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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父亲

 颍河东流 2023-06-18 发布于上海

                            父亲

                          文:面朝大海

    今天是周日,按目前流行的说法,今天就是父亲节。

    原本想利用休息出去转转的,因雨沥沥淅淅一直下,未能如愿,不过正好有时间静下心来写点东西,既然今天就是父亲节,那就迎合节日,写点怀念父亲的文字。

    我老家那边,不是把父亲叫爸,有叫爹的,有叫大的,有叫达的,我们管父亲叫大,而且发音有点重,听起来不是大,反正说不清是哪个音。

   记得前几年写过怀念父亲的文章,还发表在市报上。我的父亲,其貌不扬,又聋,不识字,和母亲是指腹为婚。听母亲说,她嫁过来之后才第一次看见父亲的长相,个子不高,黄病色子脸,腿细肚子大,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像劈头盖脸浇了一盆凉水,别提多失望伤心了,总感觉这辈子嫁给父亲委屈了自己,那个年代,也只能认了。

   在我18岁当兵走之前,就是在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声中度过。为何母亲总要吵父亲,是因为父亲太笨,干啥啥不行,庄稼人却种不好地,比如,父亲犁地能把地犁的弯弯曲曲,耩地摇楼都不会,扬场也扬不好,净让村里人看笑话。而且父亲还认自己的死理,母亲说轻了不听,说重了有时跟母亲对吵,有时不吵却撂挑子不干了。不过,父亲耳朵聋的厉害,跟他说话得大声,小声听不到,会跟你胡打岔,所以母亲和父亲说话总是声特别大,外人听了以为是在吵架,其实是正常说话。

   笨拙的父亲,做了一辈子的窝囊事,出尽了洋相,让人家看不起,那时候,我们也觉得难为情,替父亲难过。比如,去集上赶集,有些卖东西的都认识父亲,知道父亲好确(方言,骗的意思),把孬东西全卖给父亲,买回来后,母亲看了气得没法说。父亲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巢湖大哥那里细粉价钱贵,他能拉一架车细粉走近四百公里去巢湖卖,最后弄的非常窝囊,我也记不清了。提起来父亲做的窝囊事,母亲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也是母亲常和父亲吵架的主要原因。

    父亲与母亲吵归吵,最后认输的还是父亲,因为十有八九是他自己错了,只是感觉自己是男人没面子。尽管父亲与母亲吵了一辈子,父亲也没有动过母亲一个指头,在吵声中依然过了一辈子。

   小时候,也体会不到父亲的爱,父亲是文盲,不会说啥,也很少与我们讲这说那。就知道父亲掏了一辈子的苦力气,在二哥三哥小的时候,干活全靠父亲,两个小腿累的静脉曲张严重,筋缩的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有时听父亲说夜里疼的睡不着,但一辈子也没有治疗过。母亲也常说,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啊,没有父亲任劳任怨的付出,哪有我们兄弟几个的今天。

   后来我退伍后在离家百十公里的外地工作,父亲有几次趁邻居的拉煤车去看我,有次带着两个侄子,坐在挂车上,里面全是煤灰,一路上的颠簸,到了我那,都成黑脸了。还有一次,趁车给我送一袋子面,坐到城外又坐一辆手推三轮车,来到我住的附近,却忘记我住哪一栋楼了,他让推三轮的等他一会,他去问问人。结果回来后傻眼了,缺德的推三轮的,竟然推着面跑了。等我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父亲急得直搓手跺脚,我赶紧安慰了一番,中午搞几个菜陪父亲喝几杯为他压惊。

   每年的春节前几天,听母亲和侄子说,父亲天天冒着寒风到村头和北地路上看,等着我们回去过年。因为耳朵聋,父亲也没接打过电话,听不见。听母亲说,啥时候我打电话告诉母亲几号回去,父亲站在旁边急着问母亲:“啥时候回来啊?”  

   虽然父亲没有太多的言语表达,但他的父爱,总能从一件件事情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每年站在村口的等待,每次走往车里硬塞东西,不远百里给我去送家里的农产品……  这也是促使我每年春节都要回去和父母一起过年的动力。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经济条件买车,但心里发誓,等买了车一定专门接父亲去我那享几天福,遗憾的是,父亲最终也没有等到这一天。后来,我满足了母亲的一些心愿,一是当兵时陪母亲去北京看紫禁城,二是开车带母亲去赵匡胤困南唐的寿州看看等。

   2008年秋天,母亲给我打电话,一般亲情况下,家里有事母亲都是给我打电话,因为大哥在巢湖工作,离家远,老五在上海做生意,二哥三哥在常州打工,有事了母亲只能给我打电话,只有我离家最近。母亲在电话里说,你爹腰上长疱疹了,很厉害。这种疱疹,当地又叫蛇缠腰,说是长对头了就会要命。得知情况后,我回去了两天,与在家的侄子拉着父亲去镇医院看,也咨询过医生,疱疹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抹药,慢慢恢复。父亲看我回来了,心里也高兴,换药时也不喊疼了,精神也不错。我看没什么大问题,住两天就回去,因为单位忙,等着上班,哪想到,这次一走,和父亲竟然是最后的永别,兄弟五个,也是我最后见父亲一面。

   过段时间,听母亲说父亲的疱疹快好了,我也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哪想到,没几天,一天早上八点多,我正在开会,突然接到侄子打的电话,侄子的声音都变了,说俺爷不行了,让我快回去。我一听就懵了,立即找辆车往家赶,还没有出城,侄子又打来电话,说救护车已经到了,医生检查俺爷已经去世。听了后,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脑子一片空白,任凭同行的好友怎样劝我,泪水依然止不住,走了一路流了一路……

   事后才知道,应该是父亲治疗疱疹时,平时吃的降压药忘吃了,早上母亲在做饭,父亲跟母亲说有点头晕,母亲让他去堂屋里睡一会,结果等会母亲去堂屋时,看见父亲仰面躺在地上,急忙让侄子打120,又给我打电话,结果还是晚了。

   父亲劳累了一生,没有享到我们兄弟几个的福,就这样突然走了,至今仍是我心中的遗憾。那个时候,我们的条件都不好,也没有条件让父亲享几天清福,等到我们慢慢好起来,父亲又急匆匆地走了,怎能不让人心里难过。

   不过,让我们心里好受点的是,父亲是突然走的,也没有受罪,应是父亲一辈子任劳任怨修来的福气,也是上天的恩赐。

   只字片言,难以表达对父亲的追思之情,能在父亲节回想起父亲的诸多往事,也是触景生情的真情流露,愿在天堂的父母不在争吵,一切安好!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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