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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夕阳好?又惊同窗少!

 暮云深 2023-06-30 发布于广东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7:42分同学群里突现消息:各位叔伯姨,本人唐长沅独子,老父与24日因病仙逝,敬请各位叔伯姨白鹤山殡仪馆善祥厅进行悼念。没有孝子具名,也没有悼念日期、时间等必须的要素,让人不敢信,不肯信!可是,谁敢拿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开玩笑?

      6号!那位爱留小分头,总是面带微笑,信步悠悠,眼神通亮,声音略带磁性,满身斯文气的帅哥竟然就这样和我们不辞而别了?

       不肯信,不得不信。紧接着,能及时看到消息的在群同学陈银宝、史宏杰、肖勋芳、李育杰、王舜华、罗沅杰、王巧敏、熊仙印、孙安丽、杨礼基、杨腊英、杨道新、余新忠、戴毅等都鱼贯而入表示哀挽。

      正在吉莲氢巢吸氢的我,顿时悲从中来。我与唐长沅兄不太多的过往画面一幅幅浮现,忍不住向值班美女索要了纸笔写下四段话:

       霹雳响晴天, 

       隔空噩耗传: 

       五十八年同窗后,

       痛失唐长沅! 


      也曾共一铺,

      也曾共诗书,

      并肩缓步孤峰岭,

      扑腾沅水绿。


      家国正兴旺, 

      儿孙亦当强,

      恰是人生好风景,

      君何独徜徉?


      遥送亲远去,

      隐隐披流光;

      多维世界卿依旧-

      潇洒好儿郎!

      重感情的我还有个特点——别人给我的不快很难留下痕迹,别人的好总难以忘怀。尤其是一起同过窗或一起下过乡或一起扛过枪的人。这三种情谊里尤为看重前者____毕竟同窗一场,缘分不浅,青葱岁月的情谊是不掺水份的,珍惜的是历史。我也在不止一个学校读过书,不知为什么,独对常德市二中112班的同学感情最为亲切、最为清晰、最为深刻。莫非因为那是我最后的学生时代?进入成年进入盛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没必要也不可能与所有人水乳交融,很多人你只要彼此见面问个好,拉个手,点点头,保持普通的社交礼貌就可以。暮色苍茫的如今,别人怎么想我不明了也不在意,但在我心里,每个同学都一如当年那般可亲可爱。我只记得他们金色的年华。

       因为父母调动,我是初二才从石门二中129班插入常德二中112班的,到六六年初中毕业只和大家同窗两年。从1号胡夏至(我成为66号时就没见过他)到72号李振权43位同学中,6号唐长沅就是其中一位。唐兄并不是很特别醒目。我的印象里,一年四季都留着西式小分头(只有一九六六年夏例外),时不时用右手掠一下黝黑发亮的头发。他眼睛很亮,嘴角总是带着微笑,牙齿整齐釉白,放到现在那也是帅哥一枚(不知为什么,我们班上的男生比别的班男生硬要帅气)!只是性格不温不火,走路不急不忙,说话不紧不慢,倒是有副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好嗓子,要是和林淑容搭档,应该不输李茂山吧。

        唐兄,因为随和,因为中庸,你在同学中不那么显山露水。但我知道,在早自习的《石壕吏》课文背诵中一定有你;当胡学海老师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你和大家一样流水换上俄语课本,开始摇头晃脑的读起“吉达依 垃莎 斯达历擦”来;在课间操的队列里有你;在开荒挖土种菜麦收的课外劳动中有你;在周末教室的集体舞里有你;在老码头下水、德山街上岸的横渡沅江活动中有你;在冬日的雪球大战中有你;集邮、收藏香烟盒、学装矿石收音机的课外活动中有你;在从学校到下南门的长跑队伍里有你;在三滴水支农的活动中依然有你。。。。。。

       上学时,盼望假期快来;假期里,又盼望开学。可一九六六年夏日开始的文革席卷神州,让天地翻覆、秩序无存。课堂没了,规矩没了,只有刺激,只有动乱。 不知哪一月,不知哪一天,男生宿舍里莫名其妙就剩下我们俩。我嘛,因为老爹从七一机械厂调入涟源九四八厂而不得不独自留校,可居然没问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同学一样回到自己家里、回到父母身边去?你提出不如我们把被子合到一起吧。于是,两个可怜虫成就了一张床。白天无事,我们俩成天偷偷泡在图书室里,啃着三分钱一块的咸味烧饼,乐此不疲地浏览着形形色色的期刊杂志、书籍画报;夜晚,到老码头店子里吃上毛钱一晚的光头面。我们爬孤峰岭、游沅江水、逛新马路、讲怪力乱神。。。。。。某日的你让我吃惊不小,漂亮的小分头竟然被小平头取代!说是和我保持一致。后来,你拉我到德山照相馆里留下了这张合影----两张充满稚气的脸,两双茫然若失的眼。

 
 
 

       后来,家里迭电速速离常返家。我们什么时候分别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而且傻乎乎的居然都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再以后便是关山迢递音信绝,直到毕业五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才各自惊叹岁月磨蚀的巨变。也许,往事的涟漪在你的记忆湖面上早已一平如镜,彼此再没了少年的纯真与激情,也没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不舍。幸而多才多艺的郑光耀制作的聚会视频里有你唐兄特题的诗词,那是你留给我最后的高光。

       其后虽然同学间有过多次大大小小的聚会,只要碰巧我在湖南,都参加了。遗憾的是,你在的时候我不在,我参加的时候你缺席。四月二十二日在2号陈银宝牵头下,同学们和丁、陈二位老师欢聚于柳城别院,连极为不便的史宏尤夫妻都从德山赶过来了,你还是不在。有同学说是你身染微恙不便出席。我以为,咱们不过七十郎当岁,重逢与畅聊的机会一大把一大把。不成想,希望竟然在两个月后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你说,痛也不痛,悔也不悔?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会去看看你、陪陪你!

       多谢马世平兄应我请求简介了你的简况,让我对你的印象较之以往清晰、丰满了许多。你的社会实践、人生阅历说明七十三年没有虚度。你说要把骨灰撒入沅江,虽说算不上壮举,但也让我肃然起敬——毕竟能如此洒脱的草根也不多见,它也见证了你对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的眷念与热爱。

       幸亏我把很多照片放在了QQ相册里,让我在珠海也能下载到本地电脑而不必回湖南到移动硬盘里找寻。在《校友》相册里找到了这三张照片。其中那张“永恒”的合影就是在日日夜夜都能听见子弹爆响的非常日月照的。应该是三明照相馆吧。武斗期间,城市各项经济活动及职能部门尚能基本正常运转,也算得上是个奇迹。

       长沅兄,你西行漫漫甩开尘世倒是洒脱不过,却把痛苦留给了亲人,把怀念和痛惜留给了我们。我想,你把红尘当作了不能滞留的旅店,洒脱地扫个二维码便缓步走入了神奇的多维世界。在那里,你不仅能穿越时空检索到自己的点点滴滴,还能俯瞰凡尘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贫穷富有、情感波涛,而且那里你也毫不孤独——张剑秋、张富桃、张长生、赵作能还有我不认识的王志军、潘运城、陈礼芳他们都在笑脸相迎。

       我相信,多维世界里的你----斯文依旧,潇洒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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