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第二张专辑《遇见我》获得「Music Radio中国TOP排行榜」的“内陆年度最佳唱片”,销量超 10 万张。和许多文艺的音乐人一样,她不太适应明星生活,天生不擅长作秀,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活动上。“晚上 7 点要录的节目,艺人可能早上 9 点就得候场,整天耗在电视台里。为了做音乐,这么消耗自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时虽然我可以做决定,但我的决定得不到公司支持,我是个新人。”在所谓的“格格不入”里,相比朴树、许巍,曾经历过的抑郁,曹方则更“幸运”一些。在唱片公司倒闭,合约恰好到期后,曹方开始了自己的旅行。2007 年从北极圈归来,曹方成立了自己的「大班音乐工作室」,成为了一名独立音乐人。“顺水推舟的话,去一个大唱片公司,一个大平台,可能两岸三地推广得很好,网上也有更多机会,但那就意味着,你要周而复始地表演,去很多不喜欢的节目。而且没什么选择权,因为签约的歌手要履行很多义务。”这也是为什么,曹方在的音乐,能够让人体会到生活的感动。作为为数不多的内陆独立女歌手,她坚持着每 3 年创作一张专辑,平均 1 首歌需要 100 天来浇灌。当被困在原地,才更懂自由的可贵。开篇第一首《光》创作于被疫情捆住旅行脚步的 2020 年,无法启程但依然保持着感受世界的渴望。海浪、海鸥、风声、雨声、雷声,清澈的人声收音。曹方用一首无词吟唱带人踏进了关于自然的世界。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曹方仅仅花了 10 分钟创作出了《当所有的人在跳舞》的旋律。
如今你是否还有搬个椅子坐下来看风卷云舒,想象它在舞蹈的惬意?几年前她同样写过一首《云的舞蹈》,只是这一回,她的心绪已从城市的人民路,完全投入到了天空下。她并不急于在音乐中表达什么,寄于云朵和天空的想象,让人听到生活最闲情逸致的一面。在《流浪癖》里尝试了流行电子与摇滚乐后;在《3170》里融入了交响乐与新古典后;在记录自己往返于北京和西双版的生活轨迹后,曹方的《春天那么短》选择了彻底的返璞归真。专辑完全成为了逆城市化的存在,那些关于城市生活的感受与情绪,都已悄悄褪去。
曹方与阿朵
取而代之的,是从自然万物中长出的诗篇。我愿称之为城市文艺复兴,向自然文艺复兴的转变。在《雨树他乡》里,曹方记述着自己的乡野生活。孔雀、竹林、泥土、篱笆、菠萝、树冠、夕阳...唱着在这里生活,心中的不安和倔强也渐渐消散,不禁令人向往田园。即便专辑时不时流露着这种返璞归真的“寡淡”。
但却不代表与世隔绝的闭塞,也不代表思考和感官随之蜷缩,
创作期间,曹方偶然被 2000 年悉尼奥运会几内亚游泳运动员埃里克的故事所触动。2000 年悉尼奥运会诞生了一个英雄——埃里克·穆桑巴尼,一位来自赤道几内亚的游泳选手。埃里克在比赛前 9 个月才开始学游泳,场地不过是酒店的一个游泳馆,赛前所有人都在担心他能不能游完全程,因为那将是他游过的最远的距离。在参加预选赛时,只有3个人的小组里 2 位选手因抢跳被取消资格,使得全场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他独自一人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坚持到底,游完了全程,并打破了奥运历史上男子100m自由泳最慢记录。埃里克永不言弃的精神, 也感染了所有人。
这段故事让曹方觉得惊讶好笑,同时也对为梦想尽情地燃烧自己的精神敬佩不已。
由此以浪漫的想象写下了《埃里克与海》。
《埃里克与海》让人又一次嗅到了曹方身上熟悉的灵气,始终未随时间被磨灭,由大提琴引入末段吟唱《写歌给你》的灵感,则来源于曹方收养的小狗。在 2019 年离家 2 个月的巡演途中,某个寒冷冬夜,曹方揣进大衣口袋的小狗,就这样跟着她回了家。随她漂泊、旅行、安定,成为了最好的伙伴和听众。
《烟草》邀请到了尧十三合唱、冰川写暧昧;面包写生活;海鸥写爱情...而《烟草》里我们再也抓不到那个具体的情绪,在脑海留下的只有一个百无聊赖的黄昏,吐出一圈烟圈的惬意氛围。《今天以后》乐叔再度遇见了曹方音乐中的听觉惊喜。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给了曹方最初的创作动机,这是专辑唯一一首浅浅地、轻轻地、淡淡地触及爱情忧伤的歌曲。而紧随伤感之后的三句比喻和旋律的双重排比写得太妙:
「一片云的逗留,一抹香的残留,一轮月的缺口,临别时莫挽留。」既有对事物消逝的不舍与依眷,也有体味万事万物缺憾美的自我告慰;既有着意犹未尽的愁绪,也有仙气黯然的治愈感,颇有几分渡化的味道。
真的很难不单曲循环。
《山歌》是专辑中唯一一首不是曹方作曲的歌曲。曹方自己曾经,
或许因为不是自己创作的缘故,这首歌的词曲咬合度并不高,听觉的接受度难免打上折扣。
专辑同名歌曲,也是最受期待的歌曲《春天那么短》,当然不会令人失望。
密集却不聒噪的鼓点,构建了轻快美好,满怀期待的《春天那么短》。
《春天那么短》里写下的思念,不是急促的思念,不是焦灼的思念,不是充满的思念。而是恬静的思念,安心的思念,充满希望的思念,如同春天般生生不息。
有一个人让你思念
有一个人让你活着
有一句话来不及说
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我们在节气中找寻生活的浪漫,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抱以最美好的期许。春天那么短,所以抓紧去拥抱,别等了。专辑最后一首《星星唱歌经过拥挤的人群》,重回曹方的旅行音乐,她希望把这首歌作为整张专辑结束的晚安曲。
事实上这首歌也再适合不过一个人的夜晚,三拍式的节奏和旋律中,仿佛拥有着冲出成人世界的天真能量。
面对变化复杂的世界,《春天那么短》或许显得有些佛系和寡淡,甚至在第一遍听时,你会感到乏味。
可这会不会是我们在某种浮躁状态下停留太久,面对恬淡而产生的短暂不耐受呢?
别着急。当你第二遍,第三遍打开这张专辑,聆听这些歌时,一定会找到单纯的美好,简单的感动。
耐心如今已成为了一种稀缺资源。
也因为如此,从容、洒脱、恬淡的音乐也显得愈发可贵。
这样的一张专辑的出现,让人知道哪怕是再孤单、再安静的时刻也不会完全丢失安全感;原来再尝了世间如此之多的饕餮盛宴后,音乐还可以如此纯粹;原来你最初的音乐味蕾原来不曾腐化。
后记:2013 年 3 月,曹方卖掉了北京的房子,定居西双版纳。因为工作需要,后来她又重新在北京买房,特地选了偏远的郊区,自己做饭,做手工。就这样,常往返于北京和西双版纳之间。带着狗自驾,9 天的行程,不慌不忙。
她喜欢画画,缝纫,烹饪,做咖啡,种植物,做陶艺,做金工首饰……和做音乐一样,这些事都需要耐心。
曹方选择抽离于浮躁人群的生活,保持悠闲步调与心态,站在快节奏生活的对立面寻找音乐的灵感。
并继续着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