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 Walcott): 诗人、剧作家及画家,代表作有《奥麦罗斯》《白鹭》等。 1930年1月,沃尔科特在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出生; 1992年,沃尔科特其诗因“具有伟大的光彩,历史的视野,献身多元文化的结果”,获诺贝尔文学奖; 2018年10月,为期五年译介的中文版《奥麦罗斯》和《白鹭》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对诗人来说,词语比故事更重要 沃尔科特出于这样的信念而写作:语言比它的主人或仆人更伟大,诗歌,由于它至高无上的形式,因此成为这两种人自我改善的器具;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获得一种高于阶级,种族,或自我界限的身份。这只是普通的常识;这也是社会变化最健全的程序。但另一方面,诗歌是最民主的艺术——它总是从零开始。在某种意义上,诗人确实像一只鸟,无论飞落在哪一根细枝上,它都要鸣叫,希望得到一个听众,即使只有叶子来听。 关于这些“叶子”——生命——静默的或发出丝丝声的,离去的或固定的,关于它们的无能和放弃,沃尔科特了解得如此之多,可以使你从书页包含的内容中瞟到如下场景:
你继续阅读却发现:
由于所有这些令人沮丧的精确性,这种知识摆脱了现代派的绝望(它通常只是掩饰一个人不稳定的优越感)并被一种和它的源头同等高度的语气所表达。使沃尔科特的诗行避免歇斯底里般音高的是他的信念:
结果导致下面的“异教”:
没有“叶子”,既不在这里也不在热带地区,会喜欢听到这种话语。因此他们很少为这只鸟的歌唱鼓掌。甚至一种更加寂静的局面必然随之而来:
/ 对诗人来说,词语的选择总是比故事情节更说明问题;因此,最好的诗人一想到有人给他们写传记就会感到恐惧。下面是他的人物之一讲述他自己,而且完全可以被视为作者的自画像:
诗人在“要么我谁也不是,要么我就是一个民族”中把他雄辩的力量释放了出来。这个陈述中包含的尊严和令人震惊的发音力量是与他提到名字的那个国度以及环绕它的无限海洋直接成正比的。当你听到这种嗓音,你知道;这个世界得到解决了。当作者说他“热爱海洋”就是这个意思。持续了将近四十年,沃尔科特从事于此,从事于这种对海洋的热爱。 他既不是一个传统主义者也不是一个现代主义者。任何可用的主义和随后的主义者对他都是无效的。他不属于任何“流派”:在加勒比海,除了那些鱼,流派并不多见。他可以是自然主义的,表现主义的,超现实主义的,意象主义的,神秘主义的,自白派的——随你怎么说。他只是吸收,像鲸鱼对待浮游生物,或画笔之于调色板,所有这些北方能够提供的风格特色;现在他独立自主,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 ——节选自约瑟夫·布罗茨基《潮汐的声音》 / 程一身 译 《白鹭》 作者: [圣卢西亚] 德里克·沃尔科特 译者: 程一身 广西人民出版社 2018年10月出版 / 1990年,他文学生涯达到巅峰 如果说早逝的父亲给了沃尔科特一种精神上的向度,那么母亲则给他提供了物质上的保证。沃尔科特很小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的志向,继承父亲的绘画和写作事业。沃尔科特的母亲是学校老师,经常在家里给沃尔科特姐弟三人朗读包括莎士比亚在内的西方经典文学作品,浇灌沃尔科特心灵里父亲种下的文学种子。沃尔科特14岁的时候发表了平生第一首诗,尽管家境并不好,但是母亲还是筹了大约200元钱,按当时的标准算是一笔巨款,帮助沃尔科特在20岁左右出版了两本诗集,《诗25首》(1948)和《青年墓志铭:诗章12篇》(1949),每本大约定价1元钱,沃尔科特在大街上,在熟人和朋友之间兜售,可以预料的是,他没有收回成本。 1990年对沃尔科特来说是个特殊的年份,对他影响甚大的母亲于这一年去世,他文学生涯的巅峰之作《奥麦罗斯》也出版于这一年。《奥麦罗斯》是一本现代意义上的史诗,甫一出版便获得批评界强烈的反响,很大程度上帮助沃尔科特赢得了199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是他一生中的里程碑式的作品。他的写作意义,正如诗中他借父亲之口而言,就是为那些在码头背煤炭的黑人妇女代言:
他父亲最后说,“现在就是你的机会,给那些脚步一个声音”。让那些黑人妇女踩着的木梯逶迤蔓延,成为现代的英雄双行体。对这些被历史压迫牺牲的同胞的爱和歌颂,成为沃尔科特一以贯之的主题,并体现于许多作品之中。 ——节选自杨铁军《<奥麦罗斯>译后记》 《奥麦罗斯》 作者: [圣卢西亚] 德里克·沃尔科特 译者: 杨铁军 广西人民出版社 2018年10月出版 / 越是衰老,他越怀念爱 他(沃尔科特)想用一种自然的美丽和生命的强力来克服对死亡的恐惧。然而对死亡和衰老的抗拒,并不能真正消除衰老的迹象和死亡的来临。 沃尔科特的晚年无疑仍然经受着对自己身体和才华流逝的怀疑,他明显感到他的听力在丧失,“才华或才华所爱的事物已经死了”,因此,愈是衰老,愈是对死亡感到惊奇,他愈是怀念爱。他审视曾经的美好,怀念他青春岁月的冲动(可能因勃起/更兴奋,她像一头害羞的小鹿,我暗中追随/一次不可能的野合——《六十年之后》),同时,也有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歉疚(我虐待了她们每个人,我的三位妻子——《西西里岛组曲》)。随着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离去,“那些消失的,值得尊敬的人,转化/成号码的回声——《他们的号码》”。转化成回声与回忆的,不仅仅是一些故人,还有他无比热爱的故土,以及他曾经流连过的地方…… 确实,沃尔科特已尽力。他浩瀚的作品,已成诗歌史上的一座丰碑。他的长诗《奥麦罗斯》,已成为二十世纪的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长篇史诗。他繁复的修辞,源于他对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以来各种诗歌技巧的精通,而他大胆的尝试,又使他在各种形式的短诗和长诗中获得了成功。沃尔科特是有着丰富技巧的诗人,但他又有别于那种因过于炫技而虚化掉内容的诗人,也就是说沃尔科特诗歌中的技巧是服务于内容的,而不是为技巧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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