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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情书选萃

 福兴堂图书馆 2023-06-28 发布于河南

名人情书选萃

卡尔·马克思致燕妮

1856年6月21日曼彻斯特格林码头巴特勒街34号

我的亲爱的:

我又给你写信了,因为我孤独,因为我感到难过,我经常在心里和你交谈,但你根本不知道,既听不到也不能回答我。你的照片纵然照得不高明,但对我却极有用,现在我才懂得,为什么“阴郁的圣母”,最丑陋的圣母像,能有狂热的崇拜者,甚至比一些优美的像有更多的崇拜者。无论如何,这些阴郁的圣母像中没有一张象你这张照片那样被吻过这么多次,被这样深情地看过并受到这样的崇拜;你这张照片即使不是阴郁的,至少也是郁闷的,它决不能反映你那可爱的、迷人的、“甜蜜的”、好象专供亲吻的面庞。但是我把阳光晒坏的地方还原了,并且发现,我的眼睛虽然为灯光和烟草烟所损坏,但仍能不仅在梦中,甚至不在梦中也在描绘形象。你好象真的在我面前,我衷心珍爱你,自顶至踵地吻你,跪倒在你的跟前,叹息着说:“我爱你,夫人!”①事实上,我对你的爱情胜过威尼斯的摩尔人②的爱情。撒谎和空虚的世界对人的看法也是虚伪而表面的。无数诽谤我、污蔑我的敌人中有谁曾骂过我适合在某个二流戏院扮演头等情人的角色呢?但事实如此。要是这些坏蛋稍微有点幽默的话,他们会在一边画上“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另一边画上我拜倒在你的脚前。请看看这幅画,再看看那幅画,--他们会题上这样一句。但是这些坏蛋是笨蛋,而且将永远都是笨蛋。

暂时的别离是有益的,因为经常的接触会显得单调,从而使事物间的差别消失。甚至宝塔在近处也显得不那么高,而日常生活琐事接触密了就会过度地胀大。热情也是如此。日常的习惯由于亲近会完全吸引住一个人而表现为热情,只要它的直接对象在视野中消失,它也就不再存在。深挚的热情由于它的对象的亲近会表现为日常的习惯,而在别离的魔术般的影响下会壮大起来并重新具有它固有的力量。我的爱情就是如此。只要我们一为空间所分隔,我就立即明白,时间之于我的爱情正如阳光雨露之于植物--使其滋长。我对你的爱情,只要你远离我身边,就会显出它的本来面目,象巨人一样的面目。在这爱情上集中了我的所有的精力和全部感情。我又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因为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热情。现代的教养和教育带给我们的复杂性以及使我们对一切主客观印象都不相信的怀疑主义,只能使我们变得渺小、孱弱、罗嗦和优柔寡断。然而爱情,不是对费尔巴哈的“人”的爱,不是对摩莱肖特的“物质的交换”的爱,不是对无产阶级的爱,而是对亲爱的即对你的爱,使一个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你会微笑,我的亲爱的。你会问,为什么我突然这样滔滔不绝?不过,我如能把你那温柔而纯洁的心紧贴在自己的心上,我就会默默无言,不作一声。我不能以唇吻你,只能求助于文字,以文字来传达亲吻。事实上,我甚至能写下诗篇并把奥维狄乌斯的《哀歌》重新以韵文写成德文的《哀书》。奥维狄乌斯只是被迫离开了皇帝奥古斯都。我却被迫和你远离,这是奥维狄乌斯所无法理解的。

诚然,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处皱纹,能引起我的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甚至我的无限的悲痛,我的无可挽回的损失③,我都能从你的容颜中看出,而当我遍吻你那亲爱的面庞的时候,我也就能克制这种悲痛。“在她的拥抱中埋葬,因她的亲吻而复活",这正是你的拥抱和亲吻。我既不需要婆罗门和毕达哥拉斯的转生学说,也不需要基督教的复活学说。

最后,告诉你几件事。今天,我给艾萨克埃恩德寄去了一组文章中的第一章,并附去(即附在该急件中)我亲笔写的便条,而且是用我自己的英语写的。在这篇东西寄走以前,弗里德里希读它时不言不语地皱着眉,颇有批评之意,这自然使我十分愉快。不过他在第一次读时,感到非常惊奇,并高呼这一重要著作应该用另一种形式出版,首先用德文出版。我将把第一份寄给你和在德国的老历史学者施洛塞尔。

顺便告诉你,在《奥格斯堡报》(它直接引用了科伦共产党人案件中的我们的通告)上我读到,似乎”从同一个来源,即从伦敦又发出了一 个新的通告。这是一种捏造,是施梯伯先生按我们的作品搞出来的可怜的改编;这位先生由于近来在普鲁士不大吃香,想在汉诺威装作一个汉诺威的大人物。我和恩格斯将在奥格斯堡《总汇报》上加以驳斥。

再见,我的亲爱的,千万次地吻你和孩子们。

你的卡尔

1856年夏,马克思住在曼彻斯特恩格斯那里,他的夫人燕妮携带三个女儿到特利尔去探望病危的母亲。马克思十分怀念燕妮,于是写了这封思恋的情书。

海涅组诗《归乡集》中的一首。

②莎士比亚的《奥赛罗》。

指马克思的儿子埃德加尔的死亡。


拿破仑·波拿巴致若斯菲娜


……假如不能爱你,我一天都不能挨过;假如不把你抱在我的怀里,我就不能独自熬过一个夜晚;假如我不去诅咒那些使我丧魂的荣誉和奢望,我就喝不下一杯茶……我心里只有你,我可爱的若斯菲娜!你占据了我的心,偷走了我的魂。如果,我合着罗讷河的流速离开了你,那只是为了更快点再见到你;如果,在茫茫的黑夜中,我为了工作而起床,那是因为这样做才能早点回到我的温柔的人儿那里去。但是,你在风月①23日至26 日的来信中,却称我为“您”!“您自己”!!呵,多讨厌的字眼,你怎么会写这样的字?!如此的冰凉!此外,在23日至26日这四天中,当你不给你丈夫写信的时候,你又干了些什么?……啊!我的爱,这“您"字和这四天使我对这以前的冷漠人感到失望,也许不幸有时就会从这里产生!……您!您!!啊!我不敢想象在半个月后还会发生什么。我的灵魂在悲伤,我的心在迷茫。我不敢想象,我怕:你不再爱我了,你有人安慰了。总有一天,你将不再爱我了。把这一切告诉我吧!至少我将清楚我所受到的不幸……再见吧!女人!苦恼!运气!希望和我生命的灵魂……我不向你乞求那永 恒的爱和忠诚,我只求你说真话。我会排除一切困难的。你对我说“我不再爱你了”的那一天将是我爱情的终日和生命的葬日……若斯菲娜!若斯菲娜!!常常去回忆我对你说的这一切吧!大自然给了我一个强有力并有决定性的灵魂,她也给你织出了花边和薄纱。你不爱我了?原谅我冒昧地问你,我的心肝……我的心被你揉碎了,怕的是我将灾难重重……啊!永别了!如果你不那么爱我了,你再也不爱我了的话,我会悲痛欲绝的。


拿破仑·波拿巴(1769-1821)。法国资产阶级政治家和军事家,法兰西第一帝国和“百日王朝”皇帝。这是拿破仑于1798年,在新婚后第二十一天时,在前线指挥意大利军队打仗的间隙,写给新婚妻子的情书。

①风月:法兰西共和历的第六月,相当于公历2月19、20或21日到3月21或22日。


迈克尔·法拉第致萨拉(三则)


(一)

1820年7月5日

你知道我过去的偏见,也知道我现在的想法 --你了解我的弱点、虚荣心和全部思想;你使我从一条错误的路上回头,让我希望,你将设法匡正我的其它错误。请不要收回你的友情,也不要因为我要求比友情更进一步而用绝交来惩罚我。如果你不能给我更多的东西,那就让我象现在这样继续做你的朋友。可是,请你了解我的心情。


伟大的物理学家和化学家,近代电学的奠基人莱国的法拉第(1791-1867),年轻时一心钻研科学,对爱情曾一度持有偏见。他在日记本上列出爱情的几十条罪状,表示决心一辈子过独身生活。不料,他遇上美丽姑娘萨拉,并爱上了她。法拉第写了一首诗给她,承认自己对爱情的观点是错误的。紧接着他又给心爱的萨拉写了这封求爱情书。

(二)

我亲爱的萨拉:

身体的状态会对思想产生多么大的影响,说起来令人惊讶。今天一早我都在想那封将在今晚寄给你的信,那封信非常令人高兴,非常有意思。现在我累极了,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弄得我头昏脑胀。你的形象在我脑海中不停地转,我没有能力叫它停下来,只有把它赞美。我有千百句亲切的话要对你说--请相信我,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但是我找不到恰当的言词来表达。然而,当我在这里沉思默想,把你思念的时候,什么氯气、试验、油、戴维、钢等等,还有水银和其它五十种科学上的东西,它们全在我的头脑里乱转,使我越来越陷入蠡笨的窘境。

爱你的迈克尔


这封信及下一封信是法拉第和萨拉在热恋期间交往的情书。

(三)

昨天夜里我把钥匙夹在书里了,我急忙把它找出来还掉,生怕人家找不到钥匙会惹出麻烦,如果真的出了麻烦,这倒也许会提醒你,我在这里有多么忙乱,因为我也缺少一把钥匙--通向我心灵的钥匙。然而我知道我的钥匙在什么地方,希望不久以后就能在这里得到这把钥匙,到那时候,皇家学院就会一切都井井有条。


巴斯德致玛丽


我只祈求您一点,不要过于匆忙地下判断。您知道,您可能错了,时间会告诉您,在我这个矜持、腼腆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充满热情的向着您的心。


巴斯德(1822-1895)是著名的法国化学家,微生物学家,近代微生物学的奠基人。他在斯特拉斯堡大学任职时,爱上了校长的女儿玛丽。巴斯德先给玛丽的父亲写了一封求婚信,但玛丽对巴斯德的印象并不佳。巴斯德又给玛丽的母亲写了一封自我介绍的信,最后才鼓起勇气,直接给玛丽本人写了这封求爱信。


附一:巴斯德写给玛丽父亲的求婚信

我应该先把下面的事实告诉您,让您好决定允许或拒绝。我的父亲是一个阿尔波亚地方的鞣皮工,人,我的三个妹妹帮助他做作坊的工作和家务,以代替去年五月不幸去世的母亲。我的家庭小康,当然谈不上富裕。我估计,我们的家财不过五万法郎。至于我,我老早就决定将日后会归我所有的全部家业让给妹妹们。因此,我是没有财产的。我所有的只是身体健康、工作勇敢以及我在大学的职位。

然而,我并不是为了地位而研究科学的人。我计划把一生献给化学研究,并希望能有某种程度的成功。我以这些微薄的聘礼,请求您允许我和您的女儿缔婚。

附二:巴斯德写给玛丽母

亲的求婚信

我怕的是,玛丽小姐太重视初步印象了,而初步印象对我是不利的。我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一位年轻姑娘。可是,我记得,熟悉我的那些人告诉我,他们都是喜欢我的。


玛丽·葛德汶致波西·比希·雪莱

我最亲爱的:

我请求你在信中把话讲得明确些,并请你把你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你已请人招贴出售房子的告示,但你事先是否已告诉马多克应该如何答复可能前来接洽的买主?另外,究竟是去意大利还是去海滨,你是否已作出了选择?我们的旅费和动身前购置必需品的费用,你可知道如何筹措?在我们临行前,你能帮我父亲一点忙吗?或者,我们还不如去住在海滨一所小房子里,这样,开支就可节省了,岂不是更好吗?你至今还没对葛德汶谈起你意大利之行的计划。如果你已作出决定,我想你最好是事先向他打个招呼,因为这类事至少应在临行的前几天就通知他为好。

今天,我第一次出门去走走。家里实在冷得可怕!我在火炉旁还是冻得发僵,但一走上大街,我反而觉得比屋里暖和,而且空气也清新。我以后想带威廉一起出来散步。为了这个缘故,我想叫你给他寄一顶水獭皮的帽子来,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还是赶上星期一的邮车,让它把帽子捎来。应该买一顶目前流行的圆帽,请你跟店里人解释清楚,是给小男孩戴的,在帽沿周围要有一条窄一些的金色飘带,这样,即使帽子如嫌大的话,也可以用飘带系紧它。……现在我正被孩子们围着,阿尔巴又抓又嚷的,威廉用一条披巾裹着身子,在闹着玩,而克拉拉小姐正对着火出神。再见,我的爱,我无法形容我是多么焦急地想知道你的健康情况,以及有关你的事务和计划的一切情况。


波西·比希·雪莱(1792-1822)。英国浪漫主义诗人。著有《伊斯兰的起义》、《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自由颂》、《西风颂》等诗作。玛丽·葛德汶是雪莱的第二个妻子。在诗人短促的生命中,玛丽是他的志同道合的忠实侣伴。


雪莱致玛丽·葛德汶

我亲爱的玛丽:

我只得事先不征得你的同意就擅自作出决定了,我也只好这样做。如果我做错了,那你就责备我吧;如果我做对了,那就吻吻我。至于我,是对还是错,我可是一无所知,只能有待事情的发展来判断是非。不管怎样,在这儿,至少我们可以免掉求人引见的麻烦。你将会见到霍普纳太太,她心地十分善良,长得也很美丽,象天使一般温柔。与此同时,如果她能再聪明一些,那她简直就是第二个玛丽了,不过,她却没有你那么完美。她那明亮而美丽的眼睛与你的眼睛十分相象,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她的举止和你在认识一个人并喜爱他时的举止是一模一样的。……代我亲吻两个蓝眼珠的小宝贝。别再让威廉忘了我,卡(即女儿克拉拉的昵称--译者注)还太年幼无知,是不可能记住我的。

大仲马致梅朗妮·华尔多(二则)

(一)

让“我爱你”这句话永远响在你耳边。我责令你周围的每一件东西永无休止地向你重复这句话。千万次亲吻,吻在你唇上。我的亲吻燃烧起热情,和你周身相通,使你战栗颤抖。我的亲吻是永恒的幸福的化身……

再见,我的生命,我的爱!我真想写上一大本,但一个大邮包无疑将引起注意。

(二)

啊!整天在一起!这是多大的欢乐,多大的欢乐!我吞食了你!虽然现在你远在他方,但我似乎觉得,你一定依旧保持着我亲吻的印记--对你,仅仅对你,我才是那样亲吻的。

啊!是的!在求爱时,你象十五岁的孩子一样纯真无邪--我几乎想说是天真无知。

请原谅信纸下面留下了空白。母亲在叫我,她尖声喊道:“仲马,你的鸡蛋煮熟了!你的鸡蛋要煮老了!"怎么能对如此令人信服的逻辑置之不理?再见,再见吧,我的天使。还有,母亲,要是鸡蛋煮老了,我就蘸点油吃吧……


大仲马(1802-1870)。法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基督山伯爵》和《三个火枪手》等作品。梅朗妮。华尔多是他的情人。


维克多·雨果致朱丽叶

你会马上变得快乐和可爱的,我可怜的安琪儿!我的爱四溢!过会儿你将不再忧郁,你的眼睛马上就会射出更温柔的光。

尽管今天即将过去,我也不能用它去换任何一个漂亮的朋友。但我无时无刻不在享受我们的爱情。当我回到家里时,你的吻却已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间。

因此,永远是这样,我的心上人。我们那两颗充满柔情和陶醉的心永远在一起。呵,就这样五年了!我们的爱象初生儿那样纯洁,又如生命那样坚强。我觉得,我的朱丽叶,有了这样一个过去就已告诉了我们“将来”。“我觉得”,这个蹩脚的用词,我更愿我相信。对不起,我的惹人怜爱的小朱丽叶?每当我提笔给你写信,我就恨:我恨那张纸太冰冷,我恨那支没有热情的笔。唉!我的心里有多少话儿要对你倾诉,可是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封小小的不能起什么作用的信怎么能表达我对你的全部爱情呢?

我爱你!你知道,这爱如同你对我的爱一样。我用我的心来换取你的盛情,用我的才智来换取你的美丽,用我的灵魂来换取你的心。

新的一年又来了。我不想为我们祝愿什么,我只愿我们继续地相爱。有这持久的爱,就够幸福了。而且我也不需要为我们那样祝愿,这样不说还更好些。难道不是吗?我的小天使,我的心,我的宝贝,我爱你,我在吻你美丽的眼睛。你的爱已充满了我的心脾。五年前你是我的朱丽叶,五年后的今天还是我的朱丽叶,你永远是我的朱丽叶!

再见吧,我的爱!

法国诗人雨果(1802-1885)和美貌的女演员朱丽叶的恋爱持续了五十年。这是1838年新年前夕,雨果给朱丽叶写的情书。


伊利莎白·巴莱特致罗伯特·白朗宁(三则)

(一)

我原想在昨晚和今晨写信给你,可是提不起笔来。你不知道,你那些失了分寸的话,给我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假如我违抗你,我说你的话失了分寸--亲爱的朋友,那也不是我存心要得罪你啊,而是为了要使我在我自己心目中,在上帝面前,还有些可取的地方--或者说,不致于一无可取,完全不配你的抬举。你这样抬举我,而我却不由得往后退缩--这是出之于天性,而且不留一点考虑的余地。对这一回事,假使我默不作声,那就是在一切表白中最不忠实的表白了。听我说吧:你说了不知轻重的话,胡思乱想的话,那是你决不会开口再说-或是改口否认的;而是说过就完事,随即就忘了,永远都记不起来了;而这些话,就寂灭在你我二人中间……,我是你的朋友(你再也不会有更忠实的朋友了),为了我,请忘了这事吧--我提出这个请求,是为了这是我俩以后自由自在地交往的必要条件……,要是再来一言半语的回答,或是再有一言半语提到这回事,那我就没有办法--我就不愿意再跟你见面了--将来你问你自个儿,你会在内心中说我做得不对,所以,请你为了我的缘故,以后别再提这个了吧--我想你是不会的,这样就免除了我的苦恼,免得正当我俩的友谊呈现美好的光景,让我得到些安慰的时光,我却必须把它割断了--而我是那么多于忧愁、少于欢乐啊……

你的感激的朋友

E. B. B.


伊利莎白·巴莱特,即英国著名女诗人白朗宁夫人(1806-1861)。十五岁时起因病瘫痪在床。至中年,她以光彩照人的诗篇和温柔、善良的女性美赢得了青年诗人罗伯特·白朗宁的爱情。1845年5月,白朗宁写信向她求婚。女诗人痛苦了一夜,然后拿起笔写了上面这一封信,悲哀地、断然地拒绝了他。

(二)

可是我怎么能为自己辩解呢?我能糟踏你的最好感情吗?能眼看你把一瓢清水全倾注在沙地里吗?……本来,我以为你对我的错爱,只是一种高尚的感情冲动,也许不消一星期这股劲儿就过去了;谁想你却这样死心眼儿!这真叫我感动,深深感动,甚至感动得叫我难以说出口来。

…你的生命!假使你把生命交给我,我把整个心儿给了它,我能拿出的只有忧愁和悲哀啊!(你决不是天生为了负担起那么多悲哀!)我能拿出什么不算太寒伧的东西作为回敬呢?这回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只能相信你,到此为止,再也不提一字了。……

永远是你的 E. B.B.

这封信,是巴莱特在罗伯特·白朗宁鼓足勇气,再次向她求婚之后写的。罗伯特在那封信中说:“我从灵魂深处爱你,我愿意把生活交给你,由你接受多少就接受多少,当初是这样,现在也决不变更。巴莱特同样作出了拒绝的回答,但语气已要缓和得多。勇敢的罗伯特也不退缩,终于以一片至深至诚的爱情感动了女诗人。巴莱特含蓄而果断地改变了初衷,写了下面这一封信,请求归还她那封拒绝情人求婚的信。

(三)

现在,也不必为一个简单的归还问题而转弯抹角了:我能讨回我那封信吗?--那封信是属于我的--我是说,假使你没有把信毁了,没有为它很久很久以前的罪过而惩罚它。如果信给毁了,那么由于我的罪过,而只能失去它了。如果还没有给毁掉,那我是可以要回的,不是吗?这不是我的信吗?我不能讨回吗?--是我把那封信退回去的,现在转过身来又要讨回了,这是进一步的赎罪。现在我这样请求,还不够低声下气吗?假如没有给毁了的话,就立即把它送来吧--不要耽搁到星期六了。

祝福你,亲爱的,最最亲爱的

--我永远是属于你的

罗伯特·舒曼致克拉拉

……在这么许多缄默的、充满悲痛和失望的日子过去以后,请以从前的爱情来收下这几行字。如果爱情已经消失,请原封不动地把这封信退还给我。

不管我对您的信念如何坚定不移,但是即令是一个最坚强的人,如果从他世界上最心爱的人--象您对我这样--一点消息也得不到,那他也会开始感到怀疑的。我想过一千次,同时一切都告诉我:如果我们彼此爱恋并开始采取行动,那末一切都会安排好的。假使您同意在您生日那天把用我的名义所写的信交给您的父亲,那末请您简单地给我写一个“是”……


罗伯特·舒曼(1810-1856)是德国著名作曲家。他一心爱着音乐老师维克的女儿克拉拉,但却遭到维克的坚决反对。维克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毫无保障的穷钢琴学生。舒曼和克拉拉只好暗地里发展他们的感情。这里发表的是舒曼给克拉拉一封情书的摘要。克拉拉在回信中说:“在我看来,您的计划似乎太冒险,但是爱人的心是不怕冒险的。因此,我现在再说一次'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我,我将要向父亲显示年轻人的心是善于保卫自己的"。

小仲马致玛丽·杜普莱西(二则)

(一)

1845年8月30日

我亲爱的玛丽:

我不够富,不能象我希望的那样爱你;我也不够穷,不能象你希望的那样被你爱。让我们彼此忘却--你是忘记一个对你说来相当冷酷的姓名,我是忘却一种我供养不起的幸福。

无用,对你说我多么不幸是无用的,因为你早已知道我多么真诚地爱你。

永别了!你那么多情,不会不理解我写这封信的动机;你那样聪慧,不会不宽恕我……

法国著名作家小仲马(1824-1895)爱上了风月女子玛丽·杜普莱西,想把她从堕落的生活中拯救出来。可玛丽每年开销十万法郎,小仲马无能为力,只好忍痛写了这封信。

(二)

1846年10月

穆基叶抵达马德里,告诉我,当他离开巴黎的时候,您病了。请您也把我看成那些为您的痛苦而深深痛苦着的人中间的一个。

如果我能……收到您的一封短简,从中能得知您宽恕了近一年来我对您所做的一切,如果您能饶恕我的罪过,那么在我回到法国的时候心情就不会太沉重,而如果到时候我能够发现您的健康处在一种良好状态,我将感到极大的幸福。

小仲马与玛丽分手后的次年,得知玛丽患病,不禁念起旧情,从马德里给她写了这封信。

列夫·托尔斯泰致索菲娅

索菲娅·安德列芙娜:

我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接连三个星期,每天我都对自己说:今天我一定要说出一切。然而我依然怀着惆怅、悔恨、恐惧和幸福的心情离开了。每天夜里,我都和今天一样,总是痛苦地对自己说:我为什么没说呢?我该怎么说,又说些什么呢?现在,我带着这封信,如果我又一次没有说,没有勇气对您说出一切,那就让我交给您这封信吧!

我觉得,你们全家对我有个错觉,似乎我爱上了您的姐姐丽扎。这是不对的。您写的中篇小说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读过之后,我确信了一点,我 --杜勃利兹基(索菲娅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托尔斯泰以他自诩)--不配憧憬幸福,您对爱情有着美好的、诗一般的追求……您将爱上谁,我不嫉妒,将来也不嫉妒。我觉得,我能为您高兴,象为孩子们高兴一样。

过去我曾写过:只要同您在一起,我立即就会记起我的年龄大和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对,正是您。

但那时,直到后来,我是在欺骗自己。而当时,我也许还能够扯断一切,再次回到我那个人奋斗、潜心干事业的狭小的“修道院”中去,可现在我却什么都做不下去了。我觉得,是我扰乱了你们的家,我失掉了和您--一个诚实的人作为朋友的单纯而珍贵的友谊。但我不能离去,却又没有勇气留下来。您,一个诚实的人,要坦率地,不要匆忙,千万不要匆忙,告诉我,该怎么办。一个人嘲笑什么,他自己也就要为其付出代价。假如一个月前有人对我说,一个人会象我现在这样痛苦,我会笑死的。但我现在却正是在为幸福而痛苦着。诚实的人,告诉我,您是否愿做我的妻子?只要是出自内心,您可以大胆地说,“可以”;倘若您对自己还有丝毫的怀疑,那就说“不行"好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好好问问您自己。

听到“不行”,对我说来是可怕的,我能预见到这一点。但我会找到经受这一切的力量。倘若我做您的丈夫,而您又不能象我爱您那样地爱我,那才更加可怕。

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俄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拉》《复活》等作品。这是他写给索菲娅的求婚信。如信中所说,他在索菲娅的家里亲手把这封信交给她本人。索菲娅后来对她的一个妹妹讲,托尔斯泰向她求婚,“当然是'可以’的。这门婚事开始时遭到了索菲娅的亲属的反对,但很快就有了圆满的结果。

彼埃尔·居里致玛丽

玛丽:

再没有比得到你的消息更使我愉快的事。我极不愿意两个月听不到你的音讯:这也就是说,你的短束是我最欢迎的东西。

我希望你正在储蓄好空气,在十月里回到我们这里来。至于我,我想不会到任何地方去,我留在乡间,整天消磨在我那开着的窗户或花园里。

我们已经彼此答应至少作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呢?只希望你不改变主意才好!因为没有一种诺言是束缚人的,这种事更丝毫不能勉强。虽然如此,我们若能彼此亲密地生活着,醉心于我们的梦想 -你的爱国梦,我们的人类福利梦和我们的科学梦--那仍旧是极好的事;不过我差不多不敢相信能够实现。

在这些梦想中,我相信只有末一种是正当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改变社会情况的力量,而且即使我们能有这种力量,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从某种意义上看,无论我们在哪一方面采取行动。我们永远不能准确知道我们这样设法延缓不可避免的演变,究竟是否害多于利。可是由科学观点看,正相反地,我们可以希望在这方面作出一点成绩来;这方面的基础比较稳固,所有的发现,无论多么渺小,都是成绩。

你看,一切事如何互相联系着……我们已经同意作好朋友,不过若是你一年内就离开了法国,这种两个人彼此永远不见面的友谊,未免太柏拉图式了。你同我在一起不是要比较好些吗?我知道这个问题要使你生气,我也不愿意再对你说这个,而且从各方面看来,我都觉得配不上你……

我想请求你允许我在福利堡与你不期而遇,但是你只在那里留一天,是不是呢?那一天你当然要和我们的朋友科瓦尔斯基在一起了。

请你相信我完全对你忠实。

彼埃尔·居里

1894年8月4日

若是你肯给我写信,保证说你想在十月里回来,我一定很快乐。你的信如径寄梭镇,我可以早些收到,地址是:彼埃尔·居里,萨布隆路十三号,梭镇,塞纳区。

彼埃尔·居里(1859-1906)。法国物理学家。玛丽即后来的居里夫人。他们一同发现了钋和镭两种天然放射性元素,因而共同获得190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阿·托尔斯泰致图仙卡(三则)

(一)

1932年3月29日寄自意大利

图仙卡,亲爱的,第二天我到达索连托。一切都好象是梦幻一般。那不勒斯和一些小城镇,群山,维苏威火山,大海和许多柠檬花园,现在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等情况熟悉后再行详告。这儿的人们接待我们如同亲人一般。昨天和今天我住在旅馆,从明天起我住到高尔基家里去。在他的别墅里有一座花园,园里有棕榈树、金莲花以及其它花卉,树荫下有一座凉台,沿着三、四公尺宽的狭窄巷子(在石头砌的围墙后面,高高的树上挂着累累柠檬,人们把它当茶喝)往下走,可以一直走到海边,走到古罗马遗址。在那一头,维苏威火山还冒着蓝色的烟。……高尔基一家将于四月二十日离开这里,我要早两天走,因为我还要到柏林办事……高尔基走得如此匆忙是因为他想在五月一日前到达第聂伯河电站工地。我和他在柏林碰头,看来,我们要四月二十五日才能一同到莫斯科去了。遗憾的是意大利之行太短暂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高尔基邀请你秋天到索连托去,那你秋天就去吧,为此作点准备。我呢,就留下来看家。

温存地吻你。大家向你问好。


阿·托尔斯泰(1883-1945),苏联作家。著有长篇小说《苦难的历程》等作品。这里选登他写给妻子图仙卡的三封信。其中第一封是他到意大利访问了高尔基后写的。


(二)

1935年寄自巴黎

纳塔申卡,我最亲爱的朋友,谢谢你的来信。你真是个绝顶绝顶的好人。

我参观这个城市后的感觉非常复杂,难以说出。首先我感到自己同这种生活的距离太远了。巴黎 --有点象幽灵的城市,死人的城市。昨天我步行从C·米舍莉和蒙巴尔纳斯那些光怪陆离的咖啡馆门前走过,看到无数的人们那一张张难看的面孔,那手势,那全部的行为、举止,我心里不由得感到十分难受,惶惶然在林荫道的暗处停下 来。生活 --没有目的,没有任务,没有相互的联系。他们坐着,狂饮、滥笑,徘徊踟蹰,--因为他们一无所知。这不是娱乐,碰到的是一双双失神的眼睛。我得找个什么地方去消磨晚上的空余时间、散散心才好……在蒙巴尔纳斯,那些新开设的大得象个广场似的咖啡馆里,可以看到靠妓女生活的无赖汉以及隐蔽的、公开的各种罪犯的可怕面容,可以看到疲惫不堪的娼妓。没有一张富有生气的面孔,有的只是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广告下窜动的幽灵。

巴黎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危机--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危机。从每个小窗口后面,或者从远处的大街上发生的使你惊讶的那种魔力,再也不复存在。你会说,这种魔力在我身上也没有了。这不对。恰巧是现在在我身上这种魔力比十五--二十年前要大得多。可是这儿的人,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他们生命的欢乐消逝了。

我遇见了萨洛梅娅(彼得堡的美人),由于激动她放声大哭起来。她向我打听俄罗斯的情况,就象在打听一个神奇的国度,就象死尸在打听生命,打听大地。我觉得,从精神上说我们是另一种气质的人,比起这儿的……我们要高尚得多。

昨天我会见了万道尔,他是一家参加拍摄《彼得大帝》的电影制片厂的经理。我们商定:由我致函聘请彼得罗夫(影片《彼得大帝》的导演),在诺曼底万道尔的别墅,我负责修改剧本的法文本……

紧紧地吻你,下封信再谈。在这儿我只睡了大约五小时,疲倦得不行了。

你的阿·托尔斯泰

(三)

1935年7月7日寄自阿姆斯特丹

亲爱的图仙卡,我终于到了阿姆斯特丹,列奥·古别尔托维奇这儿。

我一到阿姆斯特丹,就好象回到了家乡一样。风,灰色的天空,寒冷的运河--使人想起列宁格勒,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城市。你很快就会明白彼得大帝、明白他关于天堂的意向和 理想。.……

我在阿姆斯特丹旅馆过夜,这是一家服务周到、安静、豪华的荷兰旅馆。早晨列奥·古别尔托维奇上我这儿来了。他对我象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你还记得他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极其可爱的人。而这一点,在巴黎观光……之后是特别能够感觉得到的。

这次旅行在我的生活中是印象最不深刻的一次了。我吮吸着能吮吸的一切,直到最后一滴,所以这段时间每天只睡了3-4小时,可今天在静谧的阿姆斯特丹,在窗子朝着宽阔的运河的旅馆房间里睡足了觉。

温存地吻你和孩子们。

列奥·古别尔托维奇问候你。

你的阿·托尔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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