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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我是 鹿台 火舌舔舐，依旧歌舞升平 这就是庞贝 一座有2万居民的城镇，从歌舞升平到满目疮痍需要多久？ 庞贝说：不到18小时。  来自《庞贝末日》 伴随着大地震动，火焰与巨石倾泻而下。酒馆、浴池、斗兽场……皆已不见。 1700年后一个背着画板的俄罗斯青年，因为好奇建筑师兄弟信中的描述，而来到这片废墟。他丈量残垣断柱，描摹黄昏与火烧云，他已经被这座城迷住了。  《维苏威火山喷发》1813年，Pierre-Henri de Valenciennes，藏于奥古斯丁博物馆 看着让立柱都色变的云层，手中的画笔不由得慢了下来，心想：那天也是这样的吗…… 关于“最后一天”的幻想，像海浪一般纷至沓来，难以停息。 此后3年，他都为了这个构思奔波在通往各大图书馆、博物馆和遗址的路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雕琢的细节。  庞贝大广场周围的建筑复原图，1910年，L·Jaussely，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 从左至右包括：阿波罗神庙、朱庇特神庙、Building of Eumachia 删删减减、涂涂改改，又一个3年过去了。1833年，当布洛留夫停笔的那一刻，他独自欣赏了许久，冥冥之中，他觉得当年不是他选择去那座城、而是庞贝选择了他。  《庞贝的最后一天》，1830-1833年，卡尔·布洛留夫，藏于俄罗斯国家博物馆 画作展出后，不仅在艺术界引起轩然大波，普希金、果戈里等文坛大师都对他赞美有加。只因这幅画无关英雄美人，只有历史里的小人物。 庞贝不是英雄的庞贝，而是庞贝人的庞贝。 地中海的吃货 在丧钟鸣响之前，庞贝的夏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快活。 这里离罗马不远，不算边缘化，但也恰好可以在不少方面摆脱罗马的影响，比如阶级差异较权力中心而言较弱一些。  古罗马时期的女性解放达到了同时期的高水准。女性也是可以上餐桌，正常参与宴乐、交流，并在财产管理方面具有一定的独立性 广阔的疆域、复杂的种族和文化构成，本就令罗马的饮食文化较希腊和亚历山大时期更发达，而航运贸易为庞贝带来了极大物质繁荣，无疑让庞贝人在饮食上有了更多思考和选择。 果蔬品类多且质量上乘，这在1000年后的亚平宁半岛都不常见。  桃子静物壁画，公元62-79年，赫库兰尼姆，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由于半岛多是贫瘠的丘陵，并不适合种植需水量大的蔬菜水果；但有维苏威的火山灰滋养，又有埃及的富饶做背书，庞贝的物产在当时实属丰富。 那被中世纪视作“顶级奢饰品”的香料，在庞贝不仅品类齐全，价格也便宜许多。 肉桂、胡椒、豆蔻、丁香、藏红花……现在能叫得出名字的香料，都已出现在庞贝人的食谱里。  《Botanicum Medicinale》一书中的肉豆蔻插图，1759年，Timothy Sheldrake，藏于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 以最大宗的胡椒为例：15世纪，60克胡椒的价格是38杜卡特，约合现在5320美金；那时，达·芬奇一年的年薪是400杜卡特。 而在庞贝，300克胡椒只需7 Denarii，约合现在140美金；当时一个农民的平均日薪是25 Denarii左右、工人或面包师是能获得50 Denarii。 *或许正如那句台词：上帝创造食物，而恶魔创造调味品。  古罗马人的饮食，餐具为陶制；公元前360年，发现于佩斯图姆的一座坟墓，藏于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 商业的流动性，同时让庞贝城弥漫着享乐主义的气息。 尽情享受生活吧，明天是捉摸不定的。 当年写在建筑墙壁上的话，也很好地概括了城里的状态：每日纵情享乐。这种享乐当然也包括美食。  来自波帕亚别墅的水果壁画-奥普隆蒂斯（庞贝郊外） 中国人一直凭借“吃”傲视群雄，而对于食物的热情，庞贝人也不遑多让。哪怕原料需要从遥远的东南亚进口，在他们眼里这都不是事。 他们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养殖牡蛎。 庞贝农牧神之家中，地面马赛克镶嵌画，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即便是现在存世不多的壁画和镶嵌画里，食物的身影无处不在。 静物画是最常见的。西方静物画通常被认为16世纪出现在意大利，17世纪繁荣于荷兰。但实际上，2000年前的庞贝已经有了相关主题。 水果是最常见的绘画内容，石榴、无花果、葡萄…… 《水果与葡萄酒》，尤利亚·费利克斯之家-庞贝，公元1世纪中叶，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这幅作品具有明显的色彩透视和空间透视 这些多汁的果子往往被装在精美的玻璃器皿中，油橄榄被储存在陶罐里。光线经过仔细斟酌后，铺洒在果实表面，照亮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色泽。 这些画作有时和鸡鸭鱼等食材出现在厨房的墙壁上，有时也出现在房间里。 《啄食石榴的公鸡》公元45-79年，切斯特情人之家-庞贝 画中的石榴、梨、无花果将出现在晚餐的餐桌上 “吃”是最生活化的表达，美食抚慰灵魂，这一点在哪都一样。 农牧神之家的地板上，有一幅巨大且内容丰富的马赛克镶嵌画，画面中心是一只卷着大龙虾，好似要大快朵颐的章鱼，周围围着其他近20种鱼类，屋主将自己喜欢的地中海海鲜，以满是艺术趣味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农牧神之家的地板镶嵌画，庞贝，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或者如同马库斯·卢克莱修斯·弗朗托之家，那绘有生动鱼鲜、好似能从墙上跳出来的家谱室墙壁，以祈祷家族持续丰饶，岁岁有余。 马库斯·卢克莱修斯·弗朗托之家的家谱室壁画 “吃什么”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接下来就是怎么吃？对大多数庞贝人来说，口腹之欲都得不到满足、生活也就没什么盼头了。 但普通人家，通常是没有余力设置厨房。而为了更好地“吃”，庞贝城已发展出独立的烘焙房、调味料工坊和快餐店，集市制度也异乎寻常的完善。 法国传承自古罗马的一种禁断美食，将名为“圃鹀”的鸟整个烤熟，然后囫囵吃下。 过程中食客需脸盖白帕，宛如秘密仪式。 集市设立在城中心的大广场。这儿诸神雕塑林立，是选举时演讲的好地方；只不过政策固然重要，吃更重要。 庞贝大广场周围的建筑复原图，1910年，L·Jaussely，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 从左至右包括：福尔图纳·奥古斯塔神庙， 大会堂、食品市场、公共会场、统领办公室 此处是公民生活及宗教活动的中心地带 是故大半的摊位都与食品有关，且行政官们制定了细致的规划：鱼市要在排水口附近，以便清理腥味和副产物；里面要有“公平秤”进行监督，以防黑心卖家缺斤少两…… 在面包房买面包的居民，尤利亚·费利克斯之家-庞贝，公元1世纪中叶，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初阳升天时，市集就开放了，这对庞贝人来说一天重要的开始。 面包房里飘出的麦香，诱惑着每一个来采购的人；香料贩子一边忙着给每一个顾客试香，一边留心有人顺手牵羊，这一小罐可比珍珠都贵； 青铜雕塑，发现于男青年之家，人物为一个卖油炸食品的小贩，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腌制肉铺的摊子上，摊主一边铺货一边大声吆喝，根据老普林尼记载，这里能找到50种口味的猪肉…… 碳化的庞贝面包 庞贝人实行一日三餐制，其中“晚餐”格外重要，是交流感情和商务洽谈的好时机。与家人朋友聚餐的行为称为“convivium（共同生活）”，故，也有“我不与之共食者，于我为野蛮人”的说法。 宴会场景，庞贝 而对贵族来说，晚餐则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是不着痕迹炫耀品味的时刻。或是有时髦的躺卧餐厅和精美的银质餐具。 庞贝的镀银酒器，从左到右的花纹分别为：橄榄、葡萄、桃金娘，特别的结果的橄榄象征土地的丰饶 *庞贝的银器在当时十分出名，可以通过背面反复捶打制出逼真自然的低浮雕花纹 或是食材罕见，比如用高档香料炮制的天鹅与火烈鸟的舌头，以及上等的美酒；当地的葡萄酒可是驰名罗马的出口畅销品。 只不过，无论味道还是状态，都与现在的极为不同。
庞贝人在酿造时会加入海水和香料，得到一种整体呈石油状的高度烈酒。 他们为了更好的味道，便培育出专门用于酿酒的葡萄品种,如Greco、Falanghina、Coda di Bolpe这些至今都常用的白葡萄品种，也有Sciascinoso、Piedirosso这种知名意大利本土红葡萄。 当然，烹饪手法了得，也值得夸耀一番。 在奥普隆蒂斯的波帕亚别墅里，主人将自家的得意菜品以壁画形式绘制在墙上：一道点缀着干果蜜饯的甜品，被盛放在金漆的高足盘子里，看起来与当今的慕斯蛋糕别无二致…… 波帕亚别墅的甜品壁画-奥普隆蒂斯（庞贝郊外）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奢华的晚宴已经发展出：开胃菜、头盘、甜品或清口水果、主菜、配菜及酒水，这样明确的菜序。 并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死亡和宴会，桌子和坟墓，这两个世界从未相距甚远”，何不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口美食。 古罗马马赛克镶嵌画，两个奴隶在收割葡萄 他们在美食之道上的刻苦钻研，也使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意大利菜，有了“西餐之母”的美誉。 壁上奇观 赫库兰尼姆遗迹 这些记录了庞贝美食的壁画，不只是简单的装饰，它们的色彩与形象也代表住宅的风格和主人的品味。 在罗马时代，家具样式少得可怜，因此房屋的豪华几乎完全依托壁画进行呈现。就此壁画成为雕塑之后，另一项重要的艺术，且在不到300年完成了4次风格变更。 庞贝第一风格，阿里安娜别墅 公元前2世纪的“第一风格”，也称“镶嵌风格”，是模仿砖石的结构和大理石的纹理，以明亮的色块和之间的凹槽，进行简单排列。 庞贝第二风格，来自神秘别墅的卧室 壁画装饰完美融入空间的实际几何构造中，仿佛可以穿过这扇门去往建筑的他处。 到了公元前2世纪末，室内建筑元素融入壁画作品，演化为“第二风格”。维特鲁威的《建筑十书》有言，这种风格的出现与剧场舞台设计有密切关系，作画内容通常是露台、柱廊、神庙，因此该风格又名“建筑风格”。 精致、立体且逼真的画面可以有效强化纵深效果，达到空间扩展的目的。拉斐尔也将这一艺术形式应用于法尔内西纳别墅。 拉斐尔在法尔内西纳别墅所作的露台壁画，位于罗马 而这种强烈的视觉错位效果，依仗于透视技法的出现。长久以来，透视法被认为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产物，由马萨乔开创“线性透视”、达·芬奇率先使用“空气透视”；实际上，这也是对“古罗马文化复兴”的一部分。 来自马库斯·卢克莱修斯·弗朗托之家的家谱室， 这是一所依山而建，有双层门廊和大花园的奢华建筑。 线性透视以焦点透视为重点，即近大远小；空气透视，则是物象清晰度随距离渐远而降低，庞贝人已经学会通过光影拉开近远景的区别；色彩透视便是前文静物画中，水果呈现的色泽，越近色彩饱和度越高，反之则低。 来自金手镯之家的躺卧餐厅，藏于庞贝考古监管局 *这是植物王国与动物王国的结合，作用是从视觉上“纳凉”；画家对植物和动物的描绘都十分写实，并通过光影营造了画作层次和空间感 当壁画艺术发展到公元前20年，“第三风格”出现了。复古思潮令希腊化时期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壁画风格渗透进来，画面明确上、中、下三分，内容进一步丰富且具备层次感。 庞贝第三风格晚期，主体部分以神话题材为主，来自马库斯·卢克莱修斯·弗朗托之家的家谱室 其中花鸟走兽、神话场景皆可为素材，并有独立边框做内容分割。 这一时期的壁画艺术不再注重空间拓展，而是聚焦在墙面本身，呈现出极强的平面性和装饰性，风格较庄重。 庞贝第三风格晚期，来自马库斯·卢克莱修斯·弗朗托之家 公元1世纪中叶，受尼禄金宫的影响，名为“复合风格”的“第四风格”出现了，它更像第二、三风格的结合体。 建筑结构更为复杂宽广，人物在这一时期大量出现在亭台楼阁中，场景周围有类似花蔓的装饰纹路。 维提之家（庞贝）的壁画不仅奢华，更是第四风格的典范，自然元素与繁复精巧的镀金装饰碰撞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画面中心是米诺斯的故事，两侧高大烛台下方是心灵三女神 有时画师团队甚至会巧用建筑视角，营造舞台演出般强烈的“叙事性”戏剧氛围和超现实氛围。 庞贝第四风格，剧院场景，赫拉克勒斯之家 维提之家丘比特厅壁画（局部），庞贝，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在色彩的选用上，庞贝贵族偏爱“大红大紫”等高饱和度、显气派的颜色。其中大面积出现的红色被学者们称为“庞贝红”，是古罗马的建筑象征。据考证，它也是罗马发扬自希腊的产物之一。 来自神秘别墅躺卧餐厅壁画，共有9个场景，29个等身人物；全本摹自希腊绘画 制得这种颜料需要将朱砂碾磨至极细的粉状，越细腻的朱砂呈现出的颜色越好。并在其中筛入一种特殊的微晶颗粒，据最新研究源于某类谷物；使颜色更稳定，更接近于红赭色。 神秘别墅躺卧餐厅壁画（局部） 随后，绘制在掺入大理石粉、砖末和雪花石膏粉的半干灰泥上，这样可以让着色更牢固。晒干后，还需要封上蜡层、打磨抛光，以形成接近大理石的质感。 时至今日，这些壁画依旧色彩明艳不减半分。 拉斐尔参考尼禄的宫殿，绘制了梵蒂冈教皇宫的壁画 厚厚的火山灰如同松脂，将这人间胜景封印，隔绝了空气、也隔绝了接连不断的战争。直至18世纪发掘现场，炫目的金红色映入科考队眼底，照亮了千年的时光。 庞贝壁画的重见天日，让那些对浮夸靡丽的洛可可风格忍无可忍的法国人民，得到了一盏可靠的明灯，新古典主义应运而生。 枫丹白露宫的庞贝主题壁画 1754年，法国版画家兼艺术评论家查尔斯–尼古拉斯柯钦谴责了洛可可风格的曲线和起伏： 不要毫无理由地折磨那些可能是直的东西。 凡尔赛宫里的小特里亚农宫，便是这一时期的融合造物，也是新古典主义的宣言。 小特里亚农宫 *设计师昂热-雅克‧加布里埃尔是洛可可向新古典主义过渡的重要推手 建筑是极简的立方体设计，顶上围栏去掉了洛可可的繁复雕塑，建筑师通过4个立面柱廊的轻微改动，避免设计过于无趣。巧妙的编排，令建筑作为内敛而优雅的典范，成为凡尔赛宫里不一样的风景线。 枫丹白露宫-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客厅，墙面纹样都有明显的庞贝第四风格 而路易十六风格的室内装饰与家具标志着新古典主义的胜利。 它一改洛可可时期的清新淡丽用色，转而使用类似壁画中高饱和度色彩，辅以枝蔓、丰饶之角，以及斯芬克斯和狮鹫这种神话生物为装饰元素。 路易十六风格铜鎏金细木镶嵌边柜，1880年代，法国，独角鹿甄选 家具的线条由曲变直，恢复到矩形、圆形等严谨形式，底座采用凹槽脚或方柱等仿古风的元素。 边柜上的卷草纹样同样参考自庞贝壁画（上图），来自伊西丝神殿柱廊，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刚硬的线条和对称的造型，旨在煊赫君权的威严、不可侵犯。 人的世界 整体来讲，无论是壁画还是雕塑，古罗马都是希腊的终结者和继承者。 但相比于希腊松散的城邦制，罗马是一个通过征服地中海沿岸建立起的统一帝国。 文化方面以希腊为基底，融合了小亚细亚和埃及等不同地域的艺术形式，综合必然导致其对文化对态度，趋于开放且务实，少了理性的程式化。 尽管，希腊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但对真理和知识报以无限追求，使那时的艺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理性和秩序的光辉。他们追求“人的智慧”，但“神”依旧是标杆。 《苏格拉底之死》1787年，雅克-路易·大卫，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不然，苏格拉底也不会因为怀疑德尔斐的神谕，就被赐以毒酒。相似的情况若发生在罗马，一定是因为冒犯了权力。 前文所提到的“视觉错位”效果，就是罗马不同于希腊的创造性发展。 《夫妻肖像》，庞贝特伦提乌斯·尼奥之家-家谱室，公元1 世纪中叶，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第二风格时期，透视的出现，将空间处理的方式提高到新的高度。也使壁画创作，不再局限于细致入微以进行真实再现的自然主义，而有了更多想象空间的个性化表达。 到了第四风格时候，表现手法更加的自由；诸多装饰元素的组合运用，进一步强化了个性的彰显。 《尤迪克男孩的肖像》，椴木板上蜡画，庞贝公元100-150 年，藏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这一特质在人物相关主题的表达上更明显。无论是绘画还是雕塑，罗马人对个体精神面貌的雕琢显然更花心思。 希腊的雕塑总是庄严肃穆，虽然肉体的线条里蕴含着浓郁的生命力，但连痛苦的表达都是静默且体面的。 《拉奥孔》，大理石雕刻，藏于梵蒂冈博物馆 当死亡的羽翼落下，拉奥孔在恐惧中注入美，但垂死的高卢人是用每一个线条诠释“死气沉沉”，这是属于“人”的情绪。 他们也不会过多修饰人物的面部瑕疵，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个人特点。 《垂死的高卢人》，大理石雕像，藏于卡比托利欧博物馆 庞贝遗迹中，凯基利乌斯·尤昆图斯之家中的主人雕像，不仅保留了他的招风耳、鹰钩鼻，连下巴上的瘊子都一比一还原。 伪塞内卡头像，赫库兰尼姆，青铜雕塑，公元1世纪，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当希腊人还在神与真理的门前踟蹰不前时，罗马已经在人的世界里欢饮达旦、充实地生活着了。 他们正视人的天性，不吝表现对金钱的渴望，关注收入中的利润，例如公元60年的庞贝行政官韦迪乌斯·西里库斯在将自家中庭的镶嵌画，做成了“财源滚滚来”字样。 滑动查看更多 从左至右：蔚蓝色浮雕玻璃花瓶，古罗马，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 波特兰瓶（紫罗兰色浮雕玻璃瓶），古罗马，藏于大英博物馆 / Wedgwood 仿制的波特兰瓶 *Wedgwood碧玉浮雕系列为新古典主义风格，灵感来源颇受古希腊罗马文化影响。 这样的务实和接纳“人”本身的观念，影响了后世的文艺复兴和新古典主义。 肖像雕塑取代了神话主题；他们热衷于为权力和伟人歌功颂德，奥古斯都雕像、凯旋门的建造，无一不是世俗并具戏剧性。 奥古斯都雕像，公元前20-17年，藏于梵蒂冈博物馆 贵族也会出于赞颂先祖等原因定制肖像，大量的肖像需求催生出最早的批量流水线作业。 基于对庞贝曾出土的一批无头雕塑考证，工坊会预制这样的等身人体，然后根据具体委托进行单独的头像雕刻，完成后组装即可。 罗马参议员Barberini及其先祖头像，公元前1世纪，藏于卡比托利欧博物馆 有效提高效率，但也导致了精致传神的头像和略显粗糙的身体形成的落差。 除此之外，这种世俗更直观的表达体现在一个特殊的主题话题：情色艺术。 《赫利奥加巴卢斯的玫瑰》1888年，劳伦斯·阿尔玛-塔德玛，现为私人收藏 众所周知，罗马人“奔放而荒唐”，他们对欲望的表达非常坦诚，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在“火舌舔舐，依旧歌舞升平”庞贝尤为明显，商业的不确定性，必然令其追求短暂极致的欢愉，类似的情况同样出现在文艺复兴时候的威尼斯。 《蹲伏的维纳斯与丘比特》，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爱与欲”是当地艺术中相对庞大的，几乎涉及全品类的主题。 因此，在独裁者苏拉钦点庞贝属于维纳斯女神之前，当地居民已自发与女神建立密切联系，维纳斯的倩影遍布了城市的绝大部分角落。 《维纳斯的背影》，庞贝，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对庞贝人来说，爱是不受控制的，欲望也是。面对与生俱来的天性，就大胆宣之于口吧，不必羞耻。 都市的墙壁与转角常能见到暧昧的告白和海誓山盟：“愿懂爱的人无上荣光，不懂爱的人就此长眠，而阻挠爱情的人死两次也不足惜。”、“梦床如草原，我就是你的骏马。”…… 《蹲伏的维纳斯》1840-1860年，意大利，独角鹿甄选 他们也热衷于通过绘画和雕塑，诉说神祇与凡人的爱恋。除维纳斯相关主题外，丽达与天鹅、潘神和酒神的故事，都是当时人们喜闻乐见的主题。也对后世的艺术创作产生了相当的影响。 滑动查看更多 上：《维纳斯与战神》，庞贝古城，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 中：《维纳斯与战神》，墨勒阿革洛斯之家-庞贝，藏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下：《维纳斯的胜利》，1540-1545年，尼奥洛·布龙齐诺，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 *构图与庞贝壁画均有相似之处 不过也正因这类特殊主题分布过于广泛，导致庞贝的发掘晚了2个世纪。 文艺复兴时，已经有人意外挖出了部分庞贝时候的雕塑等物件，并迅速上报罗马教廷。 滑动查看更多 从左至右：《贝壳上的维纳斯》，维纳斯之家-庞贝；《维纳斯的诞生》，1863年，亚历山大·卡巴内尔，藏于奥赛博物馆；《维纳斯的诞生》，1482-1486年。桑德罗·波提切利，乌菲兹美术馆 *构图及元素均有相通之处。 却因为恰好是有伤风化的这类，未获许发掘。不仅挖出来的部分要重新埋了回去，还下令封口，不得谈及此事。 重见天日，已是两百年之后。 一大片雪松形状的乌云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巨大的火焰熊熊地燃烧起来。由于天空变得一片黑暗，火焰显得格外耀眼。 ——普林尼 维苏威的火舌，吞噬了所有的歌舞升平和热爱生活的生命，也掩埋了昔日辉煌。 《美惠三女神》【上】庞贝壁画，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 / 【下】保罗·鲁本斯，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一旦认识了庞贝，会发现西方艺术里庞贝无处不在 可当我们俯瞰夕阳下的庞贝古城，泰戈尔的诗却跃入脑海“长日尽处，我站在你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直到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这里的居民曾认为“没有什任何东西能达到永恒”，但他们的美与艺术可以；尘封千载，历久弥新，“庞贝红”永不褪色。 小编｜鹿台 不可错过的精彩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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