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温文尔雅的女老生名家何玉蓉

温文尔雅的女老生名家何玉蓉

吕铭康

1985年夏，青岛市京剧团一位乐师告诉我：江西省京剧团的女老生何玉蓉要来青岛演出。于是我就受《青岛日报》之约，到次日才登台的她所下榻的宾馆进行了采访。

我知道，何玉蓉是回族，生于1913年，时年72岁。眼下京剧界唱汪笑侬汪派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她作为女老生属当时全国的唯一。这自然引起广大戏迷票友的极大兴趣。我事前就想，这次的话题就是汪派……

我面前的这位著名女老生何玉蓉，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身体比较清瘦纤弱，戴着金丝眼镜，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确有学者风度。她告诉我，6岁起就随父学习汪派老生。9岁时，登台演出，18岁时成为上海大世界京班主演。何玉蓉的演唱既有汪派的基础，又吸收余派、马派艺术，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1954年，何玉蓉率团赴南昌演出，结果被留在江西，成为了江西省京剧团演员。她最擅长演出《哭祖庙》《马前泼水》《刀劈三关》等汪派剧目。来青前夕，她应北京京剧院的邀请赴京展演，一鼓作气连演了18场，她精湛的表演一下子轰动了京城，受到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戏剧家协会以及北京京剧院及一些著名艺术家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赞扬。之后，当时还有许多首都政界、文艺界、戏剧界的许多知名人士特地前来观看何玉蓉的演出，之后甚至专门举行了座谈会，中央和北京各大媒体和电视台进行了专程报道。随后又到天津演出了四场，受到天津各界人士的高度赞扬。

何玉蓉《哭祖庙》

何玉蓉《马前泼水》

汪派的创始人汪笑侬（1858—1918），正黄旗满洲人，原名德克俊（一作德克金）。正值清末民初，他出生在北京城里的一户官宦之家，自幼聪明好学。22岁时虽中了举人，却无意于仕途，一心想要在艺术上成就事业。其父担心他会被亲友们嘲笑为“不务正业”，便在他并不情愿的情况下，花钱给他捐了个河南太康的七品知县。谁知他上任未久，就因为主持正义、惩办邪恶，惹恼了当地的土豪劣绅，他们向太守行贿，将汪笑侬罢了官。离别官场，只身来到天津，决意就此进入京剧界，以唱戏为生。他十分敬慕在京剧表演方面造诣高深的名角儿汪桂芬，登门表达了拜师学艺的想法，没料到汪桂芬很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谈何容易！”便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从此以后，他就给自己取了“汪笑侬”的艺名，意思是汪桂芬曾经讥笑过我，为的是发愤努力，一定要在京剧界闯出一番局面。汪笑侬集当时京剧老生名家之长，另辟蹊径别出心裁，唱腔清越激昂，通俗而不庸俗，虽变化多端而不显生硬勉强，或自高昂处跌宕而下，或于低回处曲折而起，都能传情、动人。于清末民初蜚声南北，亦称汪派。汪笑侬善于刻画人物，表演有书卷气，能充分体现文人、贤士、书生的气质。尤其善于驾驭超长的唱段，不同凡响。如《哭祖庙》中的大段反二黄共120句，还有《刀劈三关》的二六、流水板和《马前泼水》中朱买臣的寒酸气。

汪笑侬

汪笑侬书法

而何玉蓉正是很好地学习和继承了这几出汪派名剧。次日，她演出的《哭祖庙》，剧中一段反二黄唱腔，她把这120句一鼓作气一气呵成，唱得既慷慨激昂又感情饱满，让京剧舞台有了耳目一新别见天地之感。她幼年就专心致志学习汪派，勤学苦练，猛攻“身、眼、手、法、步”和“唱、念、做、打”，四功五法，一招一式毫不含糊。在唱腔上充分发挥她女性的天赋，唱腔高昂，如行云流水，委婉动听，别具一格，刮目相看。何玉蓉为人清正，遭受过颠倒黑白时狂风暴雨般的无端迫害，却从未动摇她对汪派艺术的执著追求。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她精神焕发，宝刀不老，重登舞台，再续辉煌，充分展现她的京剧艺术才华。后来，她又主演了《刀劈三关》《马前泼水》等汪派名剧。在青岛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可以说，她是当时最为杰出的京剧女老生。

何玉蓉的演出戏报

何玉蓉清唱（晚年）

她离开青岛后，一直是不间断地坚持登台演出。2004年，何玉蓉主演的《哭祖庙》作为汪派代表作，入选“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以她的演出本形式流传后世，当时入选这个集成的京剧老生，全国仅有12位。

据报道，在何玉蓉逝世前不久——2012年3月10日，在江西南昌度过她的百岁华诞。其家人和好友亲朋、艺术同道150多人热情参加贺寿。何玉蓉身着华贵盛装，神情非常矍铄，气度洒脱清丽。但是，三个月后的2012年6月21日，何玉蓉最终因病辞世，享年99岁。

2023-6-13 青岛 夹缝斋