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忆往 吕铭康 (刊于:半岛都市报2015-11-29) 我又坐上火车到北京去看望儿女。现在是动车高铁,舒适的座椅,快捷的速度。过去,最快也得16个小时,而今是4个多小时,全程高铁甚至还不到3小时,这真是今非昔比啊…… 我第一次坐火车,就遭遇了一次危机。那是刚刚解放不久的1950年初秋,时年7岁的我,随父母从当时定居的上海回祖籍广东探亲,完全的硬座。途中,行至湖南即将进入广东时,列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一看,火车头正停在一块巨石跟前,幸亏司机眼疾手快,否则势必车毁人亡。此时,旅客都大喊大叫惊恐不已,我们的火车晃荡了四天四夜才到达广州。事后得知,这是别有用心人为的破坏。 再就是大串联,这更是一次刻骨铭心经历。1966年10月,23岁的我作为业校教师,也随大流参与,完全是全程免费。那时,我凭学校证明就轻易领到免费火车票。当时完全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起初,我还不好意思与学生们争抢,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上列车,就只能是“站票”了。这可是不是一般的站,是你的前胸紧紧贴在人家的后脊梁,还得练“金鸡独立”,只有一只脚的立足之地,站累脚麻要换只脚,就得客客气气与左邻右舍打个招呼。车厢里,不仅是行李架,连座位底下也躺满了人,可谓“见缝插针”。由于大家是同舟共济,都很是团结。要喝水就得等到在中途站停车,由靠近车窗的人跳窗下去打水,大家分享时,也都是非常自觉地泯上几小口,一是给别人留点,二是怕解手。如要如厕 就得从座椅背上爬过去,不料厕所里也站满了人……我们本来都认为,这趟列车是直接开往北京的。但晃晃悠悠到了济南,就让全体下车换车。下车后,车站工作人员就指挥我们排成一队,跟他跑步。跑了十多分钟,登上了平时装载货物的“马笼车”。可我的几位同伴都走失了,再也根本没法再与他们联系,大家只好“自顾自”了。“马笼车”里没有座位,都是席地而坐,门一关,就几个高高的小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但毕竟都能坐下,总比站着要好受得多。当火车开出一段时间,有位带着指南针的学生就喊道:“不是上北京吗?可现在是往南走啊!”看来,到北京是没门,那就听之任之,又不花钱,无所谓了。结果,把我们莫名其妙拉到了南京。 离开南京,又登上直奔上海的大串联火车。由于有了这些天的实践,在上海各高校抄了几天大字报后,又在上海火车站广场待了一夜,终于等到了直接开往北京的火车。我不顾一切飞速进站后,果断找到了一节软卧车厢的一个单间,内中加我共有男男女女16 人。为了能够比较舒服坐到北京,大家立刻就急中生智集思广益,用他们带来的红卫兵旗杆,在上下铺横架了起来,12人全都把腿横放其上,然后底下再睡4位,这样就把一切空间都能够非常充分得到利用,又是一个“见缝插针”。经历就是财富,从此我再坐火车就很能吃苦了。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我在一家区办工厂搞基建,得经常坐火车到济南、北京请示汇报,申请立项拨款。有时一个月甚至要出差八九趟。那时青岛到北京,就是当时坐特快,也得16个小时,都是晚上开车,次日上午抵达。我因当时家庭生活非常拮据,正是受大串联经历的启发,到北京明明是可以坐硬卧的,而我总是偏偏要买硬座。上车后,就找那些座椅底下没有暖气管子的地方,铺上报纸就钻了进去躺下权当“卧铺”。为什么呢?按那时的报销规定,可以坐硬卧而改坐硬座,单位就把省下的硬卧钱补贴给你个人。我就是为了赚的这点钱,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啊? 往事如烟,铭刻于心,历历在目,感慨万千。还是改革开放好啊! 2019-3-29修改于青岛“夹缝斋”(2015-11-7原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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