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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以及艾草的些许记忆|余国煌

 运河儿女 2023-06-22 发布于江苏
端午以及艾草的些许记忆

SUMMER


今日是端午,专家说祝福的话应该是端午安康,而不是端午快乐,端午节是个祭祀节日,纪念屈原投汨罗江,伍子胥投钱塘江,曹娥救父投曹娥江,因此只能互送安康。当然了,作为戏曲人,这一天还是白娘子喝雄黄酒变成大蛇吓死许仙的纪念日,因此端午有上演《白蛇传》的惯例。不过,作为没文化的傻乐一族,端午快乐也好,端午安康也好,对我而言,都是祝福语,都是好的,没必要刻意区分,更没有必要“安康”看不起“快乐”,毕竟文化也好,历史也罢,是用来修身,提升自我涵养,而不是用来彰显自我,也不是用来嘲讽的。

我现在也不会群发信息去传达祝福,只是给亲近的几个师友打了个招呼,提醒记得吃粽子。倒是也收到一些祝福的话语,不管安康还是快乐,都笑着回复一个表情,回一句安康,然后不自觉地会想起发消息的那个人,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浮现片刻温暖。

端午节的习俗是插艾草,吃粽子,赛龙舟。早上骑车,路过沙河水库,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河边割了些许艾草,欢欢喜喜地回家,有的是姐妹几人,一人手抓一把挡住前额遮阳光,也有是夫妻骑着电动车,男人前面骑车,女人拿着艾草坐在后座,满面笑容,阳光斜撒,路上还有剪影,也是途中一景。关于粽子,妈妈前天和我们视频还问要不要包点粽子寄给我们几个,我们都再三说不用,妈妈这才放弃。

而关于艾草,实在是有太多的回忆,我几乎是闻着艾草的味道长大的,艾草独特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小时候,老屋旁边有个很大的菜园,菜园一角落栽满了艾蒿,是那种长得有半人高的艾草,老屋还靠着山,屋角也会种上一些。我奶奶学过医,算是赤脚医生,对艾草情有独钟,会将艾草连根拔起,放在屋檐下晒干,细致地用袋子装起来。夏天来了,干艾草、红枣、冰糖煮上一大铝锅的鸡蛋,放在饭桌旁的茶几上,凉了后让我们就着艾草水吃鸡蛋,甜甜的艾草水就是我童年的王老吉,清凉降火,怎么也喝不厌。早上和迹子聊天时还提起艾草,她说起上次回家后带了一些干艾草回广州,笑着调侃道“传承我妈的配方”——艾草煮鸡蛋。除了煮水喝外,奶奶有时候会用大锅煮上艾草,再加上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中药(也是一些树根类的),煮了给我们泡澡,说泡了对身体好。前段时间回老家,看到奶奶又在厨房煮了一大锅水,问起来是给小侄子泡澡用的,看着那场景,我一阵恍惚,时光仿佛停在了某一刻。


长大后,身边有一些学佛的朋友,夏日不忍点蚊香灭蚊子,也就经常点一些干艾草以驱蚊。因此,艾草的味道似乎一直在停驻在身旁。

艾草还能用来做米果,一般是年后的光景,开春草木生长,田间地头便能采到鲜嫩的艾草苗或艾草芽,用指尖轻轻一掐,就可以轻松摘下来。采回去后过水煮熟,捣烂配上糯米粉,糅和后做成团子,团子里包上一些酸菜,用锅蒸熟,或者用油煎熟,这就是江西的青粄,类似城市里说的艾团子或青团子,好吃又健康,也有人把它称为“蒿子糍粑”,寓意食后可“攮病保安康”。我妈妈似乎对青粄有一种执念,记得有年我们在扬州过年,我带着她去逛宋城公园,她看到草丛间的艾草,一阵高兴,快活地采了一些做了青粄,热情地用来招待扬州的朋友。朋友们吃得开心的时候,妈妈眼中有说不出的欣慰和骄傲。

我知道,青粄不仅仅只是一种吃食,它可能代表的是那一方水土的人成长过程的一种印记,代表的是他们的童年回忆,也是作为江西人或是客家人的一种身份认同感。每次回家要离开的时候,母亲总会问我们要不要做上一次青粄,吃了再走,似乎越是长大,我越能理解母亲的这种执念,在他们那一代人的眼里,招待客人极大的礼仪是做一次青粄,在我们那儿,迎神也是要做粄的。当然,给我们做青粄,也饱含母亲对我们的不舍和外出的牵挂。

关于艾草,还有艾草制成的香包,刚好这段时间连着收到了两个艾草香包。一个是雅秋在苏州送给我的,她做的手工,我挂在书桌的台灯上,看书的时候能闻到艾草的味道,静心安神。另一个是昨晚聚餐结束,常睿姐送的一个香包,她自己缝制的,我把它挂在胸口,晚上骑车回去时还不是飘来阵阵芳香,回去后我把它挂在床头,昨晚睡得很香。其实艾草做香包有很悠长的历史,据说晋代时人们会把艾草扎成人形或者虎形,成为“艾虎”,端午节那天,女人们会把“艾虎”别在发际,男人则把它佩戴在胸前或者挂在腰间,具有驱瘟辟邪的效果,民间还流传“五月五日午,天师骑艾虎;蒲剑斩百邪,鬼魅入虎口”的民谣。

记得去年端午,我去小博家,午饭后我和大博(小博的先生)坐在沙发上,小博从屋里拿了三个艾棒条分给我们。一人一根大拇指般粗的艾棒,点燃了,艾草的味道极浓,小博提醒我俩用艾棒熏脚底上的穴位。那个午后,就有了我们三个坐成一排,翘着二郎腿,低着头用艾棒找穴位,猫咪时不时探出头好奇打量我们洒这熏脚烟雾缭绕的画面。熏艾让我联想到艾名字的由来,相传,武王身边有一位名医叫萧艾,有一天,他泻痢多日后卧倒于军帐中,为了医治病情危急的将士,他带病出诊,却不小心被驱蚊的野草火堆绊了一跤,被火烧伤。但当他给将士诊治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病痛痊愈了,而身上却多了好几处伤痕。于是他突发奇想,用无名野草点火烧灼病患身体的相应位置,凡是被烧灼过的将士病情都好转了,武王大赞萧艾,萧艾不敢居功,答曰:“此乃野草之功。”武王宣告全军:“野草本无名,从今以萧艾、艾蒿之名名之。”我想这个用艾烧灼有点像现在中医里的艾灸,也像今日里我们用艾棒熏脚的举动。据说艾棒条熏足底有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还能治疗头疼、失眠多梦,对孕妇还有纠正胎位不正的作用。这些作用暂且不论,倒是闲散又满是艾草味的午后,让我很是怀念。

今年端午,也就是今天,我没有出行远游,也没有约朋友见面聚会,而是一早起来就骑车来了奥森附近的一个书店,找了个位置看书写东西,在书中过个清净自在的端午。原本晚上太阳落山,打算去奥森跑步锻炼锻炼,但临时决定和一个作曲的老师去国家大剧院听一场陕北民歌音乐会,感受感受陕北的气息,相信那些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东西,也必定会如艾草一样,有别样的芬芳和生命力。

愿诸位端午节快乐,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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