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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创作与句子结构略说 王国仲 有人定义对联就是对偶句子，尽管过于简单了，但说出对联是句子，或说是由句子组成的。 现就对联和句子做话题来谈一谈对联创作与句子结构，分几个小题目，以便有条理些，眉目清楚点儿。 1. 对联句也是有结构的。 可能有人说，你没觉得联作句子有啥结构啊，就是词挨词堆起来呀。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儿。用词造句，用句作联，有句才有联。句子必有结构。 句子是由词或短语构成的语言单位。词组即短语，词和短语构成句子，或这样说，绝大部分句子，特别是比较复杂的句子，都是由词、短语组合而构成的。对联自然也不例外。 句子含有语音、结构、意义、功能等多种因素，据此可以从不同角度对句子进行分类。可从结构角度来分类确定句子的句型。 句子的结构可以从句子的线性结构和句子层次结构两个角度来观察。单句一般用线性结构分析即可。 举一副联作，按照早先汉语语法书所写的主、谓、宾、补、定、状结构，来分析一下它的语法结构成分。 水得漓江秀，山补桂林奇，对画卷无边，吹笛人依高阁上；烟浮蚱蜢舟，春归蝴蝶梦，听歌声何处，采花女在小桥东。 （山东马瑞新，黄姚联赛单联一等奖第1名，综合联） 水得漓江秀，是主谓宾句，漓江是宾语秀的定语。二分句结构同。三分句，对是述语（同谓语），画卷宾语，无边补语。四分句，吹笛人主语，吹笛是人的定语，依谓语，高阁上宾语。下联结构同上联。 2.句子六种基本结构及其成分 词和短语充当的构成句子的成分，原先包括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即所说的六种基本结构。 各种句子的成分是互相联系和互相制约的。句子的表达层次可分基本层次和连带层次两种。基本层次是表达句子的基本意思的。一个句子的基本意思通常是由主语、谓语、宾语构成的句子的。连带层次是表达连带意思的，包括定、状、补，它们依存于主语、谓语、宾语的连带成分。 一个句子常常需要用基本成分和连带成分组成。不同的句子成分表现为不同的结构形式。从语序来说，一般是主语在前，谓语在后，宾语又在谓语之后。定语在主语、宾语或判断合成谓语之前，状语在谓语之前或句子之首。补语在谓语或宾语之后。 除了语序和虚词的语法作用外，某一种句子成分一般应由哪些词或词组充当，这也是结构形式的一种重要表现。 充当句子成分的不一定都是词，可以是词组。词组是两个以上的词，按照一定的语法关系组织起来，像词一样可以单独运用的语言单位。充当句子成分的还有一些特殊结构，如介词结构、得字结构、方位结构、所字结构等。 划分句子成分习用的方法是把一个句子分为主语部分和谓语部分，这两个部分中各有中心词或称导词、主导词，即主语部分中的主语和谓语部分中的谓语。 随着汉语语法研究深入，句子结构及其成分表述有了新的说法，略加陈述。朱德熙经过修订于1982年9月第1版《语法讲义》讲到六种结构是主谓结构、述宾结构、述补结构、偏正结构、联合结构、连谓结构。将偏正结构分为修饰语和中心语。前者是限制或描写后者的。周国光等四人编著的《现代汉语概论》2014年第1版，列出句子成分有主语、谓语、述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 从句子的线性结构来看，一个比较完整的单句是有如下句子成分按照一定的语序组合构成的： 句首状语+（定语）+中心语+状语+述语+定语+中心语 主语 谓语 宾语 这里把偏正分为状中、定中，把结构进一步细化，更具体明了些。 偏正结构涉及到定语和状语的区分，涉及到“的”和“地”的使用。一般说来，体词性中心语（实词包括体词和谓词两大类。体词，如名词，主要语法功能是作主语、宾语，一般不作谓语；谓词，如动词、形容词，主要功能是作谓语，同时也能作主语和宾语）。体词性中心语一般加“的”，谓词性中心语一般加“地”。 3.单说一下补语。 述补结构涉及到补语。先把补语和宾语做一下比较。补语和宾语的位置都在动词之后，宾语可以是体词性成分，也可以是谓词性成分；补语只能是谓词性成分，不能是体词性成分。从意念上说，宾语的作用在于提出与动作相关的事物（受事、与事、工具等等。补语的作用在于说明动作的结果或状态。 述补结构，分粘合式述补结构和组合式述补结构。粘合式述补结构，指补语直接粘附在述语后头的格式。例如，抓紧、写完、煮熟、说清楚、写上、走回去。组合式述补结构，指带“得”述补结构，例如走得快，抓得紧，看得多，写得很清楚，看得见，听得出来。 从一定角度看，可以说述补结构是一种临时创造新动词的语法手段。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述语和补语的组合是极其自由的，例如洗干净是常说的，因为洗能导致的最自然的结果是干净，可是除了洗干净之外，也能说洗脏、洗破、洗丢。有人偏好述补结构也许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其实词和词组，不论哪类，本身并无优劣之分，如有也只是个人喜好吧。 4.词、词组、句子结构一致 实际上，汉语不仅句子与词组的构造原则基本一致，汉语的词同词组和句子的构造原则也是基本上一致的。在词、词组、句子这三级语法单位中都包含了汉语最基本的结构关系类型，如上所述，有主谓关系、述宾关系、述补关系、定中关系、状中关系、并列关系等。 汉语的词组同句子的构造原则基本上一致，这一点还突出的表现在主谓词组上。在结构关系上，汉语的主谓词组同其他结构关系的词组一样。并没有因为是由主语和谓语两个部分构成而高其他词组一等，它既可以加上语气语调实现为句子，也可以做句子的各种成分。 现代汉语语法最大特点：汉语的词类与同句法成分之间不存在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没有选择词形变化作为表达语法关系和语法意义的主要手段，汉语在语法上表现出来的特征，都与这一特点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因果关系。汉语的词类没有形态变化，所以在分布上呈现出一种多功能的状态。因此，汉语的词类同句法成分之间的。对应关系不是简单的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复杂的一对多和多对一的关系。而且还多出如下内容：（1）名词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做谓语；（2）名词、动词可以做定语；（3）动词、形容词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做主、宾语；（4）形容词可以做谓语、状语。 5. 短语是静态的、过渡性的语法单位 短语也叫词组，还有人称为结构，是词和词按照一定的句法规则组合起来的，没有语气和语调的，原片段是静态的、过渡性的语法单位短语，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临时组合而成的。所以有的这样定义：“短语也叫词组，是词和词按照一定的句法规则组合起来的、没有语气和语调的语言片段，是静态的、过渡性的语法单位”（《现代汉语概论》）。短语的构成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是实词和实词按照他们的语法功能和一定的词序组合起来，例如认真听讲，听讲认真，态度端正，端正态度。另一种方式是实词借助于虚词的帮助组合起来，或者实词和虚词组合起来，例如我的书，老师和同学。 一个短语作为一个整体同其他的成分组合的时候，体现出它的语法功能，这叫做短语的外部整体功能。名词性短语、动词性短语、形容词性短语等，都是根据短语的外部语法功能分出的类别。当我们观察短语内部的时候，可以看到，构成短语的词语是按照一定的语法关系组合起来的，这叫做短语的内部结构关系，偏正短语、联合短语、述宾短语等都是根据短语的内部结构关系分出的类别。当我们着眼于短语的内部结构的时候，也把短语称为句法结构，例如偏正结构、联合结构、述宾结构等。 短语至少有两个词组成，也可以由更多的词构成，所以短语可长可短，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例如，“买书”是一个简单短语，“买广东高教出版社出版的新书”就是一个复杂的短语。 构成短语的语法手段有语序、虚词、词类、语法关系等。词序是词语排列的前后顺序。词语相同，词序不同，构成的短语不同。例如“红花”定中，“花红”主谓词语。词语相同，虚词不同，构成的短语也不同。例如，“周密的调查”定中，“调查的周密”状中；语序相同，词类不同，构成短语不同。例如太阳红，主谓；非常红，状中。词序相同，词类相同，语法关系不同，构成的短语也不同。例如“炒鸡蛋”。按定中关系组合起来构成的是名词性短语，按述宾关系组合起来构成的是动词性短语。短语可以自己形成句子，也可以充当一定的句子成分。例如“勤奋出人才”，“大家都知道，勤奋出人才，可是真正勤奋的人却不多”。 短语的结构类型，根据短语的结构成分和内部结构关系，可分成为如下几种基本类型：主谓、偏正、述宾、述补、偏正、联合等。偏正词组，由修饰语和中心语两个部分构成，修饰语在前，中心语在后，结构助词“的”“地”是偏正关系的标志。根据修饰语、中心语的情况和整个短语的功能，偏正短语还可以分为定中短语和状中短语两类。定中短语是名词性短语，由定语和中心语两部分组成，它可以由多种词类和短语充当，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中心语进行修饰。中心语一般由名词性成分充当。定语同中心语之间的语义关系是多种多样的。状中短语是谓词性短语，由状语和中心语两部分组成。状语可以由多种词类和短语充当，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中心语进行修饰。中心语一般由谓词性成分充当。状语同中心语之间的语义关系也是多种多样的。 对联词组用法灵活多样，三言句、四言句可以成联，单独做分句。举例： 灿烂晨曦，林荫草茂千花笑 氤氲氧气，蝶舞鱼翔百鸟鸣 这是霍东来联作，题目“夏天联一组·大庆红岗晨曦林地之夏”。一分句，可看作状语提前，复原归位，意思是：林荫草茂晨曦灿烂千花笑；氤氲氧气，蝶舞鱼翔氧气氤氲百鸟鸣。由此联可见题目（在此也是题旨）、正对（相互映照补充）对结构的助益和影响。 再举一例： 银河逐日； 御气行天。 这是徐超联作，题目为“2008年应邀为布置北京奥运会场馆所书自撰对联”。四言联，结构灵活，兼用成语，即可做成联语分句，又可用于句间，还可作句首状语和提前分句，为对联作者多用。 句子是由词或词组构成的，这是句子同词和词组的联系。但句子与词和词组是有区别的，其区别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句子有表达功能，词和词组没有；（2）句子有语调，词和词组，没有；（3）句子可以省略，可以倒装，词组不能词，词当然更谈不上省略和倒装了；（4）句子有插说语和复说语，词和词组没有。 以上结合联例做了句子分析。句子分析，是指对句子的结构和格局的分析。句子分析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分析句子的结构层次。指出句法结构的构成成分，说明成分间的语法关系，句法结构的整体功能及各个构成部分的功能等。二是揭示句子的格局，归纳出句型。 所谓句子的格局，是指句子在去掉语调特殊成分、修饰成分后的基本部分的构成格式。几个句子的基本部分在相同的层次上构成的成分相同，就说它们的格局相同，格局相同的句子属于同一句型，因此句型可以说是按照句子的结构、成分、层次及成分间的相互关系的特点归纳出的句子类型。 6.对联语法结构具有特殊性 对联是一种文体，它的句子结构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 所有的文学作品语言有共同特性，但是所有的文学语言作品是可以划分为不同的文体类型的。而不同的文体类型，他们的语言结构和特性除了具有共同性之外，还有各自的特异之处。要想真正搞清一部具体作品的语言结构的和特性，从哲学上讲，这里体现了一般、特殊、具体三者之间的关系。从一般到具体，中间隔着特殊，所以特殊是连接一般和具体的桥梁。研究对联语言的文体类型，也就是研究它处于一般性和具体性之间的特殊性。 创作对联，实际上是用语言和文字交流。它总是在一定的场合和情境中进行，并且涉及到一定的交流目的、交流信息和交流对象。交流的场景、目的、信息、对象不同，说和写出的话语、文字也就不一样，有着不同的风格和体式，对联文体语言的特性是以审美性和实用性为主，但也包括着旨意性。可以说，对联语言的基本特性就在于审美性和旨意性的统一，这种统一性的内涵就是审美性。旨意性即传达某种思想意念，以旨意性为前提，旨意性体现着审美性。这两性有机融进语言，使语言赋予新的语言特色，还注入了新的生命。字形、音韵、声调、修辞、抒发视角，尤其技巧和手段的运用都可以加强语言的形象表现，给语言注入新的生命。 由此我们需要考虑对联的突出特点：活泛，种类繁多，样式多，句式灵活多样；词语丰富，词组异常活泛，句法成分多样；具体对法多种多样，连绵词对、互成对等词语对法，工对、当句对、流水等对式，十数百种随意选用；结构变化多端，句式、句类、句型繁多，句调丰富，整句和散句、长句和短句结合兼用；修辞繁复，完全对仗，音节节律鲜明，缩略紧凑，少用语气助词；简明扼要，颇有古代小品文特点，可文可白，多具浅显文言特; 精炼精简，避忌合掌、辞费、不规则重字；句子词语可以省略、紧缩，形式上结构划一，有整齐美，韵律上节奏匀称，表述上同行结构的重叠，和语义相互强化作用，显得颇有气势；句子成分还有中心语、领字、插入语一字逗等；句式句型都和情境、题旨相关，有时主语等可以省略，句子内容可以直接针对某个景物、某一个情境来叙述表达；词组用法灵活灵便，三言句、四联可以成联，单独做成分句。 根据对联这些特点出发，我们学习汉语结构方面知识，并运用它进行分析词语、词组、句子结构及其模型、层次、成分。句子的表达层次和句子的结构特点是统一的，一个句子在表达思想时，如果层次不清，它在结构上也就必然不符合固有的特点，表达层次是合理的，结构的形式特点也才可能合乎规律。 层次分析是分析语言结构所必不可少的。层次分析法适用面广，语法分析、语音分析、篇章分析都用到它。要学习和运用句法结构的层次性与句法成分的替换和扩展，句式变换分析语义，以及特征移位、异位、易位、倒装等。对联文字篇章一般会有充裕的时间对词句进行加工润色，由于整体结构上的集中性和预定性，凭借语言符号可做清晰而完整的表达，使得篇章结构显得紧凑严密，条理清楚。对联语序结构总体上相对固定，一般都合乎常规，因为表达要符合严谨、庄重等要求。联作在句子结构，尤其是主谓结构的安排上，一般采用固定的常规语序，少有像口语中为了强调信息焦点而改变语序产生倒装句。当然，对联书面语体的句子结构、语序在保持上述这一总体特征的情况下，有时也有一定的灵活性。尤其是作为修饰语的定语和状语，在文学作品的书面表达中，为了突出其重要性或补足信息，可以将它们抽出来前置或后置。对联强调形式上的均衡、对称效果。它的书面语体从一定意义上说是用来看的作品。因此，在意义充分得以表达的同时，还尽可能甚至刻意的追求形式上的均衡对称，给人以美感。这种均衡对称的结构形式还能起到加强语气、强化感染力的作用。排比、对偶、顶针、回环等辞格，为实现这一效果提供手段。表达效果好的辞格在对联语体里有了更大的使用价值。丰富多彩、形式齐备的辞格，提供了便利条件。 本文写作前，打算用“对联和汉语结构学”，因缺少资料而没用“学”字。手头没有这种系统著作，网上曾见有人提议建立“汉语结构学”，但没见成书，只是读到几篇涉及这方面内容的文章。看来这方面的研究还较欠缺，至于对联汉语结构学的研究相对更为缺乏。 2023年5月中下旬写作。5月30日完稿 主要参考书目: 语法讲义，朱德熙著，商务印书馆出版，商务印书馆发行，1982年9月第一版。2017年12月北京第24次印刷。 现代汉语语法修辞教程（第三版）池昌海主编 浙江大学出版社 2014年8月第14次印刷 现代汉语概论 周国光等4人 编著 广东高教出版社 2014年7月第1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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