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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谈论新闻的特殊性时曾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我要告诉大家，爷爷哄孙子不是故事，孙子哄爷爷才是故事。我今天就讲一个孙子哄爷爷的故事，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位重孙子哄两位祖爷爷的故事。这两位祖爷爷居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都是耄耋老人，一位姓贾，一位姓李，由于年高并且性格幽默，人们尊称之为“李老”“贾老”。李老腿脚不太利落，经常拄个手杖；贾老耳聋，经常戴个助听器。李老两口子与儿子住在一起，与孙子住隔壁；贾老老伴离世，也是与子孙住在一起。他们退休前是一个单位的，又是多年的老邻居，经常在一起玩乐，聊天、斗嘴。二人均八十多岁，都是四世同堂，又都十分诙谐，喜欢说笑。他们的行动是迟缓的，可是嘴却不迟缓，一见面就是互相挖苦、调侃，像说相声似的。二零一四年七月的一天，两人话不投机产生了龃龉，双方都不甚愉快，（这种情形，是人们没有见到的，他们从来都是嬉皮笑脸地相互嘲笑、讥讽、谩骂，然后又乐呵呵地分手。）到后来，矛盾逐渐升级，翻脸了，旁边有人在好言相劝——当然，毫无奏效，因为两个老头都很犟，相劝的人又都是他们的儿孙辈，话语的分量不够。于是，有人通知了双方家属让他们来处理，以免发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从头说起吧——这天是星期天，早饭过后，两位老人又像往常一样来到小区中心的小花园，这里有草坪、绿树，旁边有长椅。“吃饭了吗？傻小子。” 李老拄着拐杖，还没有落座，见老同伴走来，主动打招呼。“你才死完了呢！倒霉蛋！” 贾老没有戴助听器，显然听觉跑偏了。李老来了个高八度“我问你吃饭了吗？你骂我干什么？”“你可不能死啊，'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你死不了。”这就是他们独特的谈话方式，骂人的话在他们的嘴里显得那么亲切，在讽刺、挑衅中蕴含着友谊。那天的谈话也是在这种气氛中开始的，与平时没什么两样。这时，两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从面前跑过，其中一个问道：“爷爷好！”“好——好——好什么好？不是爷爷，是太——太——”贾老不甚满意，企图纠正小学生，不料却咳嗽起来。贾老对小胖子的重新问候表示满意，夸赞了一番。于是他们的话题转移到小孩的胖瘦，感叹自己的童年吃糠咽菜，饥不果腹，一个个瘦得像猴子似的，很少有胖子。他们一致认为，现在的孩子是喝牛奶长大的，而他们是吃糠咽菜长大的，有着天壤之别，好时代被孩子们赶上了。自己小时候没赶上，老了却赶上了。由此又谈到寿命，过去常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是他们已经八十多了还身体康健，不过现在八十多岁的老人随处可见，并不稀奇。贾老歪着头，把嘴凑到对方的耳旁，压低了声音，显出严肃又神秘的样子“有件事你知道吗？有人向你老伴告你的状，'你家老头子，八十好几了吧？怎么看见美女连眼睛都不眨。’你老伴倒是挺宽容，'都快入土的人啦，看就看吧！你看街上那条狗，不是也爱追汽车吗？就是追上了，还真能开跑？’”说完，哈哈大笑，他开始挑衅了。“傻小子！那是说你的，怎么整我身上来了？”于是李老开始反击，数落他乘坐公共汽车挑逗妇女。说他乘车时没有座位，恰好车里播放录音'请给有需要的人让座’，可是他身边坐着的一位时髦姑娘纹丝未动，好像没听见一样，于是不满地说'小姐，我是有需要的人’，结果小姐恼羞成怒，大骂'老色鬼！’”“你倒是挺会编瞎话的，真象我的小重孙子，经常耍赖皮。”讲到重孙儿，两人来了兴致，话也多了，这是他们感到自豪、百谈不厌的话题，每次接触这个话题都是满心的欢喜，无上的满足。“哈哈，我的重孙儿乐子多了——在幼儿园里，老师问：'为什么鱼生活在水里，不能生活在陆地上 ？’你猜他怎么回答——'因为陆地上有猫。’”“我的重孙儿在幼儿园和一个男孩吵架，男孩大嚷，'叫我爸爸打你爸爸的脑袋。’我的重孙儿笑着回答，'你真傻，我妈妈说，我爸爸没长脑袋！’”“老师问我的重孙儿，'你为什么这么聪明？’'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你猜他怎么回答，'不是，我是我妈生的。’”“我过生日那天，重孙儿问我，'生日’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太爷爷是今天出生的。’他听了，瞪大眼睛问，'今天出生的就长这么大了呀？’”“你放屁！我重孙儿才不笨呢！”李老无意中给对方点了穴，重孙儿是贾老的心肝宝贝，任何人都触碰不得的，谁招惹了重孙儿（包括语言上的），他就会强烈不满。李老的话，立刻引起他的愠怒，恨不得给对方一纪响亮的耳光。“这叫返祖现象，你别不服。我养的狗都比你聪明，我如果给它一块肉肠，它会站起来作揖再向我要。”双方嘲讽的口气越来越重，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劝解，可是二人都不退缩。贾老：“我家的狗可没你那么聪明！我叫它去拿报纸，它却跑到厕所里拉了一泡屎。嗬！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在博览会上，有一种机器，只要把猪肉从入口塞进去，香肠就会从出口源源不断流出来。你见过吗？”“那算什么！我看见的机器，把猪从入口赶进去，香肠就会从出口流出来；如果嫌香肠不合口味，只要按动返回电钮，猪又会嗷嗷叫着从入口跑回来。”“你教育的好？我怎么听说有人正在教育重孙子，'做事要有条理，不慌乱’。突然电话铃响，对方问，'贵姓？’本来想给重孙子作个榜样，结果一着急，嘴搬家了，回答，'免李姓贵’。”“你好，你的重孙子边吃饭边边看儿童读物，你怎么对他说的？'吃完饭再看吧，不然脑子消化不良!’”“你以为自己很潇洒，是不？你那天送重孙子上幼儿园，怎么对他说的？'想当年，太爷3岁就能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了。’重孙子反驳说，'3岁你还没自行车高呢，够都够不着，怎么能骑?’你怎么回答的，'我站在小板凳上不就够得着了吗?’末了又加了一句，'不信，问你爸去，还是他教我学的自行车呢。’”贾老被激怒了，大吼“我再也不想搭理你，你浑身上下哪有个人样？”二人边说着边站起来，相向而立，谁也不服谁，火药味很浓，真的吵起来了。由于劝解无效，聚集的人逐渐多起来，这时人们发现他们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人群里了。“赶快劝劝啊！”性急的人已经耐不住了。可是这两个儿子却纹丝未动，李老的儿子脸上挂着微笑，贾老的儿子还做了个鬼脸，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他们的态度引起了几位老者的不满，发出了几声责怪，可是双方的儿子根本没有劝解的意思。在二老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中，突然传来两声银铃般的稚气的喊声。“太爷，太爷！”“太爷爷——”一声急促，一声绵长。人们抬头一看，原来他们的小重孙子一前一后跑来了，嘴里还叫个不停。不远处，两位小重孙子的母亲也并肩向这里走来。说也奇怪，刚才那么多人劝都没有奏效，这几声“太爷”就像“紧箍咒”一样，他们立刻三缄其口，哑巴了。“妈妈领我去博物馆看恐龙，我要你也去。”贾老的重孙子抱着他的腿不放。“好，好，我去，我去！”贾老满脸堆笑，刚才的烦恼烟消云散，那个畅快劲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太爷爷，你今天说好给我买礼物的，可不许反悔呦！”李老的小重孙子拽住他的胳膊不放。“不反悔，不反悔，咱们现在就去买，和你妈妈一起去，好不好？”李老握着重孙子的小手，脸上乐开了花，他拖着拐杖边说边走，腿脚也利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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