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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讲：可道无限小，不可道无穷大
禅宗公案里面有很多不可思、不可说的公案。有人问石头和尚:“如何是佛?”石头和尚说:“问取露柱。”古代旌表门第外立柱柱端的龙形部分叫露柱,很醒目。有的寺观内也立有这种露柱。这个出家人就说:“哎呀,师父,学人不会。”老和尚说:“你就守着这个不会的。”有人问云门禅师:“如何是佛?”云门禅师说:“干屎橛。”这是什么语言?“哎呀,我不知。”“不知最亲切!”在《庄子》里有很多这样的公案。这些年我是系列地讲《庄子》,讲了的就整理出来,以《禅说庄子》之名系列出版,现在已经出版了的有《禅说庄子·知北游》《禅说庄子·大宗师》等等十六册。通过系列地讲,我发现了不少禅宗公案都与《庄子》有关系。当年我学《庄子》的时候,大概在1992-1993年,在一位道教学者家里聚会,傅圆天大师也在,我把这个观点一说,他马上就说,欢迎冯老师到青城山。我这个提法对道教而言,对道教的大师们而言,他们也觉得新鲜。千多年以来,道教在佛教面前有点抬不起头,觉得佛教圆满,道教总是有点差劲。但是我把这个一点,“哎哟,《庄子》还有这么多精彩的”,的确感觉就不一样。 在《庄子·知北游》里面就讲了一个故事:有位智慧先生在天地间旅游。在旅游的途中,先遇到“无为谓”先生,智慧先生问道:“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无为遇”先生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回答。后遇到“狂屈”先生,智慧先生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狂屈”先生知道答案,刚张口要答,却又忘了。最后归于帝宫,问于黄帝,黄帝立马就回答了他:“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智慧先生听了黄帝的回答,很开心,说:“如今天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个答案。”黄帝说,错了,说者不会,会者不说,真正懂的是不说的,所以“无为谓”先生才是真懂道的;“狂屈”先生想说又说不出来,他近似于道；而我说出来的已经成了思维内容,说的已经不是那个东西了,所以我是不懂道的。《知北游》里透出了好多禅宗的精髓,我出版的这本书,如果有的,好好去看看,没有的到网上去买,如果买不到,我的博客上有,有雅兴的人好好看。我可是花了功夫讲的。 说到这,我老冯想想还是有点伤心,苦口婆心讲了这么多年,真正用心去听,用心去玩没有几个人。各人都忙各人的事情了,没有把心放在道上玩。这个是最好耍的,不交钱不花学费。人家搞培训,好多钱一堂课啊,你给几万元,也不会给你讲,人家是讲培训的,讲的也不是我这个“道”,这个道不值钱。前两天,2012年5月9号,王绍藩先生圆寂了,走了,享年69,号称70岁。他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禅宗叫金屎法,未悟之前贵如黄金,悟了以后贱如屎。挑起黄金去求道的人很多,但求得到手吗?曾道长就清楚,入道这么多年了,她可是实修者,戒行非常好。也是见了那么多师父,也见过那么多教授,真正有几位能讲?我不是小看天下英雄。你要听这些也不容易,就是一个“不可道”三个字。很多人在这三个字上沉都沉不下去。这可是铜墙铁壁。你想进去,就像黄眉大仙把孙悟空关在弥勒佛那个金铙里,钻不进去,没有亢金龙那个能变化的角,谁也进不去。里面就是不可知,铜墙铁壁呀。我们都在“可知”内生活,你要想打破这层壁进入“不可知”,想一下,有谁能够进入不可知?但同时,我们更生活在“不可知”内,要明白其中的妙处,用禅宗的话来说,就叫“打破漆桶”。
打破漆桶 禅宗中,将因无明罪业蒙蔽障碍了人的佛性,使其见不到智慧光明,形象地比喻为处在黑漆桶中。用黑漆桶底脱落,表示智光透入,从而达到明心见性、豁然大悟的境界。 当然,对禅宗不熟的人对这些语言也不清楚。对不可知的这个地带,万法归宗,佛教讲“彻法源底”,道教讲“道法自然”,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个是我们精神关注的地带,任何人都想关注和扩大自己的认知空间。地上的东西我们还有没有认识的吗?江河、湖海、山岳、森林、草原、沼泽,我们都认识了。月亮上也把脚板印盖上去了;美国的宇宙飞船正在穿越太阳系的边缘,哈勃望远镜的视野已经达到了一百亿光年了,能够把那个地方的信息捕捉到。但是这些捕捉到的信息比起宇宙信息量来说,仍如恒河沙一粒,可能连“沙”都谈不上,应该是无量恒河沙中间的一粒沙,仅此而己。所以我们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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