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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歌报（中诗报），让诗歌温暖人生！
【作者简介】刘立辉，四川南充人，毕业于北京大学英语系，文学博士，现为西南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生教学部主任，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国内访问学者导师。曾作为中美富布莱特研究学者赴美进行学术研究，曾到英国剑桥大学进行学术研究。出版《英国16、17世纪巴罗克文学研究》等专著，国内外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3项、国家社科重大项目子课题4项。学术成果获得过重庆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三等奖。重庆市学术技术带头人，重庆市高校中青年骨干教师，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比较文学学会认知诗学分会常务理事。来自贫寒乡村，认为母亲的善良和勤劳是一堂永远上不完的人生课，坚信生命以真为本。
情、才、艺的统一 ——王富强散文诗论 作者/刘立辉 我与富强君交往不是很久，但他的真诚、朴实、勤奋却给我留下深刻影响。那是2006年9月，我回到曾经工作过的电子科技大学，参加“莎上比亚与英语文学研讨会”，其间经朋友介绍而认识富强君。我和富强君都是从川东北农村走出来的，自然有一种亲切感，谈文学，聊乡下事，侃学界怪象，天南海北，不亦乐乎。他在小说、诗歌、音乐文学、报告文学诸领域均取得了骄人业绩。想想自己十几年前也曾涂鸦一场，却两手空空，更让我对他平添几分钦佩。 回到重庆不久，富强君发来电邮，告知给我寄来了一些他的作品，我倍感高兴，真想早点拜读他的大作。然而，兴许是上天要我见证富强君的较真劲儿似的，他寄出的宝贝没有挂号而无法查询，最终也没有到达我手中，真是珠遗大海了。我知道，富强君发表作品和推出专集的时间跨度较长，有些已经成为孤本甚至自己手头也没有样书了。我以为再没有机会及时地拜读到他的大作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富强君居然又再次挂号给我寄来了一些他的宝贝。 读罢富强君的大作，倍感其情真切，其才飘逸，其艺超然。读其散文诗，仿佛聆听天籁之音，行流水之云，是另一重黄金世界，另一种心灵境界。欣之喜之，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想写点什么与诸君分享。 富强君散文诗的最大亮点是情真意切。无论是上个世纪 80年代的作品，抑或是新世纪初结集出版的《天降斯人》，真情实感是其无法淹没的主线。 请读他写于1989年8月的《鸟》: 在鲜花盛开的土地，古人用“鸟语花香”铸造了一派风景。没有鸟语的地方花儿也不香吧?你的故乡，有一个美丽的家吗? 妈妈为你的成长翱翔远飞，为一粒食物为一个虫子奔波不歇，用她疲惫的肉体和受伤的翅膀给你生命、温暖、母爱和启迪。 有鸟的地方花会更美、更香! (《泛滥的迷惑》，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09页) 鸟妈妈以勤劳和奉献体现出了可以支撑宇宙的博大母爱，正是因为爱，幼鸟才能展翅高飞，花儿才会更加美丽。母爱是爱的原型，是人间一切爱的源泉。同时诗人无法忘怀母爱，自然就高唱出了回报母爱的凌云之歌。富强君20年前推出的第一部作品集是歌词集《生活在祖国怀抱里》，20年后他又将自己作词作曲的音乐作品集取题为《祖国恋》(作家出版社2003年)，正是眷眷赤子之心的表白。《天降斯人》(中国三峡出版社2001年)表达了对平凡生活的眷爱，唱出了对祖国壮丽河山的热爱，高歌了对历史有功之臣的颂扬。《读袁崇焕》在细节的叙述中抒写得铿锵有力，读来感人肺腑，而给文字注满血液的源泉则是诗人充满爱国之情和报国之心的灵魂: “'是刀是剑为国征战，是梁是橹为国忧患，是苦是甜是黑是白何须乾坤断?/是笔是墨为爱泼染，是琴是瑟为情拨弹，是真是假是曲是直自有后人辨。’/啊，袁崇焕。读懂你我才读懂了我自己。/……/啊，我的朋友，袁崇焕!” (《天降斯人》第146页) 戴登云先生认为王富强的所有作品都有着共同之根，这个根就是“浓浓的家国情怀”。这个看法无疑是抓住了要害，是鞭辟入里的。 表现真情实感是中国文学的本色。《文心雕龙》的“情采”篇呼请诗人应该“为情而造文”，认为“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这无疑肯定了“情”是作诗为文的出发点和根本点，而“文采”只是为“情”服务的。中国文学几千年的发展无不证明了刘勰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些经受住了时间考验的明珠玮宝无处不弥漫着人世间的情感。同样地，西洋文学理论的源头也关注文学的情感功能。亚里士多德认为“净化”观众的情感是悲剧的根本，悲剧的作用是唤起恐惧、怜悯等情感。 西洋文学发展到二十世纪，作家们对技巧的把玩似乎超过了对情感的关注，浪漫主义大诗人华兹华斯关于诗歌的定义——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是平静之中回忆起来的情感——遭到了现代主义大诗人TS.艾略特的质疑，各路文学流派也风起云涌，与之相伴随的各种文学技巧则泛滥成灾。改革开放后，西方文学流派文学技巧也争先恐后地涌进国门，受到国内作者的无限青睐，各种所谓试验性、先锋性的作品也频频露脸。1986年，《深圳青年报》《诗歌报》联合推出“1986·中国现代诗群体大展”，可说是中国当代诗歌紧跟西方现代派、后现代派文学技巧后的集体大亮相。然而，这次大亮相并没有给中国诗歌带来根本性的转机，反而成了一场过时的时装秀，自我标榜、无病呻吟、哗众取宠是这次大展留下来的关键词。对语言的自恋成为上个世纪后20年中国文学的一道风景，“语言是存在之家”演变为华夏文坛甚至学界的一句口头禅，许多人在“语言学转向”的凤浪中找不到方向，丢失了自我。 富强君的诗歌没有一首是所谓的“语言派诗歌”，他始终坚守着文学的根本，抵御着无病呻吟的诱惑。我想，富强君的诗歌之所以能坚持以情为本，这与他的“跨学科”优势是分不开的。他爱好广泛，对文学、音乐和书法等都有较深的研究，文学创作涉足诗歌、散文、散文诗、随笔、小说、报告文学、评论等文体，又是能词会曲的音乐家，同时还是对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都颇有研究和成功尝试的书法爱好者，属于“多栖”类型，既能写词，也会谱曲，被誉为“能唱的诗人，能词的作曲”“闪烁在音乐文学天空的璀璨之星”。诗人能“唱”，这是对诗人的美誉，也是诗人的本分追求。支撑诗人“唱功”的是真情实感，而不是要么高亢、要么清纯、要么圆润的音质，但诗人的情感却是高亢、清纯和圆润的，它与无病呻吟无关。试想，如果一个歌手在舞台上无病呻吟，他(她)的表演能算“唱”吗?能留得住观众或者听众吗? 我坚信，富强君只要发扬自己的“多栖”优势，沿着“唱”的道路走下去。其作品必久经耐读，最终必走向世界。任何世界级的文学大家都将表现人类情感放在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福克纳在授奖仪式上的一席话应该是所有作家的座右铭。福克纳认为人类不朽的秘密不是人类可以无限繁衍的生物属性，而是人类独特的精神领地，“诗人、作家的责任就在于写这些事情，他们有权利帮助人类升华精神世界，提醒人们亘古至今拥有的光荣，如勇气、荣誉、希望、自尊、同情及牺牲精神，诗人的作品不只是人类的记录，也可以说是帮助人类生存及超越一切的支柱。” 与情感紧密相关是王富强散文诗所体现出来的才。文学方面的才可以有多种表现，英国玄学派诗人以才气名留千古，“奇思妙构”(conceit)是其才气的注脚，约翰·邓恩用自己的才气将丝毫不搭界的跳蚤、圆规和性爱奇妙地连接了起来，文字史家称这个偏离常规的风格是“巴罗克”文风，形式主义者则指其是“陌生化”。殊不知，文学的生命正好来自偏离常规或者陌生化的才气之举。可以说，富强君的每一首诗作都是才气充盈。现摘录《天降斯人》第六辑《告别避风港》数句: “岁月河缓缓地流着，流经你崩溃的心的缺口。”(《岁月河》) “胡茬和喉结坐落在你的脸庞，将你的思绪和衰老叠成抹不平的皱纹。” (《岁月河》) “灼痛的记忆里已闻不到湿润的风声。”(《大漠骆驼》 “胚胎躺在你的怀里酝育着生机。在这雨期很长的季节，她会错过开花的日子吗?”(《雨季》) “电掣雷鸣时你想念宁静的家乡，一只雄鹰在远天放牧着暴风骤雨幸存的阳光。”(《告别避风港》) “即使今生注定你是平凡，你也要平凡出气质与风度。”(《你不孤独》) “你昂着头，驾一叶扁舟，轻摇着漂流的摆铃，执着地在这茫茫沙漠里跋涉奔走。”(《沙漠骆驼》) “你依然是一棵树，挂在那悬崖峭壁。”(《枯树》) 这只是寻章摘句的抄录，但仍可见富强君对生命的领悟是那么深刻，对语言的处理是那么适当。这均源自一个作家的才气。我认为，诗人的才气体现为对历史文化、思想意识、语言表达保持洞见和敏感，并以创新的姿态，言人之所感、所想、所思却未言之物、之情、之思。莎士比亚的才气是用魔法般的笔法，呈现了伊丽莎白时代的人生百态；华兹华斯的才气是将日常语言进行诗意化处理；艾略特的才气是洞察现代社会的生存状态，并以独特的诗歌言说方式加以展示。富强君的才气是恣意挥洒汉字的优势，将其理想、人生感悟、生命激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愿富强君在诗歌的才气上走得更远，更加潇洒和亮丽！ 作为一位诗人，其真情和才气最终应该结晶为美妙的诗艺表达，到达情、才艺的水乳交融和完美结合。富强君的散文诗在诗艺上取得了令人羡慕的骄绩。以我愚见，任何作诗和作文都要讲究辞藻的推敲和安排，散文诗也不例外。王富强散文诗对辞藻的运用是非常考究的。 《秋月》里面有这样的诗句：“花儿黄了萎了，你也跟着消瘦起来……”(《天降斯人》第73页)。用“消瘦”去描述秋月，将诗中人的思念之心移情月亮，好比李清照“人比黄花瘦”。在另一首同是写思念的诗中月亮又是这样一番景象: 今夜，你剪不断这份乡愁。/昨晚萎了的明月今夜又绽开了浑圆的笑容。/床前，叠了一层又一层明月的光芒，把红烛吹灭的西窗辉映得彻夜难眠。//高处不胜寒，/所以你怀疑这一轮一轮的光环是否是地上漫起的冷霜。/亲人和朋友都在故乡食着月饼欣赏中秋夜里的风景，唯有浪迹在他乡异地的你倚着这漂泊的舟楫……(《天降斯人》第32页) 诗人倚着词语，妙笔生花，月亮如花儿，既可枯萎，也可绽放；月亮如舟楫，既可流浪，也可停泊；月光如纱幔，可以一层一层地折叠，让你感到一份思念的沉重，让你领受一丝失眠的痛楚。诗人仗着词语的魅力，用心灵和才气，将真实的情感幻化为超越现实的梦境，以虚胜实，虚实相生，震撼心扉。 当然，王富强散文诗的诗艺更多地来自他对散文诗的文体把握。什么是散文诗？这不是一两句话能彻底说清楚的问题，但我倾向于认为散文诗的根本是其独特的文体魅力。顾名思义，散文诗是介于诗和散文之间的独特文体，集散文和诗歌的优势于一身。散文的句式既凝练又放纵，诗的句式则应有音乐的质地。散文诗的文体应踏着情感的音乐节奏，用长短相宜的句式，含纳虚实相生的诗歌语汇，吐放诗人的情、才、艺。富强君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既作文又写诗，既赋词又作曲，对音乐的个中三味烂熟于心，其散文诗的文体以情感为依托，踏着音乐的节拍，收放自如，错落有致，给人行云流水般的审美享受。这里仅录短章《茶》，希望能管窥蠡测。 何时你曾富态臃肿过? 何时你曾辉煌炫耀过? 自古以来，你总是瘦瘦的。瘦到最后，就只剩下风骨了。 日浸夜露，你蜷缩着织了很久的衣衫告别枝头，走进了千家万户。 只有悉心品茗，才能悟出你这人生三味:苦涩，甘甜，淡泊。 登上一只船，你就靠不上岸了。波澜壮阔，你要找寻最后的归宿啊! 香气四溢，芬芳袅飘。此时，你敞开磨了很久的品质，任人去读。 (《天降斯人》第114页) 这里共8片，前4片精致短炼，用诗话道出人生的茶味，是虚；后4片句子较长，形为散文句式，实是诗家语，虚实共生。前部的情感较为急迫，后部则较为舒缓，急缓有序，高低交错，情文相生，实为佳品。这样的彩文，富强君的作品集里还有许多，怎奈我的短文能一一列出? 富强君以他的天赋和勤奋，翻越了一座又一座高山，他还那么年轻，对待一切经历又那么虔诚，看待荣辱又那样从容不惊。我相信，假以时日，富强君定能在文学园地里收获更多，构筑起一座熠熠生辉的文学宫殿，既高奏洪钟大吕的交响乐章，也低吟行板如歌的人生小夜曲。 2007年9月3日于重庆北碚
【名家简介】王富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历任广安市作家协会首任副主席兼秘书长，华蓥山诗词学会副会长，广安市诗词学会副会长，四川省音乐文学学会副主席，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云南省东川区文联名誉主席，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四川省鲁迅研究会秘书长，蓬溪县人民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云南省青联委员，四川省青联委员等。曾受邀担任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评委。业余著有诗歌、散文、散文诗、随笔、小说、报告文学、歌词、歌曲、评论等各类文艺评论作品集多部。现供职于四川省文联。其家庭被表彰为“四川省最美家庭”“四川省十大书香文明最美家庭”“全国五好家庭”。
【本栏主持人】陈春玲，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歌报诗词创作六室主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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