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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党石冰与临淮乱徒封云相勾结，攻陷临淮，寇焰尚盛。议郎周圯等起兵江东，推前吴兴太守顾秘都督扬州军事，传檄州郡，仗义讨贼。周圯系故将军周处之为子，颇有闻望，一经起义，四处响应。前侍御史贺循起自会稽，庐江内史华谭及丹阳人葛洪、甘卓，均集众响应周圯。周圯得连破石冰，斩首万级。石冰自临淮退趋寿春，征东将军刘准方戍广陵，闻石冰将至，不禁惶骇，唯独度支陈敏愿意出击石冰，乃成军前往，与石冰屡战屡胜。石冰众十倍陈敏，统是乌合，故陈敏能用少胜多。石冰奔往建康，陈敏再与周圯合师进击，石冰复败走。石冰党羽封云正留扰徐州，石冰乃北窜就封云，封云部下张统料二人不能成事，杀石冰及封云，献首军前，扬徐二州乃平。周圯与贺循散众还家，不求封赏，惟陈敏得为广陵相，陈敏自是恃勇生骄，渐渐的发生出异志来了。是时，洛阳都中已闹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庸愚无识的晋惠帝，任人播弄，忽东忽西，几至身家不保颠危得很，说来不但可恨，也觉可怜。河间王司马颙不服朝命，日夕思逞，再加长史李含从旁挑拨，越觉跋扈不臣。还有成都王司马颖，恃功骄弛，差不多与司马颙相似。长沙王司马由在都专政，虽事事就司马颖函皇甫商，司马颖尚未餍所欲，因此与司马颙交通，共图除司马由。适皇甫商复为司马由参军，皇甫商之兄皇甫重出任秦州刺史，李含怀有宿忿，闻皇甫商兄弟俱得邀宠，不得不设计驱除，于是向司马颙进言道：“皇甫商为司马由所任重，皇甫重又出刺秦州，二人为司马由爪牙，必为我患，今可表迁皇甫重为内职，诱令还过长安，顺便拘戮，也得除却一患了。”司马颙如言上表，晋廷亦准如所议。偏皇甫重已猜透李含之计，露檄上闻，竟发陇上兵征讨李含。司马由因兵患方纾，决意和解，既征李含为河南尹，又敕皇甫重罢兵息争。李含喜得美缺，即日就征，皇甫重却不肯奉诏。司马颙遣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合兵攻皇甫重，复密遣人授意李含，使与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共谋杀司马由。偏又被皇甫商料着，向司马由报闻，司马由随即捕杀李含，顺便将冯荪、卞粹也即收戮。李含党羽骠骑从事诸葛玫等，恐遭连坐，都逃赴长安，往报河间王司马颙。司马颙不闻犹可，既已闻知哪得不怒气直冲？便飞使邺城约司马颖会师讨司马由。司马颖即欲如约，左司马卢志入谏道：“公前有大功，乃委权谢宠，甘心就藩，所以物望同归，交口称美。今因辅政非人，欲加整顿，何必带兵入阙，但教文服入朝，从容论治，自足服人。卢志料长沙王必未敢反抗呢。”司马颖本来深信卢志，及骄心一起，前后判若两人，所以良言进规拒绝勿纳。又有参军邵续亦谓兄弟如左右手，不应自去一臂，司马颖亦不从，遂许从司马颙之约，与司马颙联名上表。劾“司马由论功不平，且与右仆射羊玄之，左将军皇甫商，共擅朝政，杀戮忠良，请诛玄之皇甫商，遣司马由还镇”云云。不意朝廷下诏，亲出征司马颙，特命司马由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于是，司马颙令张方为都督，统率精兵七万，自函谷东趋洛阳，司马颖亦出屯朝歌，令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都督，统率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领兵二十万，南向洛阳。 惠帝出都至十三里桥，由司马由下令，遣皇甫商督兵万人，往拒张方。皇甫商至宜阳，被张方掩击一阵，竟至败还。惠帝返驻芒山转往缑氏，羊玄之忧惧成疾，数日告终。成都王司马颖进屯河南，使石超进逼缑氏，惠帝又走归洛阳。陆机等直薄都下，司马由陈兵东阳门击退陆机军。司马颖复遣将军马咸，为陆机臂助，陆机本文士，未娴军旅，且骤握重任，不能服人，王粹等多有异言，遂致全军生贰。为司马颖逼君。司马由亦未安。陆机名为读书，奈何不明此义。司马由奉惠帝御建春门，麾兵再战。司马王瑚率数千骑为前驱，马上各系大戟，冲突陆机军。陆机军前队由马咸督领，骤然为王瑚所乘，顿时溃乱，马咸马扑被擒，当即枭斩。牵秀、石超率部曲先遁，王粹亦去，陆机军大败，各赴七里涧逃生，多半溺死，涧水为之不流。偏将贾崇等十六人悉遭陷没。尚有小督孟超，同时败死。孟超兄叫做孟玖，系是成都王宠奴，尝乞简乃父为邯郸令，为陆机所阻，遂与陆机有隙。孟超虽随陆机出行，不受节制，自领万人为一队，到处大掠。陆机收逮孟超麾下将弁，孟超立率骑士百余名，入陆机帐中竟把部将夺去，且悍然语陆机道：“看你蛮奴能作督否？”陆机司马孙拯，劝陆机杀孟超，陆机不能决。孟超且出语大众道：“陆机将反。”又寄书与孟玖，诬陆机阴持两端。孟玖早欲进谗，会闻弟又败没，便诉诸司马颖前道：“陆机已私通长沙王，不可不除。”牵秀素来媚孟玖，又恐败还见责，便将失败情由，统委诸陆机身上，证成陆机罪。司马颖当即大怒，使牵秀率兵收陆机，参军王彰谏道：“今日战事，强弱异势，愚人犹知必胜，今乃反是，实因陆机为吴人，北土旧将不肯服从，所以有此挫失呢。还乞殿下赦陆机！”司马颖不肯听，促牵秀使去。陆机闻牵秀至，释戎服，著白袷，与牵秀相见，并作笺辞司马颖，随即长叹道：“华亭鹤唳，可再闻否？”牵秀竟杀陆机。又收陆机之弟清河内史云，平东祭酒耽及、司马孙拯，一并下狱。记室江统、蔡克等先后营救，统被孟玖阻住，且催令速杀史云、耽及，夷耽及三族。狱吏拷掠孙拯，甚至两髁露骨，仍言陆机冤。吏知孙拯义烈，乃语孙拯道：“二陆沉冤，人已尽知，君奈何不自爱身呢？”孙拯仰天叹道：“陆君兄弟，为当世奇才，我既蒙知遇，不能相救，难道还好忍心相诬么？”孙拯有门人费慈、宰意，诣狱省孙拯。孙拯与语道：“我不负二陆，死亦甘心，汝等何必来此？”二人答道：“先生不负二陆，我等怎敢负先生？”遂为孙拯上书，谓孙拯无罪。孟玖已令狱吏诈为孙拯供状，亦夷三族，并将费慈、宰意二人，一律处斩。 （本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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