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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诗 | 谭越森:世上所有的想念都不曾浪费

 诗人琉璃姬 2023-05-30 发布于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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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越森:作家,小说家,诗人。著有小说集《收藏家》,诗集《降临在我们的二十年代》。


当代诗歌的哀叹

成吨的诗集还在出版
人们已不谈论诗了
很久以来没人相互传诵
再也打动不了女孩们:女孩们开始写诗
没人看,如通常的一个比喻
甚至厌恶、回避、疾走
不再有韵律,诗类杂志虽说还在发行
没人看诗,诗却越来越多
诗集越来越多,诗人们越来越多
奉诗之名,一只鸟已无法立于一行诗句
薄凉已取代细碎的体温。



玩泥巴的人

“你看这泥巴多好”
他指了指块泥巴说
“我G的特色就是土不就是泥巴啊!
看到了吗?”他说道
然后用他那肥嘴唇挨近
亲了亲一团泥巴
他上班时会用泥巴涂向同事或同行
他走在街上也会用沾了一手的泥巴
偷偷抹在一个女人的裙子上
“你看我多光明,许多报刊都用我的泥巴
说明我路子正不添乱”。
他坐在主席台上讲话
讲着讲着嘴里流出大量的泥巴
变成了一口泥罐



诗歌杂志上有数不尽的白痴

如今的诗名换不来浅斟低唱,
诗歌杂志上有数不尽的白痴,而自媒体充满着404
掌控发表大权的编辑已经残花败柳,一页空白换不来油条两根
我们的主流著名诗人平时像傻B躲在角落里,一旦有某奖的味道
则像疯狗一路寻味窜向领奖台,
至于那些写真话经常遭受屏蔽的诗人,比如谭越森
姑娘们唯恐避之不及,躲都怕躲得慢
metoo对他就是海市蜃楼一般美丽了。



倾 向

你认为是真的,那么就是真的。
我试图寻找一位对话人,
多年的缄默与酒类的潜影造成不连续的个人的印象
世界表征。分裂与断碎飘浮在大脑中
日愈衰老的肉体与日愈清辙的回忆
像被安错时针、分针错换了格局
有时间回忆会如凌历的闪电
一念倾回到——我顺着光口
结束玩耍后,在黑夜
一个人就着月光和树影与被风鼓起的山峰
回家的路,想留在继续玩耍时的时间
纠结成内心两扇的窗
而白天一个儿童苏醒悄悄打开紧闭的家门
翻墙盛开在田野里。




正午的公路

我无法弄得明白,持久的光会有多长:
一排白杨过去了,前面有水汽萦绕。
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已被蒸发,
又有什么能让我注视到呢?有人像我一样独自一人地走吗?
在想一些漫长的事情,比如有关以往的欲念
甚至于一些无稽的神与兽的传说
我不知道我是否走得过于缓慢
就像持久的光逃逸在时间之外
田野之外。就像躲过了一场来自于自身的剥削
平滑的,缺少障碍的柏油路面
很像什么东西搁在那里
我此刻还没找到一个词来点醒它
让它具体的成我脚下的路
当然它就是我的路:我看到另一个方向
我的倒影,我从水面上走来



初 恋

蓄满时光之树
每一叶显耀着春天的名字
许多人走了过去变得衰老
好像墓碑记不起自己的故事
你与我看那天空
那天空上的繁星
向遥远的沙漠奔流
无际的海收获昨日的英雄
我俩静静地看那天空
忘记了彼此的脸和生命

 

世上所有的想念都不曾浪费

只今是我一人
参加了星群的葬礼
要不怎会是我
一个人空手而归?
又为何
星烬在我掌上燃烧?
也许是过多的担扰吧

我只是可笑的一个人
河水干涸,河床还在
似乎一切都在
都不晚——
运行从不中断的轮回
在转盘上
死亡异常明耀刺眼
天幕之下长静如铁。

唯想念未曾浪费过
连结着万物之常有,
就如你遇到了我





我觉察出它的踌躇它的矜持——
一只鹤,它的不同我的空间一颗异心
有着别样的幽深和温暖

微微偏昂着头颅,放射出一种高贵的
又迥乎人间的光明,在没有香炉和富贵的今夜
使我离它几乎极近,我不得屏住呼吸
遗落在遮拦住千村万邻的萋萋迷草中

湖风也止于一刻
湖水泛着青光
它似乎又有另一种犹豫
在止与不止的身影晃荡之间
仿佛要长唳一声直飞冲天
但又低头悲吟不能自己

没有谁将告诉我什么境界
在对它无端的猜测中
我隐约捕捉了 人间的另一端:
我与它同时享有着
我与它被放弃了的世界



映雪湖

我长久地注视着它
一个公园里的小小水泊
一个很雅致的名字:映雪
这里好久没下雪了,
没雪可映,那么它将闲置
像无用的语词被生活堆到另一边
也不打扰行色仓皇的路人
如果倒影不被注视的话。
我写过湖泊的诗
但写的时候离它很远
我想起了几句,便携着走近它
却哑然失笑了
也许我应该在诗中让雪飘落
在另一个地方,
如果有人还能够安静的读上一首诗
就会看到雪满湖上
但现在天色渐暗,
一些人开始消失不见,
一些事物已然遁形
而它越来越破碎,一片模糊
如此明天我还要再来,
看它能不能把昨日悉数归还



扫 除

爱是对死的扫除
死是对大地的扫除
飞鸟是对天空的扫除
鱼是对大海的扫除
雪是对血的扫除
血是对冰的扫除
疾病是对人类的扫除
人类是对上帝的扫除
上帝是对宇宙的扫除
美人是对朝代的扫除
情欲是对床的扫除
你是对我扫除



未 来

我看到草木上的阳光,
它一寸一寸地盖过昨夜的墓地
盛开了一个小小的六道轮回。
那小小的轮回在手掌里
变化成大千三千世界。
我闭着眼睛,发现我曾经就在那里
举目无亲,这让我莫名的悲伤
就像我没有存在过的那种——
绝望。使这个独立的星球
啊,显得空荡而无趣!
 


用一生的爱去驯服死亡

我要用什么才能拿到不存在之物
让纸上的鱼回归海洋
让心中的月升流到星宿
今生如是一种皮开肉绽的否定式
而死亡则是一枚卵
用一生的爱去驯服它
掷向更大更美的新世界



轻微时刻的祷告

我们生于轻微,
没有头顶上雾霾重;
我们的言论轻微如风,
换不到公正之称;
我们的灵魂也轻微,
流亡在暂住之所。
在轻微中生,
比尘粒多一缕呼吸,
在轻微中死,
让世上多具徒劳的白骨
如此轻微,我在卑劣之当下
向一位少年亡魂祷告,
就像祷告我们
轻微之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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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琉璃姬:诗乃流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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