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炒房炒成房东?他为什么自己种了一万亩的瑞香红苹果

 花果飘香 2023-06-27 发布于浙江

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 刘镇
“这几年'瑞香红’的苗木卖得怎么样?”我问刘镇(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2020年,他忽然跟我说要拿下“瑞香红”苗木独家经营权,一晃已过去了3年。
“还好,每年20万株左右,加上接穗,一年能卖个1000多万元吧。”刘镇说。
“你觉得这个生意还能做吗?”我委婉地问道。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赵政阳团队选育的“瑞香红”苹果

如果单从“瑞香红”的性状来说,我觉得是能在苹果产业中占一席之地,只是生不逢时,恰好碰到国家耕地“非粮化”整治政策的出台,果苗生意一落千丈,陷入低谷。
“我自己觉得这个事还是值得做的。”刘镇说:“虽然现在苗木不好卖了,但也赶上产业结构调整的节点,变成一个中等规模的小生意。如果从大的时间线来看,我卖10年的苗木,每年的利润按100万元来算,还是值1100万元。”
“10年不行!”我摇了摇头说。按照我这些年跟踪的数据,新品种的红利期往往只有三五年时间。

人山人海的“瑞香红”品鉴观摩会

“苹果可能跟南方水果有点不一样。”刘镇明白我的意思,解释道:“你看山东的'响富’'众诚1号’,这些'富士’的芽变都已经卖了十几年了。苹果是慢活,不像南方的'沃柑’'091’卖个三五年就不行了。而且'瑞香红’有品种保护权,大家也不敢私自繁苗、种植。”
“现在有'瑞香红’的侵权案例吗?”我记得木美土里企业公众号经常发维权通告,督促大家要买“正版”苗木。
“有,维权工作我们是委托第三方做的,通过网络找了几十家有侵权嫌疑的育苗单位,已经起诉了几家,现在真正判的只有一家。”

具有植物新品种权的“瑞香红”苹果

说着,刘镇从手机上翻出一条法院裁判信息。上面写着,绥中县某果业种植专业合作社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向木美土里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支付临时保护期使用费及合理开支共计15万元。

“现在做下来觉得新品种保护权的作用大吗?”我笑着问道。2020年刘镇说要拿下“瑞香红”的苗木生产经营权时,我第一反应是向他推荐了第三方维权单位,否则寸步难行。
“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就乱套了。”刘镇说。

刘镇(左)和“瑞香红”选育人赵政阳在果园交流

“假如,”我忽然想起上次在浙江嘉兴与胡晓海(浙江新理想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闲聊时他提出的“先乱后治”的建议:“先不卖苗木,让它自由扩散,等推广之后再去收品种使用费。这个方案在商业上成立吗?”
“有种商业模式跟你说的很类似,就是什么(版权)字体。”刘镇说:“我先注册一种字体,你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有知识产权的,然后等你用了,我给你发律师函,向你要钱。我们公司就这样被罚过钱。”
“这种商业模式在农业上可不可行?”我追问道。
“我还混不混啊!”刘镇说话的音量明显提高:“这种是专门靠恶意挖坑找钱花的,也许有人会这么干,国外也有这么干的,但我不会干。在当下的中国,各种社会舆论和情绪,你如果要赚这种钱,也就绝自己的路。”

江苏省农科院蔺经团队选育的“苏翠1号”

就在去年年底,北京北方丰达种业有限责任公司状告河南省某种植户未经授权种植“苏翠1号”,被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予以支持并判罚30万元。此案一经宣传,在网络上引起众怒,所以我特关心此事的可行性。
“如果言明在先,做成类似国外俱乐部的那种模式,授权种植,直接收品种使用费,这种方案可行吗?”我接着问道。目前金藤九五就采用这种模式推广俞才澜的葡萄新品种——罗拉,上海哈玛匠果园的黄伟也曾一度动过这个念头。
“法理可行。”刘镇说:“我在德国参加柏林果蔬展览会时和瑞士的一家专利品种公司谈过生意,先交1欧元/株的苗木费,投产之后每年还要给他一笔钱,相当于他躺着拔毛能拔一辈子。这种模式在法律上可行,但在中国我感觉费劲。你看鑫荣懋维权……”

金藤九五采用俱乐部模式推广的“罗拉”葡萄

“鑫荣懋已经把这种模式推翻了。”我在云南刚和那里的负责人聊过此话题,结论是走不通,门槛太高,客户觉得合同霸道,所以也在不断地调整。
“是啊!首先,我作为种植者,因为没有这种习惯,我就不愿意交这个钱,大不了我不种你的品种,这是一个原因。”刘镇分析道:“还有一种是小农户,可能就种几亩,也跟你签了合同,每年说好要交多少钱,但到最后他就耍赖不交,你怎么办?你的维权成本比收益高多了。”
“假如,”我又想起在新品种转化的整条产业链上,还存在前端(育种者—推广者)的关联。据我所知,木美土里和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所商定的1100万元转让费不是一次性付清,而是要分3次,在3个时间节点兑现。

刘镇(左)在嘉兴水果市场了解“瑞香红”销售情况

“因为新品种有红利期,前3年苗木卖得挺好,我交了300万元;后面品种散开了,我也控制不住了,我就不想要这个品种权了,后面不交了……”我的设想很单纯,既然种植者能当老赖,为什么推广者就不能审时度势,让育种者坐收渔翁之利。
“可行,”还没等我说完,刘镇就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协议上是留了这个空间,如果我不交钱,等于我失去了这个权利,但是我恐怕不会这么做。”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自己种这么多面积?”
这么多年来,每次见面我都会念叨“上策不种”,刘镇不仅充耳不闻,而且越种越上头,这两年在河南洛宁就搞了一个8000亩的苹果园,加上陕西千阳的原根据地,实种面积已经达到1万亩。

位于河南洛宁的木美土里苹果产业园

如此身先士卒的做法在新品种推广中是绝无仅有的。
在云南的时候,我问过夏崇超(鑫荣懋果业科技产业有限公司葡萄项目负责人),有没有考虑自己选一个理想的专利品种,不对外,就自己干,闷声发大财?他的回答很明确,种葡萄不是他们的强项。
“炒房炒成房东了呗。”刘镇开了一个玩笑,然后分析道:“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讨论苹果产业的现状和未来,现在就像在过河,此岸和彼岸都在眼前,但没有过河的桥。彼岸我认为是像胡波(山东蓬莱苹果种植户)这样规模的人,种三五十亩,能养活一家人,让孩子上得起学……”

在果园干活的中年人

“在城里买得起房。”这是我两年前在陕西农村调研的一大“成果”,当地农民的终极目标居然是城里买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娶得上儿媳妇。
“对!”刘镇接着说:“就是现在四五十岁的那批人,现在可能还在城里打工,积累了一点小钱,想回来自己做一个果园,如果一年连十万元的收入都没有,你再让他投几十万元建园,我觉得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你在为乡村振兴探索一条新的发展道路?”我若有所悟。海升模式已经宣告失败。

刘镇(左)在手把手地教员工种植技术

“我不说高大上,我就是果园招工,让这些在城里快待不下去,回来又不知道干啥的这批人先来我这里打工。”刘镇详细介绍道:“30亩地一个人,按市场行情,一个月先保证28天工资;然后我再教你如何种苹果,到投产期,我还有挂果奖金。比如80果1个奖0.1元,丰产期就可以拿到4万元奖金。在这个前提下,我可能给你1万元的现金,再兑给你1亩地的果园……”
“作为股份。然后每年叠加,最后他不用投资,就有自己的果园。”这其实也是我给他建议的方向,生产环节一定不能留在自己的手里,让工人吃大锅饭,否则就是下一个海升。
“最后我剩10%的股份也行,5%也干。”刘镇接着说:“但我要一个权利,就像任正非一样,整个果园的管理得我说了算,统一标准,统一分选,统一品牌,统一销售,相当于家庭果园的孵化器和联合体,既能带领农民共同致富,又可以使自己轻资产出来之后再进行复制,最终联合造就一个巨型果业企业。”

对产业未来充满信心的刘镇

“这个目标也必须要建立在新品种的基础之上。”我已经完全明白“瑞香红”在刘镇手中的抓手作用。

“那当然,没用新品种红利期就没有利润,没有利润一切都是枉然。”刘镇信心满满地说。

2023年5月23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