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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文艺】杨高登/那年,行驶在乡村的客车

 潇湘原创之家 2023-06-07 发布于湖南

那年,行驶在乡村的客车



作者:杨高登

初中毕业后,上高中无望,遂经大舅介绍前往通城,拜师傅学手艺,俗话说,“百艺好藏身”学门手艺总是不错的。

县城离老家有六十几公里路程,山峦叠翠绵绵不断,一条泥巴基根路,弯弯曲曲望不到头,倘若一下大雨,路面到处是小流水沟,坑坑洼洼,低的地方一滩子黄泥水,高处则是硬背脊,残留些许沙粒在上面,一不留神脚底就会打滑跌倒。何况是骑自行车,自从拜师之后,每个月不忙时,我便会归心似箭回乡,骑单车或坐汽车,便是我往返的重要交通首选。

我记得那时候,从韩塅过去的马洞,方圆几十里,仅有一辆到县城的中巴车,车有地方特色标志,二条红色条纹状,沿轮胎上绕车身一圈,两侧印着几个小字外其余是白色,再在前挡风玻璃上放个小四方形的牌子,上面书马洞—通城,即成招牌。这也是当是农村中巴车独有的气质,就是这样一台中巴车,每日往返城乡之间,连络着乡下与城里一代人的生计与亲情。

但逢年过节,进城坐车人格外多,坐的坐,挤的挤,站的站,各种穿扮,各种装满粉皮或腊肉的蛇皮袋,挤满一车厢,虽然人挤人,倒也其乐融融,说到底都是一处山沟里的父老乡亲,自然熟稔,少不了有大声说话,或东家长西家短的言语,例如,“某人在哪里高就,发了财,某某结婚了,媳妇是某家女儿,谁家母猪生猪崽,成活了几头,”诸如此类琐碎事情,多不胜数。而人多又嘴杂,这个说,那个应,不明白的地方,可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有答案了,才幽幽叹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的呀!随着车子一颠一跛,就有人高声喊,陈师傅,慢点开啊,都快压扁了,屁都颠出来啦,好嘞!师傅回答利索,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还真别说,师傅开车的技术不是吹的,一车人的重量压住车身,还能开得如此行云流水稳稳当当的,虽然汽车吱嘎着响,发出抗议,但并不妨碍乡亲们聊天的热情,时有打骂不断,“谁又踩我脚了,你往后再靠靠,真是的。”一个妇女尖着嗓子嚷。“我往哪靠,再要靠成煎饼了,说话的是个后生仔,脸瘦瘦的,个子不高,正右手抓着吊杆,左手提了个挎包,艰难地往后挪动,一脸的嫌弃表情。 

汽车每过有人烟之处,便会有搭车的客人,一般拎着大包背着小包。这情况师傅早已见惯,一脚刹车汽车一声长叹,极不情愿停了下来,师傅忙顺手摇下车窗问。你们到哪里,听说是到县城,便转过头对里面的人喊道,“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还上来两个人。”话音未落,车厢抱怨声一片,众人七嘴八舌嚷开了,“什么人撒,都挤不进去了,还要上,要钱不要命啦!下次再不要坐你车,难受死了。”师傅一脸堆笑憨憨地说,“乡亲们多理解下咯,平时淡季来回跑,装不了几个人的,全靠过年过节赚点本钱。”说这话时,买票的婆娘忙争着鸭婆嗓子大声咐和,确实哦!平时冇什么生意,跑车作孽啰!又辛苦又累,大家包容哈!这么说,众人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都是邻里邻外的,也就没人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一辆中巴车,拼着老命,喘着粗气,沿途走走停停,等接近县城时,已近中午,卖票婆娘的钱包,渐渐丰满起来,鼓起厚厚的一垛,像只偷吃饱了的黑色老猫肚皮,见状,司机惬意地哼起来了小调,卖票婆娘脸露微笑,说话也比以往多起来。无非就是点生活琐碎之事…… 

汽车刚到站,只见站内停满各乡镇的客车,鸣笛声,叫卖声,吆喝声,旁边小饭店炒菜声交织成一片,好不热闹。汽车才停稳便有人提前预约,“陈师傅,我明天到隽水桥头等你,记得踩哈刹车。”那个喊,“老陈后天帮我带点东西回去,到时我送过来。”师傅热情的应承,“好勒!没问题的,有没有要带婆娘的,快点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众人在一阵笑骂中陆陆续续下车。司机从窗户伸出头,边吆喝边往后倒车,卖票婆娘则忙着拉开钱包拉链,用两只油腻圆润的双手点票子,“不用数了,今天下馆子”。司机霸气的说道,嗯!今天不错,这个数。卖票婆娘伸出二根油腻的指头,面露喜色。

而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味道,使头脑阵阵晕眩,我从后座默默站起身来,隐约闻到身上散发出酸臭味,忙用手扶住座背往门口踉跄走去,这狗日的汽车。我在心里暗骂,下次再也不坐了,骑自行车。

作者简介

杨高登,岳阳县月田镇花苗村人,小学文化,爱好文学诗词。座右铭,生活不能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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