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朴飞。 从上周开始,我住的小区全面封闭。 封小区那天,居委会在楼下拿大喇叭喊,要所有人足不出户,原地待命,谁不听话——后果自负。 近半年,我最讨厌的词就是后果自负。 因为它吓人了,谁听了心都哆嗦,然后好好琢磨,我到底要负啥后果。 大部分时候其实也想不明白,规则像个黑匣子,最后只能别人说啥是啥,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即使是法治社会,劝人守规矩还是太麻烦,直接恐吓就方便多了。 效果很明显,除了防疫的大白,楼下确实看不着啥人,我除了偶尔到楼道抽根烟,其他时候连门都不出。 我都是自己带烟灰缸,不给人添麻烦 但昨天我抽烟的时候,在楼道闻到一股怪味儿,先是臭,还冲鼻子,我很快就确定,怪味儿来自邻居家。 我住的房子是租的,邻居是个老头,一个人住着,子女只有到周末才来看他,现在小区封了,肯定也没来看。 我趴在门边,闻了一下味道,终于确认了——这是臭豆腐的味儿,加热过的臭豆腐。 看到这玩意儿都能闻到味儿 怪事也不是天天有,亲爱的朋友们。 说这个事,是因为当时那股味儿实在太窜,让我想起一样食物——炸冷面卷臭豆腐。 至于为什么想起来它,我也不知道,我只在大连的时候吃过几次,印象很深刻。 冷面就是东北烤冷面的那种冷面,冷面炸完刷上臭豆腐,裹上炸豆腐,冷面还有韧劲,闻着贼臭,吃着贼香。 炸冷面卷臭豆腐,在东北的时候常吃 说到这儿,我想起前不久跟一个警察朋友聊天,他说他跟同事描述地址的时候,一般都是用案子指代,而不是那个地儿的名字。 按照他的说法,我大概模拟一下他们的对话: 警察甲:有一家新开的血旺面味挺好,中午咱没啥事一块去尝尝。 警察乙:地方在哪儿啊? 警察甲:就前几天捅人那地儿,血流一地,饭馆离那儿不远。 朋友说这种血呼刺啦的沟通,在警察之间非常高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不打一点磕巴。 警察眼里的地图是由案子构成的,我是个俗人,不管说到哪儿,首先想到的都是吃的。 事实上,我评价一个地方好不好玩的标准也是如此——东西好不好吃。 吃得好下回再来,吃得不行,再好也不想去了,能吃到印象深刻就是最好。 我在西安的时候,当地的朋友要我别去回民街——西安最有名的美食街,他说本地人吃饭的地方是桥梓口。 我在那里见过一样味特别怪的东西,叫卤汁凉粉。 碗最下面是馍块,上面铺上凉粉,浇上卤汁、蒜水、麻酱、芥末、辣椒油,里面还有个松花蛋。 卤汁凉粉,基本是西安暗黑料理代表了 看起来很奇怪,还有点吓人,我吃着感觉还行。冯凯听我说了之后,去西安的时候专门跑去吃了,说他就一口,差点把碗摔了。 网上经常有人为了甜的咸的吵架,其实没必要,自己爱吃啥吃啥,没必要跟人急眼,就像我和冯凯,现在还是好朋友,希望大家向我们多学习。 去年,我去绍兴玩的时候,从鲁迅故居出来,找了个小饭馆,鱼贝、鲜肉、蔬菜都是配好摆在外面,食材看着挺新鲜。 我让老板推荐一些当地特色菜,大部分都挺好吃,万万没想到里面藏了一道霉千张蒸肉饼,一口就给我干服了。 霉千张蒸肉饼,没尝过的一定尝尝 这道菜的味道全部来自于里面的霉千张,你听这个名儿,就是发霉的千张,发霉的豆腐皮。 但这个名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它的口感和味道,一入口感觉像某种黏糊状的东西,然后一股化肥的味道,从鼻腔直冲天灵感,久久不散。 吃完饭走出好几里地了,我还感觉自己像在化肥厂。如果用我个人的喜好,这玩意就不该被划入食物的范畴里。 这种独特的食物还有很多,比如我在云南吃过一种牛瘪汤。 实话实说,看着确实没啥食欲 网上有人说这是用牛粪做的。然后有人解释说不是牛粪,其实是把牛胃里没消化的草料掏出来,挤出汁液,用这些汁液做的。 这种说法肯定是准确的,只不过我还是没感觉出这跟牛粪有多大区别,只是省去了最后的步骤。 今天把这些食物拢一块说,并不是为了猎奇,主要是我发现一个事:人喜欢吃,但喜欢的不一定是好吃的,也可能是古怪的,甚至臭的。 食物对人并不只是果腹,维持生命特征的工具,也不只是追求感官上的舒适和享受。 如果只为这些目的,吃炸鸡和蛋糕就好了,毕竟油脂和糖最容易让人满足。 那我们为啥给自己找罪受,吃这些风味独特,难以接受,还让人上头的东西? 因为我们不光要活着,还要体验,新鲜的体验。 用新鲜的体验来确认自己的边界,拓宽自己的边界。 今天是我被封在家的第七天,这七天里,我吃饭(以泡面和速冻水饺为主)、睡觉、抽烟、刷手机,其他啥也不想做。 我还活着,如果继续封下去,我肯定还能活,但活得没有一点体验,一点也不新鲜。 我想吃炸冷面卷臭豆腐,卤汁凉粉,霉千张,牛瘪汤,还有很多没提到的臭玩意儿。 尽管这些体验不总是愉快,我还是想它们,比想前女友还想。 我最近没出门,但还是习惯性关注北京的空气,自打供暖前后,空气就一直不咋好,尽是雾霾。 现在外面的雾霾 雾霾结束的那天,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吃一顿螺蛳粉肥肠火锅,吃到酣畅淋漓,从头到脚都是味儿,永远也散不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