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与人争，胜负皆不值 我爱大自然，又不会爬树……  PART 01 在盘丝洞里聊时下流行的帅哥找富婆，姐妹们都痛斥这种社会丑陋现象，我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巴尔扎克知道吧，姐妹们都说知道，有说读过高老头的，有说读过邦斯舅舅的，有说读过交际花兴衰记的，有说读过欧也妮.葛朗台的，坑坑读的最多，什么贝姨、驴皮记、苏城舞会、幻灭、夏倍上校都读过。 我问：你们知道他打青年时代开始就一心想找个富婆供养吗？ 姐妹们面面相觑。 我说：青年巴尔扎克曾经写信向妹妹求助，信中说：“留神一下，看看能否物色到一位有巨额财富的寡妇，你再向她把我吹嘘一番，就说我是一个超群出众的好青年，仪表非凡，一身似火，简直就是上帝亲手烹调出来专门充当丈夫的最佳美味。” 姐妹们问：他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原因基本跟当下的穷小子一样，替他还债，供他吃喝，给他房住，最后的一条好像我们的穷小子不关心——领他进入上流社会。 桃花说：这个穷小子是要找一棵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啊！ 姐妹们一齐问：他找到了吗？ 我说：当然找到了，而且不止一棵，他找到了一个森林！23岁时他爬上了第一棵大树，那是他妈妈的老闺蜜帕尔尼夫人，七个孩儿的娘，比他妈妈还大一岁。帕尔尼家族是著名的贵族，亲历了旧帝国的兴衰。帕尔尼夫人显然是个讲故事的能手，青年巴尔扎克把她讲述的故事写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朱安党人》。 汤圆问：第二棵呢？ 我说：第二棵是阿布兰黛公爵夫人，巴尔扎克在27岁的那年爬上了这棵大树。那时她41岁，风姿绰约，不可方物。她不仅有钱，而且有势——她娘家跟拿破仑家族是世交。拿下这个娘们儿可没那么容易，巴尔扎克拿出了看家本领，先写情书，一封比一封滚烫。然后主动提出替她写回忆录，取得了公爵夫人的信任，不仅从此进入上流社会，而且还获得了大量有关拿破仑的轶事，最后写出了长篇小说《夏倍上校》。这本书真的非常好，我建议你们没读的读一下。后来公爵夫人开始没落的时候，巴尔扎克已经声名鹊起，羽翼丰满，他轻松的离开了这棵即将枯萎的树。 汤圆问：从此不爬树了？ 我说：怎么可能，怀揣利器，杀心自起。已经练就了爬树绝技，焉能不用？30岁的爬树能手巴尔扎克遇到了他一生最美最茁壮最挺拔的一棵大树——27岁的俄罗斯女郎韩思卡伯爵夫人。与前几次他奋不顾身的爬树不同，这一次巴尔扎克是守株待兔：年轻貌美的伯爵夫人是自己主动撞到巴尔扎克这棵树上的。 是的，那时的巴尔扎克已经名重一时，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几封崇拜者热情的来信。当他从慵懒的午睡中醒来，先冲一杯被拿破仑青睐的圣海伦娜咖啡，然后开始阅读崇拜者的来信。 就是在这个下午，他读到了伯爵夫人的来信。 一般的来信，他仅粗扫一眼便丢掉，但是伯爵夫人的来信却深深吸引了他：行文的方式、措辞的高贵、语言的严谨以及含蓄的热情，都让爬树能手断定这是一位出身高贵，品位不凡，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女子。 爬树能手立刻给伯爵夫人韩思卡回信。 一场热烈且漫长的恋爱就此开始。 有多漫长？几十年！ 当然，这几十年的热恋期间，并不妨碍爬树能手在森林里腾挪，从一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 韩思卡其实是一个乌克兰女孩子，出生在沃里尼亚。沃里尼亚对于乌克兰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地方，因为它是基辅罗斯的边境地区，就是在这里，古罗斯人开始被称为乌克兰人，乌克兰国家的称谓和民族的称谓盖出于此地。 当然，在韩思卡的年代，乌克兰早已属于俄罗斯了。 世界上最美和最漫长的异地恋非爬树能手跟韩思卡夫人莫属，并不是伯爵夫人不愿意与自己的丈夫仳离而投入爬树能手的怀抱，她每一刻都被熊熊的爱情之火灼烧。是爬树能手告诫她稍安勿躁，小不忍则乱大谋。因为韩思卡一旦放弃与老公的合法婚姻，她将立刻失去巨额财富。于是他和她达成共识：一旦韩思卡做了寡妇，他们就立刻成婚。 十几年后，比韩思卡大23岁的老公爵终于死了，韩思卡成了富有的寡妇，但是爬树能手仍然没有和她成婚，因为韩思卡突然面临一系列问题，当然，都是与财产继承有关的问题。 好饭不怕晚，爬树能手有这个耐心，当然也因为他的森林里有许多好树。他与维斯贡地伯爵夫人忙着幽会，同时把巴黎高等法官的妻子女扮男装扮成他的男仆一起出去旅游，并且不忘给韩思卡写信，告诉她自己的私生活贞洁的就像一个处女。 这餐好饭一直到1850年3月才端上桌，而这个时候，爬树能手的味觉、胃纳都已经不行了。韩思卡从18岁开始读爬树能手的小说，1832年她给他写了第一封信，次年两人在瑞士第一次见面。1850年，韩思卡夫人处理好了全部财产的继承问题，并于3月与巴尔扎克成婚，把家也搬到了巴黎。 可惜的是，巴尔扎克同志在新婚5个月后便去世了。韩思卡是专一的，她自认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再也没有结婚，孤独的又活了32年。 讲到这里，汤圆疑惑地问：“钱对巴尔扎克那么重要吗？他可是大作家啊！” 我告诉她：“他死后不久，韩思卡夫人就替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为他出版了全集。” 蹄蹄感叹：“我擦，法国作家咋这么穷呢？还是咱们好！” 我给她讲了路遥的故事：路遥获茅奖要去北京领奖，在车站给他弟弟打电话，让他给借5000块钱，说要买点书，应酬也要花一点。弟弟给他送来钱，说哥你可不敢获了诺贝尔奖，我没地方给你借外汇去！ 大家就笑。 我说：还有呢，路遥死前执意要见贾平凹一面，说要“最后说说话”。据说，路遥叮咛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看我这熊样，身后都还留下了1万多元的借条。你要引以为戒，多用心呀！”亲历者回忆：老贾听完，再也忍不住，蹲在楼梯拐角，涕泗交下。从此老贾爱钱如命，且以吝啬驰名中国文坛。 姐妹们都叹息，蹄蹄精灵鬼，忽然说：原原你要是能遇到棵大树就好了，你也爬！ 大家都说好。 我说：前些年英国诗人兰德有一首小诗在我们这里很热，好多名人都争着翻译。杨绛先生是这样译的——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绿原是这样译的—— 我不与人争，胜负均不值 我爱大自然，艺术在其次 且以生命之火烘我手 它一熄，我起身就走 我最喜欢无名氏译的—— 我不与人争，胜负皆不值 我爱大自然，又不会爬树……   茨冈美文与钟点工手账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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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图书馆1jjds612 > 《自由的冈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