅逊怀翊戴秦王之计。”《赠太师西平王挽词》（唐-权德舆）：“翊戴推元老，谋猷合大君。” 夹载：《左传-成公十六年》：“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 忉忉：《甫田》（诗经）：“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毛传：“忉忉，忧劳也。”孔颖达疏：“忧也，以言劳心，故云忧劳也。” 绋（fú）：出殡时拉棺材用的大绳。 戒子：《宰相世系表一下》琯子：“宗偃，御史中丞；乘，秘书郎；孺复，容州刺史。” 日月其慆：《蟋蟀》（诗经）：“今我不乐，日月其慆。”传：“慆，过也。” 郁陶：忧思积聚貌。《书-五子之歌》：“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孔传：“郁陶，言哀思也。”陆德明释文：“郁陶，忧思也。” 枌梓：二木名；指故里。《宋中送族侄式颜…》（唐-高适）：“弟兄莫相见，亲族远枌梓。” 伏奏：俯伏上奏。《南齐书-倖臣传论》：“伏奏之务既寢，趋走之劳亦息。” 氤氲：迷茫貌；弥漫貌。《九华扇赋》（魏-曹植）：“效虬龙之蜿蝉，法虹霓之氤氲。” 培塿（lǒu）：小土丘。《草木言》（唐-陈陶）：“勿轻培塿阜，或有奇栋梁。” 旅榇（chèn）：客死者的灵柩；谓暂寄灵柩。《为鄂州李大夫祭柳员外文》（唐-刘禹锡）：“闻君旅榇，既及岳阳。寝门一恸，贯裂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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