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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捕快大人(三)

 新用户5856fTtq 2023-06-29 发布于浙江

二月初二,龙抬头。

世上有没有龙,我不知道,龙有没有抬头,我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京城最重礼仪的礼部尚书府出事了,他们家的大公子和大少奶奶打起来了。

在我们京城里,以才情出名的世家公子不少,但能够以德服人的绝对是非金家大少爷莫属,几乎每位先生在教育弟子的时候都会以金大少的重礼有节为典范。而金大少奶奶的出身也是不同凡响,听说是镇南大将军的独生女儿,自幼习武,直到嫁人才藏起一身拳脚功夫,因此,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以金大少惨败告终。

不,还没有告终,因为金尚书和镇南大将军又闹到了圣上面前。皇上在劝说了两个时辰无果的情况下,抚着额头对下面站着的于公公说了一句:“叫沈岳来。”

于公公告诉他::“沈大人现在好像在开封。”

我们敬爱的皇上又说了一句:“叫惜萌那丫头三天内了结此事。”

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师父在我刚入师门的时候就教导过,别人的家务事最好不要插手,往往出力不讨好,而且这类事情一般都不会上升到血雨腥风的惨案,所以,师父在的时候都是让几个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老捕快们出面调解为主。

可我现在居然奉旨去管别人的家务事去了。

听说金大少夫妻俩自成亲后一向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平时连高声说句话都不曾有过。我首先得知道,这样一对模范夫妻为什么会打起来。

老捕快们告诉我,这种事情一般得先安抚好女方,因为男方毕竟好讲话一些,但他们显然被经验蒙蔽了,我还没出门就收到了金大少爷的口信,他坚决要求和离,至于为什么没有把和离书送过来,是因为金大少奶奶掰折了他的右手腕。

我只能先去镇南将军府拜见他们家的小姐,现如今的金家大少奶奶。

我出道的时候,金大少奶奶已嫁为人妇,久居深闺,我无缘一见,朝堂之上倒是见过镇南将军,特别魁梧壮硕的一个汉子,相貌可以辟邪的那种。也是,如果不能震摄人心,又如何镇得住云南边陲?

但是,他好像既没能震得住金尚书,也没能震得住自己的女儿。

金大少奶奶接到通报后,让丫头来领我去了她家后花园的凉亭。一路上,想到镇南大将军威武雄壮的外形,我不免有些忐忑。

但是,一见面我就知道自己又犯了主观错误。金大少奶奶并不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相反,她看起来长相颇佳,斯文有礼。我不好意思地问她:“敢问金夫人,当时为何会失去理智?”

她比我更不好意思地讪笑,“此事可否不必再提?”

我也不想提啊,可是,我们的天子现在也很想知道答案。我只能说:“怕是不能不提了,此事已惊动圣上。”

金大少奶奶的小脸儿白了,但到底是将军府的小姐,极度惊吓之下,她还能够说出场面上的话来,“皇上那里还请秋大人代为周旋。”

皇上那里确实很好周旋,一代天子,毕竟不会对这种小儿女间打架斗殴的事情感兴趣,他会召我前去,纯粹是因为当时两位大人在朝堂上吵到要动手了。

我只能如实相告:“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皇上,而是听说金大少爷坚决要和离。”

金大少奶奶那将门之后的脾气噌地就冒上来了,“不过是教训他一顿就想和离,这样的男人胸襟未免太小。”

我想,人家已然让你拧断了手腕,你让人家如何胸襟开阔?我只能说:“听闻金大少爷受伤了。”

“当时在气头上,倒是没顾得上查看他的伤势。”金大少奶奶明显地有些后悔了,“他自幼养尊处优,确实不太经打,我一动手就已经感觉到了。”

   现在不是讨论伤势的时候好吗?我想知道打起来的原因。我无心看金大少奶奶娇羞的表情,接着问道:“金家目前倒是没有放话说要和离,大概只是大少爷面子上过不去罢了。皇上既有心调解,想来也不会走到和离的份上,但皇上要调解的话,还是得知道原因。”

  将门之后并不代表粗暴简单,因为在当今太平盛世,将军们也一样很注重儿女教育,所以知书达礼的金大少奶奶立马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她红着脸说:“那日,我不过和几个姐妹约了去醉红尘里看一看坊间传说的萧锦谊,相公他竟生气起来,我本不欲与他多说,想去逛个半日就回,结果他非拦住不放手,姐妹们的马车就在外面,如此争执,我多少觉得丢了面子,他居然还想伸手打我,我情急之下才扭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到地上,并未真的想伤他。”

    我得告诉师兄们,千万不能娶将门之后,不想伤人都能扭断人家的手腕,若是心存歹念,怕不是坟上都长草了?况且,你怕丢面子,人家金公子就不要脸吗?你去逛窑子,看花魁,难不成人家还得在你的姐妹们面前恭送夫人上马车?

   但我不能这样说,师父教诲过我们,调解的时候千万不能带入个人想法,否则难免会有偏颇。我只能想,金大少奶奶真性情也,想看花魁就看花魁,想打相公就打相公,比起那些想看又不敢看,想打又不能打,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到底是磊落很多。

   这个案子当真棘手。我问:“夫人可想和离?”

   “怎么可能?!”金大少奶奶瞪大了她的杏眼看向我,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子。所幸,她很快就想起了我的身份,赶紧低下头,“此事还要劳烦秋大人了,既是皇上愿意调停,还请秋大人美言几句,这次确实是妾身过份了些,妾身不愿和离,以后定会深居宅院,相夫教子,断不敢再有此等狂妄的行为。”

  “金夫人言重了,说到底,金夫人毕竟只是有点想法,没有真正成行,不是吗?错误在尚未产生影响之前,都可补救。”我不知道拧断别人的手腕子算不算尚未产生影响的错误,我只能昧着良心说,“至于金公子受伤,虽是金夫人下手太重,但也是金公子素日重文轻武,缺乏锻炼,并且企图动手在先,金夫人也可算是防卫过当。”

“他受伤严重吗?”金大少奶奶是个聪明人,经我再三提醒金大少爷受伤一事,终于想到应该问一下丈夫的伤情,这才低着头,红着脸,露出些小女儿的姿态。

我真诚地告诉她:“听说右手腕断了。”幸亏断的是右手腕,否则恐怕真的能写出和离书送来。

她立刻站起来,甚至没有和我打个招呼就冲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告辞出了将军府,看她撩着裙摆,一路向着礼部尚书府跑去。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别人的家务事确实不能多管,我们官方还没有判定出谁是谁非,人家已经和好了,估计金夫人回夫家去服个软,小夫妻今天晚上又是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了。

我一个人走在长安街上。

已是傍晚。我仰起脸看了看天色,都这个时候,我也调解得口干舌燥,不想再回京兆府,干脆直接回家吧。

路过“醉红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金大少奶奶夫妻打架的原因。

萧锦谊?!我看向“醉红尘”,最后一抹残阳刚好照到了我的眼睛,我半眯起眼睛,连礼部尚书府都闹得这般惊天动地,京城里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我得去会会这个祸国殃民的贱人,用官府的威严震慑他一下,就算震慑不了,好歹也要严正警告他,不要妄想着在天子脚下兴风作浪。

我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得身后有人说:“连京兆府的秋大人都在我门外流连了?不如进去喝杯茶?”

我自幼随师父习武,竟连有人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倘若此人偷袭,我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我回头,看到那天灯市上已有过一面之缘的萧锦谊对着我微笑。这厮倒不是真心想吓唬我,他应该是习过武,天生走路没声音的德性。

萧锦瑟依旧是一袭红衣,是啊,也只有红衣才配得上他花魁的身份吧?我的脑子里迅速地将我这十八年来见过的男子过了一遍,我从小在市井乞讨,入师门后,承蒙师父不弃,终日随师父游走江湖,自认见识不同于闺阁女子,但能够让我留下印象的男子,不过是师父、师兄和衙门里的同事,最多还有个每年总会见个几面的当今圣上,左右比起来,竟是没有一个人能驾驭得住这一身红衣,这红衣实在是太……妖孽了。

我看了他一眼,努力地掩饰去眼神中的慌乱,连我这样的人,看他一眼,心中都是一片金戈铁马,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他带来的震撼?“天子脚下,萧公子还需自重。”我凉凉地开口。

“我哪里不自重了?”他的个子真高,我在女子中,身材已算高挑,他看我的时候还需垂下眸子,只是如此一来,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覆下来,眼中六朝的烟雨气若隐若现,竟显得有些委委屈屈的样子来,“秋大人,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从来没有一个从青楼出来的还敢站在郎郎乾坤之下说自己做的是正经生意,就连我们京城里最厚脸皮的老鸨头也最多敢说一句“哎呀,大人,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的呢,绝不敢触犯王法啊。”

我横扫他一眼,“萧公子来了不过半个月,居然连我的名号都知道了?”

“我来了第十八天。”他笑笑,对我的不友好不以为然,“就算半个月还不知道京城第二大捕快是谁,多出来的这三天,我也该知道了。”

这人就只站在那里已经足以美颜祸世了,偏还要带着摄人心魄的笑容,摄人心魄也就罢了,偏还要将整个身子向我倾斜过来,真真一个萧妲己啊!我心中早已兵荒马乱,只得叹了口气,“萧公子若是不能自重,可否也低调一些,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京城里到处都是人,怎么偏偏我不能出门?”他看起来更委屈了,好像连眼角都有些泛红,“如果京城有这个规矩,我听秋大人的话,不出门就是了。”

我再叹一口气,幸亏我们圣上品性高洁,绝无不良嗜好,否则这厮直接入宫为妃,只怕也是分分钟的事。“京城里确实没有这个规矩,萧公子大概是误会我的话了,我的意思倒也不是不允许萧公子出门,只是……只是京城的女子不同于小地方,她们见多识广,难免豪放些,萧公子亮相过于频繁,恐怕会影响别人家庭和睦,若是如此,只怕会给萧公子惹来麻烦。”

“我既敢做这个生意,又岂会怕有麻烦?”看看看看,只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吧?他的唇角上扬,满脸都写着不在乎,“再说,我不是有秋大人罩着吗?”

师兄诚不欺我,这人果然不好惹。我在心里想,但嘴上却不肯服输,“是谁告诉你,我要罩着你了?”

“京兆府负责京城治安,我若有麻烦,难道不应该由你出面解决吗?”他的眼中满是戏谑,脸上却是一派诚恳,“还是秋大人和他们一样,鄙视我的职业?如果有一点办法,谁会愿意勾栏卖笑?”

听听,这叫什么话?好像他已走投无路了似的!这世上那么多条道路在他面前展开,只要他肯,走哪一条不可以?哪有男人需要当个花魁来赚钱的?

我轻咳了一声,“呃,那个,职业确实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何选择也是你的自由,但是,希望你不要影响治安。”

“好的。”他回答得倒是够爽快,“今天晚上会有几个贵公子来约我喝酒,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们,秋大人让我不要理他们,她希望我从良?”

我想开口说几句义正辞的话来警告他一下,但却成功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只能狂咳着,说不出话来。

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我一把推开他,当街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他不怕自毁清誉,我还怕呢。当然,他既做了这一行,早就没有什么清誉可言,自是不必在意,我却不同,若是传到师父耳朵里,不用京城的女人追杀,师父就会要了我的小命。

但他更快地一把将我搂到怀中,我人还没有站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当街非礼朝廷命官,这个罪名足够我收他入监了。

可是我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脸蛋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我的手腕,只是并没有像金大少奶奶一样用力过猛,他的动作很快速,但绝对的温柔,他的声音更温柔,“刚才的马车差点撞到你了。”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确实有辆马车贴着我的身子冲了过去,只是我当时情绪激动,忽略了危险。也许在我心中,他突然拉我入怀,比马车撞上我更危险?我的脸红了,一把挣脱了他的掌握,扭头就走。

他在我身后笑了,声音很轻,但偏能入耳。

事后我想,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拿官府的威严根本震慑不了他,我的本意只是想着警告他一下,但好像也没能成功。

京城的人们在蛰伏了整整一个正月以后,戾气似乎也随着春暖花开复苏了。自金家大少爷和少奶奶拉开了斗殴的序幕后,人们好像已经不想再压抑自己的个性。

这日中午,我刚坐下吃了一口饭,负责今日巡逻的几个低阶捕快就冲了进来,“秋大人,集市上打起来了。”

师父说,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捕快,也只能是个普通的捕快,这还真不是歧视,像现在,他们冲进来告诉我外面打起来了,却没有抓住任何有效的信息。我放下碗筷,叹了口气,“你们有这么多人,随便拉开不就好了?”

可是他们却把我拖了出去,路上才告诉我,“卖鱼的周大婶和屠夫张大眼打起来了,他们手上都有凶器。”

我丢下他们,直奔菜市场。

现场看热闹的人永远比事主多,我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我踉跄着站定,直觉边上的酒楼上有人在看我,我抬眼看了一眼,但窗口空空如也,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我回过神来,事主的手上确实有凶器。周大婶手握着她给顾客刮鱼鳞的小刀,小刀在她肥胖的大手里显得非常袖珍,张大眼手上拿着他日常用来割肉的刀,稍微长点,但跟张屠夫的牛眼比起来,也着实不算什么。依我看,他们现在的气势比他们的凶器更吓人。

我根本不用问当事人,看热闹的群众就已经三言两语地说清楚情况,原来不过是今天周大婶的鱼摊越线了一条鱼的距离,在一个上午的口舌之争后,张大眼终于失去耐心,瞪大了他的牛眼,将周大婶装鱼的盆子踢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就为了这点事情?如果我没记错,周婶的侄子好像娶的正是张叔的外甥女吧?大家一条街上住,沾亲带故,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得啊。”

“秋大人,是他先踹了我的盆子。”周婶抢先一步,指点我去看一条在地上欢蹦乱跳的红鲤鱼。

张大眼再一次瞪起他的牛眼来,“我一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踹你的盆子,你已经连着三天霸占我的位置,如果今天我再不吱声,这块地方她就要长期占有了。秋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的摊位都是交了租金的,我按我的摊位面积交租金纳税,凭什么要让她占去?”

我抚了抚额头,“呃……这样吧,周婶以后也别再过了地界了,这次,张叔就先赔个不是,帮周婶把盆子放放好,把鱼捡回去,这样可好?”

“我赔不是?我哪里有做错了?”谁再告诉我张大眼没读过书,我首先跟他急,这口才,哪像一个不识字的人啊,“我捍卫自己的摊位,难不成也有错。秋大人,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您可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就护着她。”

我再叹了口气,“周婶,我让兄弟们帮你收拾一下,今后不要再把摊子摆到人家的地盘上了。”

“秋大人,这事得讲清楚,我出来摆个小摊,赚点吃饭的钱而已,难不成我每次出摊都要带着尺子量一下有没有过界?说到底,这都是咱们皇上的土地不是,什么时候成了他张大眼的了。”

听听,人家一个卖鱼的都是什么格局?连当今圣上都抬出来了,不得了啊!果然京城的人个个见多识广。

周大婶说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口水四溅,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我如果躲闪,恐会伤及无辜,刀子虽小,扎进谁的身上也会见血。情急之下,我只能在一片惊呼中用手挡住脸。

需得承认,我还是庸俗了,在这种情形下,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保护自己的脸,至于手,反正见人的少,以这把刀子的威力,应该不至于重伤。

我等了很久,刀子并没有直戳过来,我小心地将手指分开一点,这样就算刀子飞过来也不至于伤到我的眼睛,我从指缝间看过去,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看来,萧锦谊这个妖孽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今天他也倒还算低调,毕竟他没有一身红衣地出现在闹市街头,可是他一身雪白的春衫,像一朵白莲花站在这灰尘满天污水遍地的菜市场,还不如红衣低调呢!

“你没事吧?”我和他同时问了一句,然后又一起说了一句,“还好。”

“刀呢?”我觉得一股燥热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耳朵尖上,只能没话找话说。

刀在他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此时正礼貌地还给了周婶。

差点误伤到官府调解人员,周婶也是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自己收拾起一片狼藉,“秋大人,以后我一定注意。”然后,就回家了。

张大眼也努力将牛眼里的凶光掩饰掉,“算了,我一个男人,也不好和女人计较,今后只要她不是太过份,我能让也就让一些吧。”

“如此甚好。”我笑笑,“大家也都散了吧。”

大家还没散开,萧锦谊已经回过头来对我说:“吓到了吗?”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几个女人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八卦精神果然无处不在啊。我轻叹一声,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讲,“比这个凶险的场面我们见得多了,但是,还是要多谢萧公子出手相救。”

萧锦谊上前一步,我警惕地看着他,他又想干什么?我还想嫁个好人家,可不能让这厮白白坏了我的名声。他伸手,很自然地从我脸上取下了一块什么东西,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此时一片鱼鳞沾在指尖,竟如拈着朵花一般美好,大概是跟着刀一起飞过来的。“还好只是市井斗殴,如果是高手对决……”他叹了口气,“衙门里那么多人,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强出头。”

这算关心我还是羞辱我?我低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先告辞了。”

“我在边上的酒楼定了饭菜,秋大人一起用个午饭?”他的声音温润柔和。

“不必了。”我说,“我的身份恐怕不适合跟萧公子一起吃饭。”师父交待过,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好不要随便参加宴请,否则在办案的时候,恐会影响公平公正。

“秋大人日理万机,作为京城百姓,请大人一起吃个便饭也无可厚非吧?”他依然锲而不舍地真诚邀请我。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们怂恿我,“秋大人,一顿饭而已,跟他去吧。”我听到发声的大多是女人,她们大概更遗憾受邀请的不是自己吧。

“醉红尘”小白莲抬起眼睛,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如果秋大人肯赏脸,大家不妨一起去啊,萧某做东,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身边一片低呼,这厮想要干什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难道他对京城年度最有影响力人物评比有兴趣?

“看来萧公子没少挣钱啊。”我扫了他一眼,“你愿意当冤大头是你的事,我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

我转身就想挤出人群,没曾想被满地的污水滑了一下,我没有任何预兆地向后倒去。这一跤摔下去,且不问是否丢脸,若是摔到后脑,不知道会不会摔到忘却前尘往事。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庆幸,因为,萧锦谊及时接住了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倒进了萧锦谊的怀中。

群众的欢呼声中更多的是暧昧。

我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官服,“多谢。”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在这个正午时分出现在长安街最热闹的菜市场。

我拔腿便走。

萧锦谊在我身后又说了一句让全体大姑娘小媳妇们再一次倒抽凉气的话来,“秋大人,还是那天晚上的宫装裙子更适合你,只是鹅黄色不太衬你的肤色和气质,下次试试水蓝色。”

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年京城的流行色绝对会是水蓝色。

等等,他什么意思?那天晚上,他居然在人群中注意到我了?

一股燥热直冲上头顶,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直接走人,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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