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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幕降临，我家小区门外就的街边就热闹起来，各种地摊琳琅满目，看起来烟火味十足。摆地摊的人年龄多在20岁到50岁之间，当然也有少数老年人摆地摊买点蔬菜，也有小孩在家长鼓励下卖点玩具或手工体验生活的。 小区20多栋围合式高层住宅楼之外，环绕着四五层高的商业楼。且不说二楼以上的商业楼经营什么，单是一楼的底商，少说也得有两百家左右吧。就小区正大门两边，超市就有上十家，单是每天限时打折清场的生鲜店就有啥“钱大妈”、“满盆蔬菜”、“粮草鲜行”等好几家，每天傍晚七点，就开始用喇叭或人工吆喝着打折销售，直至清场。
超市的竞争尚且如此激烈，路边的地摊竞争就更加白热化了。每天晚上吃过晚饭，洗了碗筷，收拾了厨房，我都会下楼扔垃圾。有时顺便也会在小区内围着绿化带散步走几圈，有时直接走出小区大门，看人潮涌动，摊贩吆喝。偶尔围着小区外面的铺面和地摊走一转，感觉做各种生意的从业人员加起来，恐怕也抵得上小区居民人数的三分之一了吧，单是房产中介就有七八家。当然围绕小区周边的广场舞也有六七个群组。
穿行在这喧嚷热闹、歌舞升平的市井烟火中，我能真实地感受到当下人们生存的高度内卷。米粉店也吆喝着吃一碗米粉送两个包子的促销了，拼的就是一个价格战啊。在这一片热闹中，仔细观察，底商的生意多数不瘟不火，也不乏门庭冷落的。而应接不暇的地摊中，只有少数地摊的生意还不错，多数地摊基本就没啥生意。然而摊主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仍然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刷着手机，一副内心极度渴望生意火爆又不得不显出漫不经心“愿者上钩”云淡风轻的样子。尽管生存的尊严是如此不堪一击，而中国人独有的坚韧倔强和乐观豁达始终让人肃然起敬。
前些日子，我常常看到小区正大门正对方向有一个卖烤面筋的地摊，上面打着“忘了他吧，我烤面筋来养你”的广告，摊主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可是这几天晚上，我都没看见这个摊位，觉得有点遗憾。
让我更遗憾的是，当我信步左拐，朝地铁站方向走时，却发现之前那个卖三明治的女人也不见了。围绕小区的地摊应该有几百个吧，而我却对卖三明治的女人印象最为深刻。她和我的年龄相仿，每晚她都把摊位摆在末端光线最暗最不起眼的地方，她的摊位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凳子上放了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露出几个三明治，旁边立着一个小小的手拉箱。在所有摆地摊的人中，她的衣着最为整洁体面，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戴着一顶精致的帽子，她身材苗条，容颜姣好，脸上岁月无痕。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生活讲究的人。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才尝试着出来摆地摊。每当经过她的摊位时，处于一种惺惺相惜，我都不好意思多看她一眼，更不用说拍照了。偶尔听到她用轻柔的声音推销道：“三明治，自己做的新鲜三明治，尝一尝吧”。偶尔，我也飞快瞟一眼她的三明治，品相恰如她本人那样精致考究。
我想，这些三明治也许是她最拿手的私房厨艺吧。倘若不是生活遇到了什么意外的困难，她恐怕是不会出来摆地摊兜售的。她那食品盒里盛放的三明治不多，顶多就算样品吧，她大概也是出来试水的。我觉得她也许一晚上也不会卖出一个三明治，但为了不砸自己的牌子（虽然她还没有牌子），或许第二天，她又打起精神精心重做来试卖。大概是坚持了一段时间试水失败了吧，无论是因为腼腆不敢豁出去大声吆喝，还是因为不懂营销，不好意思找熟人来做托促销，总之她在我们小区外面的夜市地摊中消失了。
诚然，地摊本身就是自由流动的。特别是像那个骑着三轮车烤面筋的帅小伙的地摊，流动起来就更方便。在这里生意不好，可能又换到了那里。可是这个只用一个手拉箱和一个小凳子摆地摊试卖三明治的女人的消失，让我有一种特别的酸楚。或许，“瘦死的骆驼比马壮”，她的处境仍然比多数摆地摊的人好一些，我对她的共情其实也是和对所有为生存辛劳奔波和努力挣扎的人们是一样的，只是她或许更触动了我吧，因为我也一直需要突破自我。我想她的三明治一定很好吃，可是我还没有一项出色的技艺，每天太阳升起，我都有点迷茫。我想自驾去贵州看一场村超，也迟迟没有出发。那个叫苏敏的姐姐也敢自驾游遍全国，我很佩服她。。
当全网都在狂刷和热议陈思诚的票房热片《消失的她》时，我却在挂念那个在我们小区外面的夜市地摊中消失了的卖三明治的女人，她在突破自我方面已经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祝愿她能成功突破自己。尽管我知道，她的处境或许并不算坏。我也同样牵挂所有生存不易的人们，因为我自己也是时代潮流席卷之下的一份子。想当年在国企改制的下岗潮中，我十年的工龄五千块钱就被买断了。后来又做过几份职业。我们终将会在某些看起来光鲜的职业舞台上消失，转换到另一些舞台甚至另一些昏暗孤寂的角落隐入尘烟，直到有一天殊途同归，离开这个世界。
我没去凑热闹凑票房凑流量去看《消失的她》，不用看我也知道这部电影对我们普通人来说，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因为人性都是相通的。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每个人都可能会被欺骗和算计，只是筹码不同而已。社会丛林的真相，由来如此，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世界上也从来没有净土。就像谁能想到，法国也在一夜之间陷入一片恐怖骚乱，混乱狼藉的画面与2016年暑假我去欧洲旅游时看到的美丽浪漫的巴黎截然不同。尽管尘世千辛万苦，我们依然应该热爱生活。因为没有假丑恶，就没有真善美。
昨天晚上，我照常走在小区外面的夜市，依然没有看到那个卖烤面筋的帅小伙和那个卖三明治的美丽的“中年少女”，心里有点失落。看到卖彩票的生意独好，我用在“钱大妈”超市买五折菜省下的钱买了一张五注的彩票。哈哈。我是不是特别英明机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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