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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4日，母亲节。这天，万千母亲正享受儿女的感恩祝福，感受为人母的幸福和骄傲。而我的母亲却在这天下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再也听不到我们的呼喊，我们再也听不到她的叮嘱…… 回顾母亲的一生，她的经历坎坷，吃了太多的苦，没有享过几天福。她勤劳俭朴的习惯影响了我们；她宽容善良的品性感染了我们；她坚忍顽强的意志感动了我们。  母亲本是伍桥东方老屋肖家人，生于1946年农历正月，故大人给她取名肖正花。母亲排行老大，下有一妹一弟，他们姐弟情深。母亲生前常跟我讲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小时候常背着体弱多病的妹妹到处玩，两姐妹又百般呵护着盼来的弟弟。母亲去世，七十多岁的阿姨几次在母亲的灵前痛哭流涕，边哭边说：“老姐啊，我还说过几天去看看你，现在，我们只能梦中相见啦！” 母亲是家中的长孙女，长相俊秀，又乖巧懂事，故深得长辈的宠爱。外公勤劳能干，持家有道，家里还算宽裕。母亲常说她小时候享了点福，经常有好吃的，正月里，还被大人带着到处做客。可是嫁给我父亲后，母亲却跟着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气。 母亲不到20岁就嫁给了父亲，父亲平时在外教书，奶奶又很早去世了，家里外面都是母亲一个人操劳。生下几个小孩后，母亲的负担更重了，家里，不仅要照顾几个小孩，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外面，随着人口增加，田里地里的活也更多了，母亲只能用她羸弱的肩膀顽强地扛着。每天，天还是蒙蒙亮，母亲就起床了，煮饭、炒菜、喂猪、洗衣服、照顾老人小孩，忙忙碌碌一个早晨，匆匆忙忙扒几口饭，就火急火燎地到生产队上工“挣工分”。在生产队里辛苦了一上午，中午，母亲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来不及片刻的休息，又要开始忙碌一家人的中饭。好不容易做好了中饭，又要伺候一家老小吃饭，自己胡乱地吃上几口，洗碗，然后又挎上竹篮到菜园摘菜施肥。别人家中午都有时间午休，可以美美地睡一觉，母亲却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从菜园回来后，过不了多久，又要到生产队上工了。夜幕降临，母亲随着收工的队伍，疲惫地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到菜园浇水施肥摘菜、做饭、烧水、喂猪、洗碗、照顾老小，终于忙完了，看着一家老小都睡了，母亲才能洗漱上床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就是这样含辛茹苦了几十年。 父亲家里兄弟多，家境贫寒，父亲工资微薄，又有抽烟喝酒的嗜好，几乎没有多余的钱贴补家用。我们家里几乎年年是“超支户”，生产队里分的粮食经常不够吃，外公常常从肖家挑粮食来接济我们。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总是让着我们添饭，自己吃的很少，生怕饭不够我们饿着，特别是晚上，好像从来没有吃饱过。而一些剩饭剩菜，从来就舍不得倒掉，总是一个人偷偷吃掉。母亲结婚后，很少做新衣服穿，一年到头，总是那几件衣服，有些衣服都磨边打补丁了，还舍不得扔掉。真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倒是，晚年的母亲穿了一些新衣服，这些新衣服也都是晚辈孝敬她的，凭她自己是舍不得买的。 母亲勤劳俭朴的习惯深深地影响了我们，我们四兄弟都是勤快俭朴之人。 母亲宽容善良热情的品性是有口皆碑的。她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吃亏是福”、“大量有大福”。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和妯娌吵过嘴，也几乎没有和村子里的人吵过架。 村子里的人都说母亲好脾气、忠厚善良、待人热情好客。村子里的人都乐于与母亲打交道，后来包产到户，父亲平时不在家，大哥年纪还小，有些农活不得不请别人干。别人家帮了忙，母亲也要去帮别人家干活，说是“换工”，不能沾了别人便宜。平时母亲还总惦记着，菜园子里结了大南瓜、大冬瓜或新出的辣椒、玉米、黄瓜、豌豆，总要送些给那些帮我家干过农活的人家以及其他相好的人家。逢年过节，蒸了糯米饭，做了艾叶饼，打了糍粑，杀了年猪，母亲总要我们给房前屋后的好邻居送上一碗。 父亲去世后，年近七十的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呆了几年，养鸡养鸭，种菜种地，还坚持种了一口田，每天忙忙碌碌，不亦乐乎！母亲不会耕田耙地，就请村子里的人帮忙干，然后，自己就去帮人家晒稻谷、收稻谷，不愿沾别人便宜，欠别人情。后来在我们的坚持下，母亲没有种了田，但农忙时节，看到有些种田大户把稻谷晒在我家门前，母亲总会主动地去帮人家翻晒。 母亲特别地热情好客。正月里，亲戚来我家拜年，母亲总要留下客人吃饭，有些人要走，母亲就拖住人家，客人难以推却母亲的盛情，只能留下。一些小孩子因为母亲热情好客，也喜欢在我家住。因此，正月里，我家里特别热闹，父亲在大厅里燃起圣火，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如春，大人们在酒桌上觥筹交错、高谈阔论，早早吃过饭的孩子们围坐在圣火前，甩扑克、下跳棋、猜谜语、讲故事，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洋溢着快乐的气氛。就是平时，有些亲戚从伍桥街上赶集回来或有事经过我家门口，母亲总要尽力地留人家吃饭，甚至把人家拖进来。有些赶集回来的亲戚在我家里吃过几次饭了，不好意思了，下次又经过我家，故意用草帽遮住脸加速通过，生怕又被母亲拖住。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热情好客的人！ 也许就是母亲的宽容善良热情，母亲的人缘很好。后来，母亲接连患上几种疾病，一些得过母亲好处的村人亲戚大都来了探望母亲。他们送上牛奶，还塞钱给母亲，要母亲好好保重身体，总要说起过去母亲对他们的好。母亲去世后，很多村人念着母亲过去对他们的好，主动地跑到我家来帮忙做事。 父亲脾气暴躁，做事风风火火，喜欢管事，在家里说一不二。假期，父亲早上从田里地里干活回来，如果看到母亲还没弄好饭，就会责怪母亲做事拖拉慢腾，母亲知道父亲脾气暴躁，从不敢顶嘴，怕父亲发火。父亲有时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家也喜欢把气撒在母亲或我们兄弟身上。每次，母亲都是逆来顺受，有委屈有气自己受着，经常只能自己偷偷抹一阵眼泪。唉！善良宽厚可怜的母亲！但话说回来，父亲脾气是不好，但他的心也是很好的，对我们，对母亲。吃饭时，父亲看见母亲总是不停地给这个夹菜，给那个舀汤，而自己却舍不得吃点好菜。这时，父亲就会趁母亲不注意，往母亲碗里夹上几把好菜或舀上几勺汤，等母亲反应过来，要去端碗躲开时，碗里已经堆满了菜或盛满了汤。这时，母亲只能笑着说：“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菜，我夹点出来！”我们都会笑着说：“已经在你碗里的，又夹出来，这不卫生，我们不会吃的！”对待只顾着别人吃喝，一点都不顾点自己的伟大无私的母亲，我们这些晚辈，也经常用这种方法“逼”着母亲多吃点好菜或多喝点肉汤。 我们小时，家里劳力少，开支大，母亲没少吃苦；等到我们长大了，劳力不缺了，可为了给我们几兄弟张罗娶媳妇成家，母亲又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熬到我们都成家了，经济条件好了一点，本该到了享福的年纪，但又突遇家里的几次变故，自己又病魔缠身，接连患上几种病，母亲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心理和身体的痛苦。唉！可亲可敬可怜的母亲！母亲坚忍顽强的意志感动着我们！ 2011年，做完切除青光眼手术的父亲，眼睛不痛了，各方面恢复地不错，但嗓子一直沙哑，说不出话来，到人民医院一检查，竟然已是肺癌中晚期了，癌细胞已扩散到了肝部。拿到检查结果，我们惊异不已，父亲平时身体硬朗得很，吃得做得，平时咳嗽都几乎没有，怎么突然就患上了肺癌，并且就到了中晚期？从7月份发现癌症到11月份，父亲与病魔顽强抗争了几个月，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父亲带着些许遗憾和不舍离开了我们。 母亲比父亲小7岁，父亲去世时，母亲只有65岁。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父亲撒手人寰，我们又全住在高安城区，只留下柔弱孤单的母亲空守三座房屋。没有了往日的夫唱妇随同进同出；没有了往日的儿孙绕膝欢声笑语；每天都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归。白天家里外面忙忙碌碌可能还不觉得，晚上一个人吃完了饭看着电视，守着空荡的屋子，怎能不觉孤单？母亲忍受着怎样的孤单寂寞啊！我们要她来高安城里住阵子，她总是说：“我一个人不怕的，家里有鸡有鸭，走不开，等以后有空了再来吧。” 母亲年轻时，好像是生下二哥后不久，跟着父亲去山上扛木料摔折过腿。那时，家里劳力少，负担重，摔折腿的母亲没有福气好好休息静养，每天还要料理家务，腿走不了路，就用双手撑着凳子，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做饭、洗衣。唉！顽强坚忍的母亲！ 后来，母亲平时身体还算可以的，只是感冒受寒了经常会咳嗽很久，可能有点支气管炎。可没想到的是，晚年的母亲病魔缠身，接连患上几种病，让母亲吃尽了苦头。 2015年，有一天晚上，母亲突然就觉得脚痛得厉害，好像是左腿大脚趾有个鼓起的节，钻心的痛。我们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吃了很多中药，但效果不理想。过了几个月，一天晚上，母亲的左大腿突然肿得水桶般粗，胀得母亲不时地喊疼，把我们吓了一跳。医生诊断是静脉血栓，说血栓会移动的，如果流动到心脏就会造成心梗，很危险，需马上到南昌治疗。我们匆忙把母亲送到了南昌大学一附院急诊科，后来又转到血液科，经过手术治疗，腿才慢慢消肿，控制了病情，母亲总算转危为安了。住了二十多天院，花了五六万块钱，母亲出院了，坚持吃药，定期去复查，母亲恢复得不错，一切都正常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锻炼，母亲的腿完全消肿了，走路也正常了。母亲又闲不住了，坚持要回涂家住，种菜种地，养鸡养鸭，整天忙忙碌碌。 2018年下半年的一天，血压一直正常的母亲，血压突然飙升而引发脑溢血，摔倒在地。急救车把母亲送到人民医院，经过紧急治疗，命保住了，母亲却中风偏瘫了，右手右脚麻木不听使唤了。出院时，母亲不会走路了。在我们的鼓励帮助下，母亲开始了艰辛地康复锻炼。她靠着顽强的意志，忍着疼痛，像小孩子一样学习走路，因为母亲心中有个朴实的想法——不能连累儿子们，至少要能生活自理。在这种强大的信念支撑下，母亲不要我们搀扶，勇敢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平凡而又伟大坚强的母亲，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忍受了不知多少痛苦，奇迹般地恢复得不错。自己可以吃饭刷牙洗脸洗澡上厕所，走路虽然右腿有些跛，但很稳当，还可以不用扶着栏杆上下楼梯，速度还蛮快的，一般的老人还不如她。 为了让母亲锻炼右手，我还拿了本子让母亲写字。母亲很高兴，每天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认认真真写上一个小时。由于偏瘫，母亲右手麻木笨拙不听使唤，握笔都几乎握不成，但母亲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写着，每写一个字都显得很吃力，笔也经常脱手，但母亲顽强地坚持着。她先写我们这一大家人的姓名，然后写上“全家平安幸福健康快乐”。字写得算不上好，有些字还写得歪歪扭扭，有些字甚至写错了，但每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母爱，饱含着满满的祝福！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每天写完后，都显得很累，额头总会渗出细细的汗珠，右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经常说盯久了字眼睛胀得难受，但母亲仍然每天坚持着，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唉！再也看不到母亲写字的样子了！ 本来母亲恢复得还不错的，但二哥的突然离世却从精神上击垮了母亲。2020年1月，天降灾祸。一天深夜，在福建泉州开出租车的二哥，送完客人返程，上高速不久，车子居然自燃起火，火势一下子就很凶猛，来不及逃生的二哥就在车里罹难了。我们一行人满怀悲痛瞒着母亲匆匆赶到泉州处理事宜。由于事情比较复杂，只能耐心等待结果，又临近过年，很多部门马上放假，几天后，我们只好先回高安了。母亲近来总打不通二哥的电话，一直在追问什么原因。我们知道瞒不住了，请来舅舅舅妈阿姨，然后壮着胆子把实情告诉了母亲。我安慰母亲说这就是二哥的命，亲戚们要母亲不要在我们几兄弟家哭，怕给我们带来不好，要哭就现在在车库里哭几句。我们本以为母亲会禁不住，毕竟是丧子之痛。然而坚忍的母亲抑制住内心的万分悲痛，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他们这几家一句都不会哭的！”母亲说到做到，为了我们好，果真在我们几家没有哭过一句，一直忍到第二年的二哥葬礼上，才肆意地哭了一回，掉了一地眼泪。多么坚忍顽强伟大无私的母亲啊！她为了子孙后代顺顺利利，宁是把苦水往肚里咽，苦苦地压抑着自己。 二哥出事后，母亲明显地变了。字也不写了，也不愿锻炼了，电视也不愿看了，饭也吃得少了，再也没见过母亲笑，整天阴郁着脸，总是呆呆地坐着。有时听到我们在电话里说起二哥的事，就默默地走开，也不问，也许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而哭泣。 这一年，一天，母亲出门穿鞋，拔鞋跟时，不小心后仰摔倒了。后来被搀扶到床上，腰部剧痛难忍，床都下不了啦！送到中医院检查，是骨质疏松引起的腰椎塌陷。住在医院里，母亲痛得哭爹喊娘，总在说：“俺怎么这么倒霉哦！除非是前世做过恶，这辈子是冇做过恶哦！让俺吃这样的苦哦！老天爷啊，还不如让俺死了好。上次脑出血死了还好，那样细伢子（我二哥的小名）也给我送到了终啰！“手术后腰不疼了，可是母亲又不会走路了。我们几兄弟就又在医院里搀着她一步一步地学走路，母亲开始没信心，说这辈子恐怕不会走路了。我们对她说如果瘫在床上大家都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也可怜，一定要学会走路，自己要能自理，要为后人减轻负担。在这种信念支撑下，母亲又开始了艰辛的学走路过程。母亲开初怕摔倒，扶着墙慢慢地移动，一步一步。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终于可以脱手走路了，尽管一只脚很重，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身体也是斜的，背也驼了。慢慢地，母亲生活又可以自理了，虽然动作比原来更笨拙了，更吃力了，但坚强的母亲硬撑着自己做，不愿麻烦我们。 2022年底，疫情管控全面放开，母亲也阳了，本来恢复得还好，可没想到的是母亲一夜之间竟然双目失明了。送到医院检查，既不是脑溢血又不是青光眼或白内障，医生说可能是新冠病毒引起的视觉神经炎，第一天打针治疗，有点效果，但接下来的几天，就毫无效果了。无力回天了，母亲再也没见过这美丽人间！唉！真是多灾多难的母亲！自此，母亲完全瘫在床上了，我们每天喂饭给她吃，帮她换纸尿裤，每天给她擦洗身子。生活在黑暗中的母亲身体越来越差了，饭吃得也越来越少了，甚至几个星期都不吃饭，只是喝点汤、奶。 我最后一次把母亲接来我家住时，母亲已是瘦得不成样子了，双目塌陷，脸瘦削得还没巴掌大，身上没了半两肉只剩下一副皮包骨，身体僵硬没了半点力气，连翻身做翻不了了。由于长期卧床，背上屁股上都烂得吓人，两个碗口大的褥疮，中间的肉已经烂死了，黑黑的没了知觉，旁边的肉裸露着，还在越烂越大。我每次给母亲换纸尿裤时，她都会说：“轻点轻点，哎哟，哎哟，痛啰！”看着母亲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子，背上屁股烂得两个碗口大的褥疮，听着母亲痛得哎哟声，我几次都鼻子酸酸的热泪盈眶。我到医院里给母亲买了消炎喷雾、烧伤膏、纱布，每天给母亲喷消炎液、抹药膏、换纱布，但效果不大，医生也说难好了，只是给她减轻一点痛苦了。 开初一个多星期，母亲每天早上还能吃个包子或馒头，到后来就不吃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吃了，她说吃了会拉大便，在伍桥住时吃得主食少就没大便。俗话说“久病无孝子”，我们几家却做到了“久病有孝子”。母亲患病前前后后七八年了，我们都是亲自照顾，从没有请过护工。无论是在医院里还是家里都是尽心尽孝，四次住院每天喂饭喂茶，端屎端尿；在家里，每天也是给母亲添饭倒水，后来更是喂饭喂水，端屎端尿，洗屎洗尿。最后这个星期，每次给母亲换纸尿裤，里面都有大便，每次都要给她擦洗干净，然后扑爽身粉、搓洗毛巾、换纸尿裤，一天三四次。母亲不愿吃主食，我不依她，仍然喂粥或包子馒头给她吃，倔强固执的母亲虽然看不见，但吃在口里知道，坚决不吃，把吃在嘴里的吐出来或闭着嘴巴。唉！伟大无私的母亲宁愿饿着，也不愿拉大便而麻烦我们。如果母亲每天坚持多吃主食，或许可以多活些时日，但身上的褥疮越烂越大，天天痛得哭爹喊娘，早点归天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愿天堂没有疾病，没有痛苦！ 我只好每天喂纯牛奶给母亲喝，问她饿吗？她总说不饿，也许消化功能退化得不知道饿了。最后几天，母亲牛奶也不愿喝了，天天就喊着要喝水，我就只能骗她这是水，哄着她喝。母亲去世的头天，胃口还不错，早上喝了一瓶牛奶，下午又喝了一瓶牛奶。 母亲走得很突然，走得很安详。2023年5月14日，星期天，母亲节。早上，我喂了一瓶牛奶给母亲喝，帮她涂抹了药膏，换了纱布，擦洗干净了身子，换好了纸尿裤。中午，我吃完饭后，想着给母亲喷的消炎水和纱布快用完了，第二天又是星期一，要上班很忙的没空去买。我就先去了一家医院几家药店，把这些都买好了。提着这些东西打开地下室的门，我就看见母亲不对劲了，早上喝的牛奶呕得枕头上到处都是，嘴巴半张着，好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我连忙叫母亲，并问她要喝水吗。母亲啊啊地应着，已经说不了话，我喂了半勺水，但好像没喝下。我意识到母亲很严重了，连忙打电话给大哥，我们决定马上把母亲送到乡下涂家。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些东西，我们就出发了，一路上，我驾车飞奔着，我们不时地叫着母亲，给她鼓劲打气要她撑住。大哥还打电话给舅舅舅母，要母亲说话，但母亲已经说不出话了。终于到家了，坚强的母亲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支撑着到了家，我们告诉她已经到家了。等到把母亲安顿好了，还有微弱呼吸的母亲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放心了，没过多久，母亲就走了，走得很安详，享年七十八岁。母亲晚年疾病缠身弥留之际又赶到了老家，吃尽了苦，但又是有福之人，后辈孝敬，母亲得到了细心照顾，在家里寿终正寝。儿孙满堂，葬礼办得风风光光，虽没有女儿，侄女外甥女孙女都送了寿被，盖了21床寿被，创了涂家之最。 母亲性格温和，脾气好，我们四兄弟小时候从没挨过母亲的打骂，母亲对待这些孙子孙女也是溺爱呵护。母亲是一位真正的慈母，我们及我们的下一代都不怕她；父亲却是一位真正的严父，我们及我们的下一代没有一个不怕他的。我们几兄弟小时候如果不听话，母亲就会说等下告诉你父亲，我们只能乖乖听话；我们的下一代如果不听话，母亲就会说等下告诉你们爷爷，这些小孩子立马乖了！可是在我们小时候被父亲打骂时，母亲又极力地拉住父亲或张开双臂挡在我们面前。后来，我们的下一代被父亲责罚时，母亲也是极力劝阻父亲护卫孩子们。 在我们几兄弟很小的时候，母亲晚上带着我们睡时，总喜欢伸开手臂，让我们睡在她温暖柔软的臂弯里，以便我们晚上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警醒了。因为长期这样，母亲有段时间患上了肩周炎，手都抬不起，所幸的是后来恢复了。 以前，父亲健在及后来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体还好，母亲住在涂家时，我们几家逢年过节都会回涂家过时节。那天，母亲就会早早地起床，杀鸡杀鸭，到菜园里摘很多菜，中午准备一顿丰盛的菜肴，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母亲在桌边转着圈地给这个倒汤，给那个夹菜，小孩子争抢着鸡腿鸭腿，大家说笑着，其乐融融！吃完饭后，我们几家要回去了，母亲忙着把准备好的蔬菜、土鸭蛋、花生或红薯等东西塞给我们，摩托车行李架上后备箱里盛满的都是深深地母爱。忙完这些后，母亲叮嘱我们路上慢点，到家后记得打个电话过来，然后伫立门前，目光绵长，望着我们依次离开，久久不愿离去……从涂家回到高安城区，路程不到30公里，且都是水泥或柏油路，路面宽阔平坦，骑摩托或开车不要1个小时。母亲却总是牵肠挂肚，常常守着电话机等我们的电话，有时我们到家后没有及时打电话或忘了，母亲就会估摸着时间，打电话过来询问，得知我们都平安到家了，才会放心地去忙活。并且，每次和母亲通电话，要挂时，母亲总不会忘记祝我们平安幸福！经年累月，次次如此，这份灌注着沉甸甸母爱的牵挂令人难以忘怀。 母爱是母亲搂着我们睡觉时温暖的臂弯；母爱是母亲护卫我们时张开的双臂；母爱是母亲塞给我们的土特产；母爱是母亲对我们的满满祝福；母爱是母亲对我们的牵肠挂肚。而今，阴阳相隔，再也看不见母亲的慈爱面容坚强背影，再也听不到母亲的谆谆教诲深深祝福，一切都只能梦中再见再听。 美丽的天堂一定没有疾病痛苦！晚年疾病缠身的母亲现在一定双目明亮腿脚矫健，生活得开心快乐！宽厚善良热情慈爱的母亲一定会护佑我们一大家人平安健康心想事成的！ 谨以这篇朴素的文字献给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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